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刘芳。”他下意识说出了那个这些年一直念念不忘，梦魂牵绕的女人的名字。
刘芳正在做饭，看到钱不发也是一愣，场景凝结在了那一个画面，孙晓丽一看这两人好像是旧相识，而且关系好像不是一般的好，心里一暗，可是还是撑起笑容说：“你认识我家刘芳啊。”
“恩，我们之前是同学。”
刘芳走了过来，脸上面无血色，她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和这个男人相遇，她无数次想过与钱不发相遇的场景，可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她没有笑，因为实在笑不出来，这些年你好吗的话，她真的说不出口，之前，以为钱不发已经对她彻底的绝望，也没有再跟那个高富帅谈下去，暗暗的度过了这人生最美好的四年，对她来说，钱不发就是她心里的一道坎儿，怎么也迈不出去，以至于到了三十几岁还过着单身的生活。
这些年她过得很苦，去到哪家公司哪家公司就倒霉，不是倒闭就是挨罚款，人家都不肯用她，说她是瘟神，她的苦跟谁去说，每天就做清洁工，到人家家里帮忙做饭，打扫卫生，合租的租客一个个都走了，也只有她留了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钱不发，也没有脸面面对钱不发，之前孙晓丽说的在车上那个见义勇为的人，听到名字的时候心里虽然有些一颤，可依旧相信这不是她之前遇到的钱不发。
“哎呀，刘姐你还忙活什么，这些就交给我了，你们俩去好好叙叙旧吧，由我孙大厨掌勺包你们吃上一顿舌头都咬断的大餐。”
说完急急忙忙地帮刘芳解下围巾，然后推着她和钱不发坐到沙发上，还对她们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刘芳有些局促，很久没有闻到这个男人的气味了，是变了啊，还是钱不发先开口了，“这些年你还过得好吗？”
“好，很好。”
“那就好，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啊？”
刘芳难以启齿，当初信誓旦旦说要发大财的女人，如今让她怎么说的出口，钱不发见她缄默不言，顺势就叉开话题：“这N市变化得真快啊，当初我们来的时候，还没有地铁呢，现在到处都是霓虹闪烁，不得不说，是城市发展快了还是我们变老了。”
“对啊，城市发展的速度太快了，我都忘记了自己已经变老了。”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你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钱不发一愣，内心苦笑不已，是啊，他已经变得更从前不一样了，从前他还贪钱，现在他只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从前他还是对理想执着不已的年轻人，现在已经变成了理想绝望的中年人，岁月在无声无息之间磨平了人的欲望，也磨灭了人的理想。
“你没有回上海吗？我找了你几次你都不在。"
刘芳身子微微一颤，她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等你的出现，她哪里还有脸回去上海，对别人来说上海就是一个机会无限，生机盎然的都会，对她来说远离城市乡下姑娘怎么还会愿意才涉足这片埋骨之地。
“我也是过年才回去，平常我都是留在这里。”
“我找你很久了。”
“……”
刘芳不知应该如何表达她内心的情感，你找了我很久又有什么用，当初你为什么不坚定点留下来跟我在一起，你发财了我也知道，你娶妻了可是新娘不是我，我也认了。可是你离婚了怎么还不来找我，现在说找我很久了是什么意思，是想说要跟我在一起，还是想怎么样？
“来来来，菜做好了，你们都尝尝吧，救命恩人，你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钱不发夹起一个大闸蟹，技术高超的将蟹膏，蟹肉挑出来，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不错不错，比楼下小店做的好吃多了，不愧是大厨啊。”
孙晓丽撇了撇嘴：“那是刘姐做的。”
“哈哈，你的也好吃，都好吃。”
“对了你跟刘姐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刘芳一脸沉默地吃着饭，钱不发解释说：“她当年是我的女朋友。”
“哦。”孙晓丽也不说话了，饭桌上，他们三人都默不作声地吃着饭，场面有些尴尬。
钱不发不像赵大山一样能侃能掰，如果长得帅点那真的是个安静的美男子了，一顿饭后，钱不发看了看刘芳欲言又止，孙晓丽也是个不知趣的人，就想着看这两人想说些什么，刘芳更加难以面对，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再怎么跟那个男人说了，当年一别就是十年，圈子不同还怎么有共同的话题。
“我要走了，多谢你的款待，下次换我招待你。”
没有套出她们之前的秘密，孙晓丽满脸写得着不情愿，不过还是接受了钱不发的邀请，她笑着说：“那好啊，下次我们去你家？”
“我家厨房可没有东西。”
“那你直接买现成的带回来。”
“……好吧。”
就这样，这对分手了十年的情侣，再一次见面就那么轻描淡写地结束了，钱不发也了却了他的一番心愿，他留在N市不就是想再看一眼刘芳吗？眼下看到了却又有些别样的情感，她似乎有什么难处，如果她发财了就不会还跟别人挤在那个小小的公寓，以他的眼里她身上穿的似乎都是便宜货，他身边的同学，谁经历了十年不说发财至少能有一个小家了，她似乎真的过的很苦。
我要帮她吗？这样的问句一直在钱不发的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他不知道还对那个女人有没有感情，只是觉得看到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同样都是爱财的人，同样都是那么自私，为了钱能够舍弃一切，包括他认为比钱更重要的东西，爱情。
“我要去念大学了。”
钱不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深思不已，她也去了她所向往的都市读大学，那儿是他的故乡，也许她会在那个城市里迷失吧，也许会碰到好的男孩，然后把他忘了吧。
“你还会不会跟我在一起。”
不知道钱不发是忙还是什么没有回复她，然后她又发了一条，好像是在询问，实际上已经算是给台阶钱不发下了，钱不发点了根烟，他平日也不抽烟，只有碰到难以决断的时候才会抽上那么两根，其实他跟陆雪不过是动了一点念头，说爱根本谈不上，他不知道该给什么承诺她，他不知道经历了美好的四年，她还会不会喜欢他，他很惶恐，陆雪不在他身边，他无法知晓她的动态，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女人，如果能掌控在手里，当然他是会同意的，可是。
“我知道了，祝你幸福。”
当陆雪说出那么一句话的时候，钱不发突然觉得浑身轻松，感觉一个包袱放下了，这样也好，对谁都好。
缘分来的时候，你挡也挡不住，当初赵大山求神拜佛说要佛祖给他一段好的姻缘的时候，他还嘲笑过他说：佛祖怎么会管这个，我觉得你应该拜月老。可是大山反驳说：月老整天忙着牵红线，谁是谁他估计都不知道，到时候错点鸳鸯怎么办，我觉得还是求佛祖可靠的点，所谓众生平等，我要的不过是个能相貌能与我匹配，才华能与我匹敌的女子，只可惜我人生还没碰到一个相貌能与我匹配的女人，真是可悲。他的自恋自然被整个宿舍一起唾弃。
钱不发向来不信神佛不信鬼神，可是在超市逛的时候，无意碰到刘芳在那里挑选作料的时候，竟然产生一种佛祖保佑的心里，他犹犹豫豫了半天，始终不敢踏出那么一步，明知刘芳就在货架的对面，可是却无法迈出那一步。
想了许久，看到旁边的大神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他终于忍不住了，饶过货架，在刘芳惊异的表情下，说：“我能请你喝一杯咖啡吗？”
刘芳想了一下，点了点说:“恩，可以。”
他们走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里，钱不发直接开门见山说：“你有什么难题吗？要钱的话我有，很多。”
“我说我要你呢？”
“你太贪心了。”
贪心吗？难道他记不得之前那段情感了吗？还是说他早就已经忘记的一干二净了：“我就是那么贪心，我已经不小了，大学后我就没有再交过男友了，如果说随便找个人过一生，还不如选择你，至少我对你还存在着感情。”
“真的还有感情吗？”
“……”
刘芳真的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难道他已经对自己没有感情了吗？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那我们先试试吧，我们先交往看看，不用太久，一个月，合适我们就结婚。”
一个月？她紧张又欢喜，点了点头，深情款款地看着面前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