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梁家有这么一个传说——每过百年,梁家的主人陷入沉睡,主家就此沉沦,荣耀的光环被摘下,远远看着分家的崛起,直到找到那个一直跟随在主人身边的妖兽,那个食人肉的兽。
它吞噬生命,并且把它们化为能量供给主人,让主人有足够的力量复活。到时候,重新醒来的主人,将会让梁家回归正途,本家的荣耀回归,梁家的苦难消失。世人将重新认识梁家,认识这个在历史长河中沉浮却不灭的家族。
冷慕轻笑:“你的意思是,小家伙是那食人的兽。那么,现在的洛州梁家才是梁家的本家,而世人尽皆传诵的木莲梁家才是分家,梁家的荣耀被颠倒了?”她侧着脸,看不清神情,却不知为什么,给人一种浓浓的嘲讽意味。
张希林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面色通红:“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装成那种酒色之徒的样子!我是忍辱负重……”
“张公子,原来你是装的!难怪您每次来,姑娘们都直呼受不了~~原来,您装的这么卖力啊。”萧溟抬起袖子,掩住嘴唇,面带笑意。
“我……”他气得面红脖子粗,猛然开口,“我知道你们要找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郑崖耸了耸肩:“冷丫头,你想找什么?”
冷慕侧头想了想:“你说吧,我们参考参考。”她想找什么,她想要自由。这个,能找得到吗……
张希林深吸一口气:“我原先并不是这个样子的。这两个月,洛州城发生了很多事情。梁家控制者一般的言论,他们禁止城中的人谈论,因为和我们的利益并不冲突,我爹就没有制止,直到梁燕的死讯传来,我才发觉,我们都被愚弄了。”
两个月前,梁家突然传出要和洛州城守的公子结亲的消息,大张旗鼓,请了全程的媒婆做媒。本来梁家大小姐梁燕也是洛州城内有名的美人,而且身后的家族虽然比不上木莲梁家,却也算是树大根深,太守当时就答应下来。
两天后,梁家就以家宴的名义宴请了太守全家,包括太守的三房最受宠爱的小妾。宴后,梁老太爷和太守转到屋内商量事情,梁燕竟然主动约张希林到花园中散步。那个时候是晚上,梁燕在洛州城中是出了名的冷美人。
张希林当时被迷得晕乎乎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儿,因为那天晚上,月色不明,光线黯淡,他有一种不祥的直觉——虽然他比较窝囊,但是却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走到花园的中心,那里几乎没有光线,周围建筑的阴影在风中晃来晃去,平添了几分阴冷。
“好冷……”梁燕突然转身,若即若离地挨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传来,很快就让他晕乎乎的,就像喝醉了一样。
张希林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揽住她的肩,柔软温热的,周围的香味似乎也变得浓郁惑人。手下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很快就贴了上来,像是一条蛇一样,缠上了他的身体。
那天晚上,他在花园中要了一个女人,他不能确定那是不是梁燕,毕竟一个大家闺秀,再怎么大胆,两人就算已经是婚约在身,也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但是梁家对外的声明中,确实就只有梁燕这么一个女孩儿。这困惑直到一个月前,发生了一件让太守再也无法对梁家置身事外的。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趁着夜色溜进梁燕的闺房。自从那次发生关系之后,两人就持续着这种偷情的状态,他来,梁燕落窗锁门,两人每一次都处在完全的黑暗中,看不清对方。那天,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疯狂,昏沉沉地睡去,知道第二天早上……
梁家一想清静的早晨突兀地想起了尖叫,来自于梁家大小姐梁燕的闺房。待众人急匆匆地赶过去,只看到房门打开,浓浓的情欲味道还没有散去,屋内两人赤身裸体地交叠在一起,姿态不堪入目。
梁燕站在一旁,紧紧捂着嘴,却还是阻止不了断断续续的呜咽从指缝中漏出,眼中是止不住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留下浅浅的一圈水痕。
渐渐围拢来的人一片哗然,却默契地不去踏足房间里面,似乎那是另外一个世界,踏进去了,就会被污染了一样。
屋内两人在越来越大的嘈杂声中悠悠转醒,女人睡眼朦胧地扫了一眼外面的人,嘴角似乎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她慢悠悠地起身,披上一件鹅黄色的薄纱,倚在床头。各个动作,带着刻意的风情。
张希林震惊地看着神态自若的女人,又看看屋外伤心欲绝的梁燕,惊叫一声,狼狈地滚到床内侧,慌乱地找着自己的衣服。
“都散了!围在这里干什么?!有没有一点规矩!”梁老太爷中气十足的怒喝远远地传来,众人赶在被抓到之前,呼啦啦全散开了。毕竟,谁也不想为了看一会儿热闹,而跌了自己的饭碗。这年头,哪家没有点丑闻呢。
“你们……”梁老太爷看清屋内的情形,连连摇头,“作孽哟,我们梁家究竟欠了你什么?!我把你从小带在身边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那女人侧过身子,柔弱无骨地换了个姿势,语调带着嗲音:“哪有啊,人家只不过是无聊了嘛。这样的男人你也送给梁燕姐,这不是害了她吗。”
梁老太爷气得直锤拐杖:“张公子,现在不方便待客,还请你回去。”
张希林那天回家,浑浑噩噩地在家里呆了两天,他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女人就换成了那个女子。她并不漂亮,连梁燕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并且那张脸和那种风情完全不搭调,显出一种廉价的风尘味来,就算再饥渴,他也不会碰这样的女人。但是为什么这几夜,他却像着了魔一样的对那个身体需索不断呢?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半个月,哪里都不去,却在终于放下这件事之后,踏出房门的第一天,听见了一个他怎么也不愿意接受的消息——梁燕死了。
洛州城中只传过一阵子,就被梁家压下来了,外来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梁燕死的时候,穿着大红嫁衣,全身的血都流光了,情形异常可怖。
紧接着就是梁家和太守两家的丑闻,关于梁家三小姐和张希林偷情逼死梁燕的丑闻。天知道,梁家什么时候出了个三小姐!
这个时候太守张虬平怒气冲冲地去找梁老太爷理论,却在回来的时候宛若斗败的公鸡,他对张希林说:“以后不要和梁家起冲突。”
要知道,他这个太守老爹可一向是嚣张跋扈的,何时说过这样接近认命的话。
他没有听进去,第二天就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去澄清和那所谓梁三小姐的事,他甚至承认自己被迷奸——要知道,这种事发生在一个男人身上,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可他说了,没人相信,自己的手下被无名打手教训了一顿,灰头土脸地回来,他要为自己报仇,却查不到那伙人的来历。
这件事就像一个小浪花,在整个事件中,过去了也就过去了,除了让那个凭空冒出来的梁家三小姐更加出名以外。
“现在你们相信了吧?这件事绝对是有人安排好的!”张希林似乎陷在回忆中,情绪异常激动,“就像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戏一样,所有的不正常都是在你们来之前两个月之内发生的,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还有那个小怪物……”
“从你的故事里,我们没有听到任何跟‘小怪物’有关的信息。”萧溟挑眉,“你能给我们解释解释么?”
张希林出离愤怒:“你们不相信我?”
冷慕觉得好笑:“喂,你还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们,你让我们那什么相信你啊?那都是你的猜测,你有做过调查吗?你有真正想要为自己弄清楚真相吗?你没有,你遇到了困难就只想着逃避。就像你刚才说的,你纵情声色只是在假装,可是这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呢?你爹是太守,他真心实意为你好,可以保护你,这么好的条件,你到底做了什么没有?”
“我……”张希林还想辩驳,却苦笑了两声,摇摇头坐下,“你们都是疯子!我跟你们直说了吧,第一次去梁家家宴的前一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那小怪物,不过还要更大一些,但是外形翅膀都没差别。然后每天晚上,只要我起了去梁家的念头,它就会出现。我没把它当回事。后来,我爹告诉我,自从我开始和那什么梁家三小姐幽会之后,梁家一直在死人。每晚死一个,死因全部都是因为大失血,身上几乎没有血液,死状可怖。为了不引起恐慌,梁家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但我,也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和我爹留在梁家手上的把柄。”
他似乎非常疲惫,说完这些,就把脑袋埋进手里,久久不再动弹。
苏溯越冷眼看着他,突然说:“梁燕不是因为你死的。”
张希林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冷峻高大的男人:“你说什么?”
“它不是妖兽。”苏溯越从自己的后颈拎出昏昏欲睡的小飞天猫,“它不属于任何人。”自然也不会是那荒谬的传说中的妖兽。
“那它……”张希林挣扎着爬起来,想要碰碰它。
谁知上一秒还在打盹的小家伙瞬间炸毛,反身就是一爪子,张希林收手来不及,手背上顿时添上了三道长而深的抓痕。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就要发火。
“你先回去。”冷慕站在他身后,似笑非笑,“还是说,你要让你自己成为你爹留在我们这儿的人质?”
张希林顿时打了个寒战,看了看他们,似乎都没有反对的意思,在离开之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你们要是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诬陷。”
郑崖笑了笑,没有回答。他们把目光转向苏溯越以及他手上那只乖巧无比的小家伙。
“小家伙,说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冷慕上前逗弄它,一点也不担心被攻击。
萧溟郁闷得看着在苏溯越手上特别乖巧的小家伙,忧郁地围在一旁扭手绢——讨厌啊!真是萌死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