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夜思

李梦匆匆走到一个拐角，像是全身的力气被抽干，倚靠在墙壁上，喘气的同时，雨梦的心里也是很惊讶。我刚才竟然这么对幸村说话，我，我竟然……用手拍着捂住嘴巴，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李梦抬起头，看到明亮的星空，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给黑暗的夜幕点缀上了璀璨的光华。星星啊，你说，幸村他到底在想什么？我觉得我越来越不懂他了。
李梦甩了甩头，抛开一切繁杂的思绪，不管怎么样，现在高考是最重要的，我不能功亏一篑。迈着坚定的步伐回到家，迎着耀眼的灯光，挑灯夜战。
另一边，幸村在目送李梦走远后，唇角边的笑意消散，他的眼里有着疲惫和后悔，最终，他定了定神，按动了镯子上的按钮，时空转换，在一阵空气的扭曲后，幸村回到了家中。在身魂结合的那一刻，早已积累的疲惫感深深涌了上来。幸村感到头有些涨涨的，用手微微揉了揉太阳穴，这才真的感受到当时李梦身为雨梦的辛苦。
幸村躺在床上，明明累得睁不开眼，可是就是毫无睡意。他拉开窗帘，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幸村看了眼闹钟，4:45了。不早的时间，索性，也就不睡了吧。这样想着，幸村就从床上爬起来了，打开床头柜上的灯，昏黄的灯光模糊了幸村的神色，让人看不清楚。
幸村弯腰从抽屉里日记，信和雷诺阿画集，轻轻摩挲：这些，都是曾经和雨梦的回忆，都是雨梦留给我的东西。原来，我从来没有为她买个一件礼物，从来都没有送她回家过，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她，从来没有相信过她，从来没有真正说出……“我爱你”。
“呵呵，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孽不可活啊！”像是拨开乌云见明日，幸村豁然开朗。现在的结果都是因为我没有真正想要走进雨梦的心。
幸村闭了闭眼，重新把东西放回抽屉。他拉开窗帘，朝阳的轮廓上镶着丝丝金边，从海平面上冉冉升起，绽放出耀眼的光彩。又是新的一天，幸村坐在了桌子前，开始思索追妻之路的方案。
光明的到来驱散了幸村内心阴霾，而李梦仍然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奋斗。
李梦妈妈把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放在了李梦的书桌上，温柔地开口：“小梦，先喝杯牛奶，缓解一下疲劳吧。”
李梦头也不抬地回答：“没事，妈妈。我一会儿再喝。我马上就要背完了。”口中念念有词，一支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书写。
李梦妈妈见状，也不打扰，静静地陪在李梦身边，温馨的气息在两人间浮动。
十分钟过去，李梦终于合上了书本。就看见她闭上了眼睛，在脑中快速地过滤一遍知识的掌握有无遗落，确认之后，呼出一口浊气，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缓缓睁开眼，黝黑的眼睛有着璀璨的光芒。捧起已经是温热的牛奶，看向妈妈，十分疑惑，“妈妈，你怎么还不去睡啊？已经11点了。”
李梦妈妈摸了摸李梦的头，“傻瓜，你熬夜到现在，我这个做妈妈的怎么能去睡呢？”
李梦听到这句话，再大的辛苦，在她看来都不算什么了。雨梦使劲地呼吸，然后眨了眨眼睛，掩去了眼底涌出的水雾，微笑着看向了李梦妈妈。“妈妈，我一定会考上好大学的。”李梦双手握拳，坚定地看向那张有着高考目标的海报。
“傻孩子，妈妈当然相信你了，”李梦妈妈对于自家争气的女儿，表示了十万分地相信，“对了，今天那个来我们家的男孩子长得很漂亮啊！是不是你男朋友啊？”李梦妈妈突然想起了今天看到的那个男生，用胳膊撞了撞雨梦的胳膊，暧昧地眨眨眼。
“不是啦，他就是我们班的新转学生，老师要我好好关照他。原本我也不想让他来吃饭的，不过，他今天晚上的时候救了我，算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李梦原来也不想告诉妈妈自己差点出车祸的事情，让他担心。可是比起被妈妈误会自己和幸村之间有什么，李梦宁愿把妈妈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件事上。尽管，这会让她被妈妈念叨很久。
果然，李梦妈妈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了，紧张地问：“你说救了你？你出什么事了？”
“就是差一点出了车祸。当时我没看到有一辆汽车开过来，幸好幸村拉了我一把，才避免了我被压成肉泥的命运。”说完，看到李梦妈妈生气的表情，吐了吐舌头。
“你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注意安全。全当耳边风，应过就算，怎么也没有放进心里去，现在倒好，你还出了这些事？要不是幸村，你，你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要我怎么办啊？”李梦妈妈说着，情绪也由生气转为了悲伤。
李梦一下子慌了心神，手忙脚乱地放下牛奶，生疏地抱住了妈妈，轻拍着妈妈的背：“没事，我没事。妈妈，我下次一定注意。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李梦的发誓，又为后来幸村的追妻增加了多少难度呢？这就是后话了。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快去睡了，明天还要上课呢。”李梦妈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催促李梦去睡觉。
“好的，妈妈。晚安。”李梦关掉了灯，进入了梦乡。
今天，是刺激的一天，见到了幸村，又差点遭遇了车祸。躺在床上的李梦，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好不容易进入了梦乡，一个噩梦却突如其来。李梦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身为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事情的发生。
“精市，你相信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一个女声传来。李梦听此一愣，精市是指幸村吗？不确定的想着。想要仔细看清楚那个女生的样子，却始终是模糊的五官，从身形来看，李梦感到有一丝熟悉感，好像曾经很熟悉这个人。
“你太让我失望了，雨梦。”就像缓缓散开的迷雾，“雨梦”两个字，就像是天雷打在李梦的思绪里，接着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你走吧，我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你。”幸村精市厌恶地看了她一眼。
“你真的这样希望吗？”月间雨梦凄然一笑，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
幸村眼光微闪，还是转开了身。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对话，这场梦境里，我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分开呢？
这里的雨梦不是像李梦当时一样放弃了挣扎，放弃了所谓的解释，她拼命抱住幸村，牢牢地禁锢，不想幸村的离开。
然而，“雨梦”的努力并没有赢得幸村的怜爱甚至回眸。“我，不想再看到你。”画面中的幸村一字一句，像尖利的刀子一样，狠狠地插在了“雨梦”的心上，也在李梦的心上留下了伤痕。到底是一样的人吗？不管什么样的地方都能说出这种戳人心扉的话。
李梦看着“雨梦”的手被幸村用力掰开，狠狠倒在了地上。走上前安慰“雨梦”，蹲下来，想要拂去“雨梦”的泪水，却震惊地发现自己的手从“雨梦”脸上穿过，李梦再次挥了挥手，结果还是一样。
突然间，感觉脚下一空，再次抬头，又是另一番天地。
熟悉的环境，使得李梦忍不住捂住嘴巴，避免自己尖叫出声。这是她住了十几年的家。李梦看着躺在床上的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等待着她的清醒。
“雨梦”醒来后，环顾了四周，很快发现自己回到了家，接着开始过着普通安定的生活，没有幸村精市，没有父母离婚。考上了市重点高中，原本就出色的成绩再加上她刻意回避网络，不再上网看小说，那成绩自然是突飞猛进。考上好的大学，找到好的工作，最后找到了一个爱她的人。有时，“雨梦”也会看着远方沉默不言眼底满含伤痛。
周围的场景慢慢淡去，李梦置身于一个大礼堂。礼堂里摆满了鲜花，坐满了客人，回想着婚礼进行曲，“雨梦”也看到了这一幕，随着视线所向，看见了一身新郎洁白燕尾服的幸村。看着幸村微笑着等待着，看着一个女孩子的靠近。最终，接过女孩的手，李梦不忍看下去，心痛得无法呼吸，转过了头，借观察“雨梦”分享注意力。却发现，“雨梦”明明很伤心，却一直坚持着看着这场婚礼直到两人交换戒指。最后含着泪轻声微笑祝福：精市，祝你幸福。随即转身离去，身影消失。
而幸村，像是有所察觉，原本注视着女孩的眼睛一下移动到“雨梦”消失的地方，看见了“雨梦”的消失，发疯似得甩开了原本牵在手里的女孩，跑向“雨梦”，想要狠狠抓住她，终是扑了个空。幸村哈哈大笑，笑到眼泪都留下来。立海成员担心地看着幸村，柳若有所思。柳上前，轻轻拍了一下幸村的背，“她，终是离开了。”幸村听到这句话，慢慢冷静下来，“我宣布，婚礼取消。”说完，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们，还是错过了。”
李梦从没有见过这般疯狂的幸村，呆愣在原地，看着幸村离开，久久无言。
画面一直在变，最终定格在了那一天。“雨梦”一手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一手抚摸着死亡的丈夫的照片，缓缓吐出一口气，勾起了一个微笑。明明是在笑，而李梦却觉得她其实比哭还要悲伤，目光复杂。你是在为谁哭泣？是精市，还是那个你死去的丈夫？
“雨梦”缓缓开口：“没有人知道，在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有多么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样，很对不起对自己那么好的他。所有人都以为，怀孕的我会受不了这个打击而瞒着我，却不想我早已知道。精市，我好想你。是我错了，对不起，到现在我才知道，是我不够爱你。”
这种近乎内心解剖似的自白，也使李梦陷入了深思。她对幸村不够爱，可她还在当初情浓之时争过了。那我呢，当时我就连争的勇气都没有，我比她还不如呢！我和精市，我们的结局，也会是这样吗？
静静地思索，原本看完了“雨梦”的一生，李梦认为梦也该结束了。可是，画面又是一转，定格在幸村每获得大满贯的时候，他对着大屏幕都会说一句：“你看到了吗？回来吧。”
并没有指名道姓，李梦却知道他在思念，在后悔。更令李梦没有想到的是，画面直接过渡到了他死的那一天。
直到死，他也没有等到那个人，带着遗憾离开人世。手中唯一剩下的，就是那封信。画面终结。
李梦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片段式的梦境，那么真，真得让人心痛。原本看见幸村就动摇的决心，在看到那么极具震撼力的一幕时，李梦也害怕了。虽然，她曾经被姑妈评价：“你其实是一个心硬的人。”此时，她也会害怕幸村真的如梦中一样凄惨死去。
李梦知道，自己是一个现实的人，所以当初毅然决然放开了幸村，斩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之前，他们没有在一起，将来，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