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迁怒,可他没有办法,如果一个人能够好好控制自己的感情,那那人早就应该成为无情无欲的仙了」
死死盯着彼岸,凤墨清手下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因为彼岸难得的皱眉而弱下半分,他知道自己现在除了因梨白的事情而愤怒之外更多的其实是迁怒,但是他控制不了,若是一个人能够完完全全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他早就该成神了。
“彼岸,你究竟为什么要那么做?你明明知道梨白是为了乐子暮才要人心,她是想和乐子暮在一起才想变成人的,乐子暮死了,她要人心有什么用?你明明全都知道,为什么不拒绝乐子暮!”
凤墨清大声朝着彼岸吼道,完全不在意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吓人。他其实不敢相信:他认识的彼岸虽然性子冷淡,但是心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柔软,否则她不会帮迷蝶、不会救千泷、不会为了狐惜责怪景枫,可现在的她为什么偏偏要将梨白两人往绝路上逼?
那样两个单纯爱着对方的人,彼岸怎么忍心送他们去死?
“二殿下,往生阁的定位你好像还没有弄清楚,那么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是旁观者,来这里的人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心愿,往生阁所要做的不过是实现他们的心愿,除此之外我们什么也不能做。梨白要一颗心,乐子暮愿意给一颗心,这是他们彼此自己的选择。我不是善人,不需要为他们的选择负责,更不需要说与己无关的事情。”
彼岸淡淡地看着凤墨清,说出的话却是冰冷刺骨,让凤墨清的心一下沉到谷底,可以说彼岸如今的话已经完全将凤墨清对彼岸昔日的看法完全推翻,若说之前他还觉得彼岸心软,此刻他却觉得这人完全是无心无情的冷血动物!
“彼岸,你怎么会那么冷漠?”不可置信地看着彼岸,凤墨清展开扇子挡住自己的脸遮住自己所有的表情,抓着彼岸的手也顺势松了,他颓然地后退一步,却听到彼岸更加冷淡地开口:“二殿下,你自己本也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你为梨白的事情生气不过是迁怒和重合。你在梨白身上看到凤墨瑾的影子,所以你希望梨白能够获得幸福,可你弄清楚梨白不是你妹妹,她不是凤墨瑾!至于你想知道的那些事情,与你无关,你不必知道。”
一字一句完全没有带着丝毫感情,却偏偏都说的一分不差,将他最后的伪装全部剥落。是啊,他在乎的根本不是梨白,他在乎的只是小瑾罢了,只不过是从梨白身上看到小瑾的影子,只不过觉得若是梨白不幸福,小瑾也会一样不幸福。
只是因为这个才无法容忍彼岸明知这样子会造成两人的悲剧却还是不出手阻止;只是因为彼岸有事瞒着自己才会怒上心头。他果然至始至终都没有为了梨白和乐子暮!
苦笑一声,凤墨清跌跌撞撞地便绕过彼岸朝外面走去,这里他呆不下去了。
“抱歉,二殿下。”擦肩而过的瞬间,彼岸突然出手,一掌打向凤墨清的后背。
毫无防备的凤墨清只觉得有一股热流从彼岸的手传入自己的身体,他的意识在一瞬间就彻底涣散,耳边只依稀能够听见彼岸清冷的道歉声,带着些许的暖意,让他忍不住就想会心而笑。
再次醒来的时候,凤墨清看着殿内熟悉的摆设,恍惚了半晌才终于想起来这是在他自己的寝宫。揉揉视线有些模糊的眼睛,凤墨清这才想起昏迷前的事情:彼岸跟他说对不起的同时却是毫不留情地朝他出手!
只是……凤墨清站起身活动片刻,却觉得自己浑身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就是说彼岸那一下并没有伤及他的身体么?那彼岸又是为了什么偷袭他的?
将诧异压下,凤墨清唤了侍女进来迅速地换好衣服,便往凤墨瑾的寝宫走。据方才的宫女所说:凤墨瑾这些日子依旧闷闷不乐,而且这事已经惊动了专注于国事的凤梓涵以及多不管事的长孙染,两个人像普通溺爱子女的父母一样,很是担忧凤墨瑾的状况,几乎是时时都陪在凤墨瑾的身边。
以致于凤墨清来到凤墨瑾寝殿的时候,原本应该在朝堂之上的凤梓涵立在一旁,长孙染守在凤墨瑾的床边。担忧的话语不停地落入他的耳里,其中还夹杂着老太医所说的:“郁结于心。”
郁结于心?郁结在哪里除了凤墨瑾自己之外最清楚的就是凤墨清了,只是他也没有想到慕央对于小瑾来说竟然会这么重要,本以为不过是萍水相逢,小瑾喜欢的也不过是慕央的熏香,伤心一时也就罢了,却没想到慕央的死对小瑾的打击会那么大。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凤墨清大步走近凤墨瑾的身边,看着被围在中间的凤墨瑾,他伸出手对着凤墨瑾轻轻地说着:“小瑾,要不要和王兄出宫一趟?也许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哦。”
小心翼翼地劝哄着,凤墨清对着凤梓涵和长孙染使了个颜色,两个人皆是认同地点了点头。也许出宫去散散心对如今的小瑾来说是最好的办法。
得到两人的首肯,凤墨清果断拉着凤墨瑾出了宫,一路上不停地向凤墨瑾介绍街市上的小玩意。
对于从未出宫的凤墨瑾来说,宫外的世界真的让她感觉到非常的新奇,在凤墨清的带领下,凤墨瑾到处看看,心情开朗了许多,更何况还有些认识她的城民免费送她小玩意。
手里拿着个跟自己长得极像的小面人,凤墨瑾阴沉许久的脸上终于洋溢起笑容,凤墨清见状也暗暗松了口气,心满意足地陪着自己的宝贝妹妹继续闲逛,将有关于梨白的事情也暂时抛诸脑后。
两人一路走一路逛,却是在不经意间已经走到了往生阁的门口。怔怔地看着往生阁熟悉的门匾,凤墨清第一次丧失了走进去的勇气,昨日他和彼岸争执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尽管真正生气的人或许只有他自己而已。
“诶?凤墨清!”眼尖的画凝一眼就瞥见了站在门口纠结着不进来的凤墨清以及他身边不断打量往生阁的凤墨瑾,她立刻奔了出来,在看到凤墨清二人身后的江情时,她面上终于露出几分欣喜,兴奋地拉着江情便往里走。
凤墨清无奈只好拉着诧异的凤墨瑾跟了上去,一进入往生阁他便看到彼岸像往常一样躺在软榻上,对外面的情况还是不在乎的模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凤墨清自身的错觉,他好像看到自己进来的时候,彼岸似乎动了一下。
可是彼岸怎么可能在乎他呢?
将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幻想抛之脑后,凤墨清懒懒地坐到一边,任由画凝和凤墨瑾相见恨晚地相互讨论自己喜欢的东西,而自己却是随意地望向外面。
“王兄,那个人是彼岸哦?虽然我讨厌她,但是你不是一向都跟她蛮合得来的么?”凤墨瑾忽然戳戳凤墨清的肩膀,对着他指了指那边毫无动静的彼岸,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说实话她虽然不喜欢彼岸跟自己抢王兄,但是看着一向相谈甚欢的两人装作陌生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在意,更何况她其实还蛮想气气那个面无表情的彼岸,总觉得要是能让那人的表情有一丝动容也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小瑾,我们没事,你不用管太多,好好跟小画凝玩吧。”摸摸凤墨瑾的头,凤墨清尽量笑得风轻云淡,眼神却是短暂地掠过彼岸身上,只是那人依旧没有反应。
若是他愿意,他一样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笑着跟彼岸打招呼,只是终归是跨不到这道槛,尤其是在看见不远处朝往生阁走来的梨白的时候。
看见那个眉眼弯弯单纯的女子,凤墨清就会想起乐子暮对着彼岸说要实现她的愿望的事情,就会不可遏制地想起彼岸的绝情和冷漠以及自己的自私,这些都是他不想去面对的事实。
“二殿下,阁主在么?我想帮子暮挑个生辰礼。”正内疚着,梨白圆圆的脸已经凑到了凤墨清面前,将凤墨清吓得整个人都向后倒去,幸亏江情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后怕地拍拍胸口,凤墨清指了指院子中的彼岸,再看看一脸喜悦的梨白,忽然就想将乐子暮来到这往生阁的事情告诉她,只要梨白和乐子暮互相知道对方的心意的话,悲剧就能够被避免!
张了张口正想说出事实,凤墨清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他可以喊出梨白的名字、可以跟画凝开玩笑,可就是说不出有关乐子暮的事情!只要一想说那件事情,他就发不出声音!
下意识地去看已经从院子中走出来的彼岸,当两人视线交织,凤墨清终于明白彼岸偷袭他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防止他说出乐子暮来往生阁的事情!她不仅要接受乐子暮的心愿,更要将一切会破坏两人心愿的苗头给扼杀掉,为了往生阁所谓的生意,她不仅无心还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