第三章（第三节）

“玲玲婶呢，她不在？”两人这样沉默了好久，最后还是赵明才开口了。赵明才向屋里望了望，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哦，我都忘了，快进屋吧，到里面说，他们不在家。”谢燕说道。
“不用，我就在这儿好了。”赵明才又习惯性的摸起他的下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妈是怎么给你说的，给我说说好吗？”
“呀，明才，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就是不想读了，就是想去跑广东。我知道考上高中不容易，但我真的想去广东，现在不是流行吗？真的没有别的原因。”
谢燕也在赵明才旁边坐了下来，趁坐下的功夫，顺便瞟了赵明才一眼。这一眼却让她有些吃惊，赵明才那张清瘦的小脸绷得很紧，表情显得非常痛苦，谢燕有些不知所措。“明才，你不要多想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真的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你这样我会不安的。你下午送我好吗？到乡里就行了，要不就送到公路边也行。”
“你就那么愿意去？”赵明才扭过头看着谢燕。
“嗯！”谢燕认真的点点头。
“你才多大呀，你能干什么？外面很苦的，你这又是何必呢？”赵明才伤心地说。
“我都不小啦，我能做很多事的，我不怕吃苦。”谢燕忽闪着眼睛，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你去做什么？和许会上制衣厂？可你什么手艺都不会呀。以前吴研去的时候，还去乡里学了一两个月裁缝。你也得像她一样至少懂点皮毛呀，那些工厂会要你？”
“许会嫂子说没关系的，可以去了再说，见机行事，不一定非要进制衣厂。”
“狗屁！你总得会点什么呀，什么都不会还见机行事？”赵明才越听越觉得荒唐，心里不高兴极了。
“嫂子说了，她会给我找到工作的。万一找不到就送我到汪开华的工地上去。”
“干工地？你能干工地？”赵明才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急得跳了起来，“谢燕，你没说错？你要干工地？好好的你不想着读书，要去干工地，你疯了吗？”
“赵明才！”
谢燕把赵明才拉了过来，按到身边重新坐下，“你急什么，听我说完嘛！汪开华在工地上是个小工头，他手下有一帮人，他想单独干，正好要找一个人帮他做饭。”
“你是说你帮许会打工？他们要当老板？哦，我明白了，是她说服你去的！怪不得！”赵明才恍然大悟。
“你又来了。明才，今天你是怎么了，怪怪的，你怎么什么都不听呢？”谢燕仔细打量着赵明才，她突然发现赵明才变得有些陌生了，但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许会嫂子太让人失望了。没想到她是这种人。”赵明才不理会谢燕的回答，自顾自地说道。他想起了好多有关许会的事情。许会是汪开华的媳妇儿，一直以来，她在赵明才的心里地位是非常高的。她是汪开华在广东认识的，还有她的妹妹许霞，她们两姐妹分别嫁给了汪开华和李庭权，在当时还在村子里引起了哄动。她们是云南人，长得很漂亮，也很健谈，对人非常热情。人们都很喜欢她们。赵明才父亲去世时，她们俩还特意和吴妍一起回家来了一趟。那段时间她们给赵明才的帮助和鼓励非常大，对赵明才就像亲弟弟一样，对黎世芳也像母亲一样。赵明才非常感激。她们不像其他人会让赵明才觉得压抑，有被同情和可怜的感觉。姐妹俩还一个劲地劝他读书。听说她们是大山里的人，从小家里也不富裕，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可赵明才想不通现在许会居然会为了自己家的事劝谢燕不读了。
“谢燕，你为什么不听劝呢？”赵明才问道。
“是你不听。”谢燕有些无可奈何了。“我都说了一百遍了，你怎么怪起人家许会嫂子来了呢？”
“分明就是她呀！”
“不是！不是！”谢燕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她一向也反对我们谈不读书的，你忘了她是怎么劝你的了吗？真的是我要去的，她没办法了才答应我给她一起去的。你怎么就不相信呢？好了，明才，你不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是好意，知道你是为我好，下午我就走了，你来送我好吗？汪彬和李密说你怪怪的我还不信，他们说你舍不得不和我玩了，是真的吗？你就是为这个吗？”
“不是！”
赵明才绝望了，谢燕的话让他很伤心，尽管他有心里准备，但当听到谢燕这样说时心里还是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