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苍空格外的深邃,不知是星子太过璀璨,还是皎月太过明亮,竟然衬托出夜空的美。这让傅蓝城心中有一丝不安,但又说不出是某种情愫在作祟。
“她呢?”他推开门,就不见杨琳清的身影。
“回公子,姑娘傍晚就被接走了。”侍女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顿时,他只觉心中如同一片汪洋,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死寂。没有说任何话,失落地离去。
这时,杨琳清站在门槛,望着大殿内背手而立的阴貉,任黑色包围,只留下几星光芒,看不出任何微澜。这更让她有些瑟瑟,想起那天,不由得轻抚身上残留的鞭痕,心中厌恶之情更加强烈,但还是走进殿内,刚想要说些参拜的话语之时,阴貉立即转身搂着她,让她有些惶恐。
“对不起,对不起。。。”悲伤的双眼竟有几分湿润,如一汪秋水,脉脉无垠,浓浓溢彩。
“城。。。城主。。。。”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有几分诧异和几分狐疑。
阴貉松开她,苦涩的微笑,“我们成亲吧?”这些天,他不断地反复和矛盾,就是因为他始终不敢承认喜欢她,所以就选择极端的方,不断地折磨她。。。。但自从上次之后,他害怕了,害怕有一天她因承受不了而离开他,所以他选择放弃自己佯装的冰冷,选择拥抱于她,并永远爱她。
这个莫名其妙的问号,着实让她震惊,但想到之前,他对自己所做的伤害,很快又恢复平静,这次不过又是他戏弄自己的新把戏而已。
“怎么?你不愿意吗?”见她脸色冷漠,自己的双手渐渐放下,双眼灰暗。“我知道之前对你所做的一切,让你很难接受。。。可那是因为我爱你,害怕失去你!”
杨琳清不屑地嘴角微微一笑。
阴貉看到此,自己也嘲笑一番,“我知道你在笑话我?。。。我爱你,是多么的可笑与荒谬,连我自己觉得也是,可我就是爱你呀!”
“爱我?。。哈哈。。。这就是你伤害我的理由?也太过牵强了吧!”只要想到之前所有的自尊,都被他践踏脚下,心底只有厌恶。
“我。。。。”阴貉沉默许久,才缓缓抬起眼脸,眸中的光泽如十月的秋雨,寂寂流惘,哀哀凄然,好似无数个夜晚沉淀下的黯淡,流经每一个经络,汇聚瞳孔。哀伤的声音空旷的没有任何情感。“你想知道风流背后的秘密吗?”
“什么?”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意思,自己的手就被他紧紧抓住,于是挣扎几下,愤怒道。“你想做什么?”
此刻,阴貉冷冷一笑,凄凉的双眸猩红如血,湿润如雨,甚至要渗入她的骨髓。“我做什么?。。。我只是爱你呀!”干瘪地一笑,紧握她的手去触摸自己亵裤的内侧。
“不要。。。”杨琳清极尽委屈地请求他放手,眼泪几乎涌现瞳孔,她没想到他如此变态,会让自己这样做。
阴貉脸上已是苦奈万般,眼角流出两行滚烫的热泪,干涩的嗓音透着一丝绝望。“你摸到了吗?”
杨琳清不敢置信看着他,顿时傻了,自己的手被他狠狠甩开,至于刚才触到的,只是空然。
看到她的愣怔,他苦笑道。“那是那年战争所受的伤,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那年,那场漠北部落之间的战争,充满了杀戮与血腥,不仅死了很多人,而且也造成他永远不能挽回的伤痛。所以时至今日,他只能用风流来掩饰自己的缺憾,用骄傲掩饰内心的卑微。
这时,杨琳清想起刚到夜朗城时,就听到人们津津乐道,夜朗城城主阴貉以振军心,手刃爱人的故事,那时还觉得这是一个很唯美的故事。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假象。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多凄美的故事,就算有,那也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幌子。
“你知道吗?在漠北,从未有过净土,只有无休止的战争,漫无目地的杀戮,而人心不是冷漠,就是丑陋。”他苦笑几声,或许对自己的一生而感到悲哀。
以前的他,是温和,是柔情,是和善。。。。就在那年,那场战争,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只留下他的冷漠,他的扭曲,他的变态,他的反复无常。。。而这一切的变化,也只能在虚假的表皮下,慢慢绽放。。。。
或许伤痕一旦造成,就难以洗涤,擦拭不去的,只有内心的伤。
而她,不同,她很美,很真,很净,不同于漠北的一切,俨然就是江南一朵水莲花,可她总是佯装成漠北一朵雪莲花,这让他很心痛,为了守护这唯一的净土,不让在这个漠北荒芜,他选择了坦诚。
或许从遇到她的那一刻,他这么多年的掩饰,就开始慢慢暴露在阳光下。。。。。
“我爱你,却不能给你幸福,只能折磨你。。。。我是多么的痛恨自己,更痛恨这残缺的身体。”含情脉脉而又卑微地凝望着她。
“你别这样。。。。”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
阴貉冷笑一声,摇摇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男人所谓的尊严是什么?。。。那是完美,而不是残缺。如果一个王连这份尊严都没有,那和乞丐有何区别。”回想当初的种种,苦笑地看着她,“你知道吗?我是多么想让你靠近,可又害怕你的靠近。。。。因为我害怕我会爱上你,最后只有痛苦相对。”
杨琳清似乎明白了,当初他对自己的伤害,不过就是因为害怕自己受到伤害,所以才去折磨她,进而来满足他内心的渴望。或许就是因为自私,当爱不起时,就不断折磨所爱的人,来满足自己卑微的需求。所谓的残缺,所谓的尊严,所谓的害怕,最后也不过是个借口,一个自私的借口。
“你知道这道疤痕,我掩埋多辛苦吗?。。。但始终还要揭开,只是迟早的问题。。。。而我不想乞求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这个鲜为人知而又可笑的真相。”阴貉拍打自己的胸口,也许是痛恨自己不能给心爱之人幸福。
杨琳清立即环抱着他,阻止他的自残。“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再抱怨自己了。”
阴貉慢慢掰开她紧扣的手,失魂落魄地回眸望向她,“你会嫁给我吗?”带有一丝恳求。
“。。。。。”。
他苦笑几声,渐渐拭干眼泪,恢复之前的神色,好像想到什么,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你若嫁给我,军令鉴就是你的。”
杨琳清瞅到他手中的令牌,又瞅了瞅他冷魅的脸颊,顿时觉得好笑,却又伤感。这段时间她所受的苦,终于没有白费,本该高兴的事,却不知为何,竟是难过。自己不就是为了这块令牌而来的吗?而今,它就在眼前,只要自己说一声好,它就是自己了,而且也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可为什么自己很想说声好,嘴角却哑然失声呢。
“你不愿意吗?”这一刻,望着她闪过复杂的神色,他有些看不懂她了。
“。。。。”杨琳清神情殇然,什么也没说,便悄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