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陡立的青枝沾上几朵如雪的白花,明光一扫,绽放出一颗又一颗晶粒的珠光,霜泽似的流灿,如沙盐的芒白,为冷清的周遭平添了几分暖色,几分畅然。
“四公子,你的信。”一个家奴把手中的信递给正在长廊游走的慕容恒泽。
慕容恒泽随手揭开,里面是一张邀请函,署名是【闲雅居】。慕容恒泽嘴角微动,因为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收到这样的信笺。他抬眸看着天空,应该快到牡丹花会了。
每年牡丹花会前一个月,【闲雅居】都会向朝廷官员、贵族及仕发出请帖。
而此时,杨琳清正闲来没事,在庭院发呆,忽然听到两人窸窸窣窣的声音。
“喂,你知道洛阳牡丹花会吗?我告诉你哦!上一年我跟大公子一起去的,那场面真是没法说,不仅人多而且还有很多好玩的。”一个家奴绘声绘色地描绘。
“真的?”另一人半信半疑。
“我骗你干什么?可惜今年没有那个福分了!”
杨琳清想着牡丹花会,望一下天空,现在就是牡丹开放的季节。听那人说得栩栩如生,自己不由得心动,正好大哥也在洛阳那边监造行宫。倒是有点想念大哥了。
就在杨琳清郁闷之时,一个颀长的白色身影印入眼睑。
“在干什么呢?”慕容恒泽望着沉思的她,连自己的到来就不晓得。
杨琳清厌烦地抿着嘴,“我能干什么呀?就是在想你最近怎么三天两头来呀?”真是讨厌,尤其是他那张像狐狸一样精明的脸。
“怎么?我来看我的未婚妻,难道还会惹人非议?”慕容恒泽靠近她的耳根处,温热的气息丝丝缕缕触及她敏感的肌肤,不禁酥麻一片,灼热一片。
杨琳清羞涩地赶紧撇过头去,尽量与他保持距离。“你到底找我什么事?”这个人还是不一般的讨厌,真像一只无头苍蝇总在耳边嗡嗡作响。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我可能要离开江陵一段时间。”慕容恒泽边漫无精心说着,还不忘瞥一瞥她脸上细微的变化。
“噢。”
“嗯?你就不好奇问我去哪?”他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有些不畅快。
“你?噢,去哪呀?”她不屑道。其实他爱去哪到哪,关她什么事情,她才不想知道呢!
慕容恒泽低下眼眸,瞳孔一片黯淡。这些日子,他之所以来找她,就是尽量让她爱上自己。不想成亲过后,她会不开心,更不想她像他的娘亲一样,生活一片凄淡。看来自己好像错了,纵使自己再努力,人家根本就不需要。
“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原本想从怀中掏出那封邀请函放在石桌上,但还是放弃了。
失落地离开的时候,回眸望着毫不在乎的人一眼,绝望地迅速消失长廊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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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杨琳清正在房间洗漱之时,彩衣捧着衣衫走了进来。“小姐,早晨我跟王婆去街上,看到慕容公子了。”
“哦。他还没有走呀!”杨琳清对着镜台,梳理自己的发丝,漫不经心地回答。
“他好像是再过几天就走了,好像去什么,好像是洛阳。”
“什么?”杨琳清一惊,竟然弄断几根头发。回眸望向彩衣,“真的是洛阳,你确信?”
“是的呀!我还无意到听到的,他就是这样和其他的同僚说的。”
杨琳清欣喜一笑,这下好了,可以去洛阳玩了,想到这里,倒是有些埋怨慕容恒泽那天没有告诉她要去洛阳。双眼骨碌一下,“彩衣,你看看我应该戴什么钗饰?”翻出许多精美的首饰。
“小姐戴什么,都是很美。”
杨琳清羞涩地笑了。经过一番的粉雕玉琢,再换上一件锦罗彩缎,就匆匆忙忙地去找慕容恒泽。当信誓旦旦地来到慕容府时,管事说他不在府中。沮丧的她在街上慢行,好似自己的一番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无处施展自己的精心妆容。就在郁闷之时,突然瞥见那个隽秀飘逸的男子,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慕容恒泽。”
慕容恒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眸一看,竟然是她,今天的她妆容比平日更精致细腻些,整个人不由得高不可攀,成了人群中一道亮丽的风景。
“你。。。找我?”他还是狐疑望着她,因为她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他。
杨琳清微微一笑,如同明媚的阳光一般,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味道。“当然是来找你的,而且我。。。。还要跟你一起呢!”顺势她的手挽住他的手臂。
慕容恒泽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抽离自己的手臂,随后径直走进一家茶楼。
杨琳清知道他一定还在生气,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只见他寻了一个偏僻的座位坐下,她赶紧主动示好,拿起茶壶帮他倒好。“恒泽,你就。。。。带上我吧!”她感觉自己低三下四的样子很可恶,但为了他能够答应就算卑躬屈膝,也在所不惜。
慕容恒泽呡了一口,放下茶杯,眯起清润的眼眸,带些探讨的趣味望着她。“今天你真的很美,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你脸上的粉涂得太多了。”
“有吗?”她一听,就赶紧摸着脸,感觉今天涂得不多呀!突然恍然大悟,“好啊你,居然说我。。。”说她脸皮太厚,不禁郁结。
慕容恒泽看她生气的样子,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哎呀!最近肩膀有些酸疼,要是有个人能够捶几下就好了。”
杨琳清听到他无奈地哀叹,一洗之前的郁闷,立刻笑脸盈盈。“恒泽,我最近学了一个手法,就是专治颈椎方面的,不然让我试试吧。”说这时,那时快,慕容恒泽还没答应,她就已经站在他的后面,轻轻揉捏。
“力度太小了。”
杨琳清轻哼了一声,只能赔笑,“这样呢?”这只狐狸分明就是故意报复她。
“力度太大了。”
“这样呢?”
“。。。。”
慕容恒泽隽秀的脸上已是舒畅自然,而杨琳清心里不停地咒骂。经过她不懈的努力,慕容恒泽终于答应让她跟他一块同行。
天色渐暗,数盏残星,一穗明花,幽幽的夜风疏疏而起,凉意四溢。
此时,慕容府前站着一个人影,再看到慕容恒泽的车辇后,上前走去,“慕容公子。”
慕容恒泽缓缓地掀开帷幔,一看是司徒府中的那个家奴,就扔给了他一袋钱,不愿再多看一眼。不过他的俊逸神采在别人的眼里永远都是那么高贵、那么不屑,但丝毫不敢亵渎和埋怨。
“谢谢,慕容公子。”那人拿到钱财之后,匆忙消失。而他就是慕容恒泽收买在杨琳清旁侧的人,起‘煽风点火’作用——那个绘声绘色地描绘牡丹花会的人。
慕容恒泽望着那个消失无影无踪的人,不禁想起白天那个明媚的女子,薄唇挽出一个狡黠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