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丰饶又多变的大陆,古往今来,不知孕育了多少豪杰人物和古老家族,而木莲梁家,算是其中鼎鼎有名的了。
木莲梁家,曾经出过艳贯天下的第一美人,惊采绝艳的翩翩状元郎,文武双全的三军统帅,智慧绝伦的当朝宰相……论其风华,真真算是天下无双。而这洛州梁家,则是木莲梁家最亲近的分支之一。却没有想到,当代家主的两位千金,却一个死一个淫,让梁家丢尽了脸面。
郑崖除了天下第一才子这么个坑爹的称号之外,还有一个几乎没有人知道的神秘身份,那就是——医圣郑漠宸的亲骨肉以及唯一的关门弟子!鼓掌!
也就是仗着这么一层隐形的身份,郑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去看美人……咳,说错了,重来——他要在今晚夜探梁家的时候,看看那个被称为是“妖精”的梁家三小姐梁雅兰是怎样的风情万种顺便再看看她是不是也中了采薇香。
嗯,郑崖穿着夜行衣挂着儒雅的的微笑,看来我真的是一个很有爱心以及好奇心的新时代大侠啊,嗳哟,二弟啊,大哥真的没有给你丢脸哦,哈哈,
当晚郑崖夜探梁家,因为梁三小姐闺房外的守卫太多,无奈之下,他只好转战梁老太爷的寝室。
无比惊险地绕过巡逻的护卫,郑崖终于贴近梁老太爷的卧房,却在余光过处,看到一抹鹅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再想看个清楚,已无机会。
他立即开始翻自己随身百宝箱,各种毒药解毒剂满满的排好位置,又往自己身上撒了迷若香——近乎是迷药一样的药粉,接触空气后会气化,无色无味,吸入者的警惕性将极大程度地降低进而很难发现入侵者的存在,这种药最大的好处就是吸入者以为自己是完全清醒的,也就不存在事后被怀疑的顾虑。
郑崖小心翼翼地摸到老太爷的寝室窗下,舔了舔食指,戳——噶?戳不破?郑崖嘴角抽搐,又不是大姑娘家的闺房,窗户质量这么好是要闹哪样?不得已祭手里剑,得意地在那个小小的凹痕上慢慢挖洞。几乎就在下一瞬间,闻到了一股若有若若无的味道,带着一股子阴冷和腥味,古怪得很。
郑崖从两岁就被自己那无良父亲训练着辨识各种草药和毒药,再加上惊人的天赋和她日后的阅历,现在完全能够做到闻香识药,现在这种情况,自出师以来,还是头一次。他不由得警惕起来。
原以为洛州梁家不过是个普通世家,看来,还大有玄机。他的嘴角慢慢地挑了起来。
屋内,漂亮的夜明珠镶嵌在四面墙壁的中央,让屋内亮如白昼。老太爷平躺在红木八角大床上,原本;略微发福的身材现在形销骨立,陷落在厚厚的锦被中,几乎就像是被埋葬了。
门边,站着一个身披鹅黄薄纱的年轻女子,如瀑的黑发散落,透过那若隐若现的纱,可以看到她玲珑有致的身上仅着肚兜,鲜红色的,绣着黑色的蝴蝶,带着常常的尾羽,诡异,妖娆,艳丽无双。
随着她一步步地走近昏睡中的老太爷,弥散在空中那股奇怪的味道越来越明显,就像是溺水的人,垂死挣扎时划出的一圈圈涟漪,湿冷,绝望,甚至,还有怨毒。
郑崖现在无比肯定,这个女子就是自己刚才瞥见的那个身影。竟然能够瞒过他的眼睛……他笑了,无比欢畅,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啊……
若有所感,昏睡中的老太爷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直直地看向女子,没有丝毫疑虑。
郑崖所在的位置看不见女子的脸,只见她慢慢扯开了自己的纱衣,甜美的笑声断断续续地飘出,她说:“父亲,是时候还账了。”
空气中古怪的味道突然变重,就像是一层轻纱突然变成了密不透风的油纸,盖在脸上,除了一瞬间的震惊,还有就是骇人的窒息感。
老太爷的眼神突然变了,先是愧疚,接着是恐惧,然后是怨恨,蓦地,他的瞳孔紧缩,面部肌肉痉挛一般扭曲,伸出枯骨一般的手往她伸去,像是求救,又像是要抓住什么。
“怎么样?还满意我的表演吗?”甜甜的女声在耳畔突兀地响起。
郑崖猛地回过神来,近在眼前的脸化了浓妆,眉眼修长锐利,嘴唇猩红小巧,美,但是并不令人愉快。
郑崖立刻一挥手,黑色的雾气瞬间弥漫了他的周身。这是他最近在研究的作品,能够让人立即融入周边的环境,可谓逃跑圣品,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产品。但是,这只是个半成品,所以有一个缺陷,那就是——“我凸!太晦气了!”站在一片陵墓之中,郑崖丧气,本来就不想来墓园才会去老太爷哪里找线索的,结果现在还是到了这里,难道这就是命运?
没错,这就是缺陷。用了那个黑乎乎的玩意儿,虽然对方看不见你,但是你自己的视线却也在同时被遮住了,这就导致了我们郑大才子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误打误撞地冲到墓地来了。
可奇怪的是,这一路上竟然没有碰到一个守墓人。这种情况对于一个世家大族来说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他握紧了箱子,借着墓园四周朦胧的火光找到了半个月前下葬的梁家大小姐的墓。
他缩了缩脖子,喃喃道:“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白金星观自在菩萨如来佛祖各路神仙……还有梁小姐,小生这是为了还你家一个安宁和清白,请原谅我的不敬之举。”
他放出一只摸样古怪的虫子,像是放大了好几倍的蝉,把一根闪着荧光的浅蓝色丝线绑在虫子和自己的左手上,把虫子放入途中,又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盘腿坐下,闭眼。
郑崖的眼前开始出现层层的土壤,然后是黑色的棺木,虫子刚一钻进棺木,一双圆睁着的眼睛扑面而来。
郑崖被惊得抖了一下,强忍着睁眼的欲望,继续“看”下去。
那个女人很美,小巧的脸,修长艳丽的眼,秀气的鼻子还有不笑也带着弧度的嘴唇,只可惜她脸上死不瞑目的恨意以及恐惧破坏了这种柔和的美感,显得狰狞而扭曲。
她穿着大红的锦袍,层层叠叠,繁复华丽,不难看出是一身新嫁衣,再加上她头上文丝不乱的华丽发髻,这简直就是出嫁的装扮。
究竟是为什么,让她带着这样一身出嫁的行头和诡异的表情下葬,难道时间匆忙地连为死者整理仪容都办不到吗?郑崖还想细看,眼前却突然回归黑暗,在棺木中爬行的虫子全身僵硬地掉落,在快要碰到尸体的时候,化为极细的灰尘,消失不见。绑在二者之间的蓝色丝线瞬间断裂,郑崖不禁低咒一声,无奈起身,想办法自己回客栈。
损失一只遥视虫却只看到那样奇怪的景色,这算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呢?
疲惫无比地从梁家回来,郑崖立刻就把自己泡在热气腾腾浴桶里,这才终于觉得重新活过来了。一路上那种诡异的湿冷一直纠缠在心头,简直让他烦躁至极。
他一边用毛巾搓着身体,一边细细回忆刚才看到的一切。梁家,梁老太爷在今夜死了,按照那种情况应该是被吓死的;那个年轻的鹅黄女子应该是老太爷很熟悉的人,但是,会是谁呢?还有就是梁大小姐,她的样子……
郑崖眯起了眼睛,仔细想想,那样一张脸不就是鹅黄女子和梁老太爷的结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