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飞机的时候,已是深夜两点钟,从空旷的机场走出来,司机早就等在外头,小心翼翼地接过他装着文件的银色箱子,并为男人打开后车门。
上了车,他将手撑在车窗前,冷风灌进来,呼呼作响,吹得脸色有些苍白,在淡淡月光的照射下,精致的脸庞冷若冰霜,没有一丝血色。
“请问您现在是要回家还是回西郊?”司机恭敬的声音从前座传来,男人将眺望远处的目光收回,忍着被打断情绪的不耐,微微皱了眉头。
“回家吧。”冷淡的语气没有温度,他想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在的话,那幢别墅根本就称不上“家”吧?
就算回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车稳稳地开动,朝着东边郊区的方向开去,那里的灯火渐渐熄灭,留下一丝丝令人费解的落寞跟沉静。
思绪有些焦躁,修长的手指习惯性地伸向右手无名指,上面没有凸起戒指,他又忘了,是自己把那枚戒指给摘下来的。
尽管这么做有些无赖,但不这么做,女人一定不会意识到,他内心的不安到底有多强烈,就快要把他的理智吞噬殆尽。
“渣滓。”薄唇微张,淡然地吐出几个字,棱角分明的轮廓上,男人墨色的眼如同夜色一般沉重,深不可测。
昨天去了简策的公寓之后,本想直接去将简溪拉回来,谁知克丽丝竟将电话打到他私人用的手机里,想必肯定有急事,他便没拒接。
“迟总,你忘了您今天有一个国际合作要谈吗?再过半个小时就要登机了,但是您人呢?”克丽丝自然不敢责备,只是有些着急,按理说迟翊宸不可能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居然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男人的脸色顿时铁青,他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忘了工作。
低头看表,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迟翊宸松了一口气,语调从容淡定,“知道了,你把东西收拾好了在机场等我,我这就过去。”
说罢,将电话一把挂断。
既然是简溪害得他差点耽误工作,那就惩罚她着急一整天好了,男人破罐子破摔地想,打消了赶往医院把她带回来的想法。
简溪是他的,不可能会被抢走。
谈合作并不是件容易事,克丽丝一早就已经安排了酒店入住,并且在当地选购了换洗衣物,他只消把人带过去就可以了。
两天一夜不停休地工作让他身心俱疲,但迟翊宸还是坚持赶深夜的航班回来。
他等不及要去见简溪。
车子从喧闹的市区一直开进东边的郊区,这里是除西郊富人区以外有钱人盘踞地,一幢幢别墅林立,最终在一幢设计奢华却不失格调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径直穿过院子,本想着在家里淋浴之后再去找她,谁知将双眸抬起,就看见某女蜷缩在大门前,背靠雕刻得凹凸不平的门,她抱住双臂,将脸埋在屈起的膝盖上。
略微沉重的均匀呼吸声是寒夜中唯一的声响,即使没有风,她瘦弱的身子还是在瑟瑟发抖,暴露在外的手冻得发紫。
迟翊宸瞪大双眼,星眸中满是心疼,多少不满在一瞬间都化作一滩柔情,精致的嘴角在不经意间扬起,露出一个微妙的弧度。
空落落的心顿时被温暖包裹住,一种莫名的满足感盈满心头。
男人走上台阶,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清冷的月光,很显然她睡得并不安稳,冻僵的手指头动了一下,接着她就慢慢抬起头来,睡眼惺忪。
“迟翊宸?”光线太暗,她不敢确定那是他,但当他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迟翊宸回来了。
抓住男人的衣领,她忍不住呜咽,“你为什么要现在才回来?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明明她可以去住酒店,甚至是到穆少恭那里,可是她害怕要是还这样任性,说不定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她一直在等,等他回来。
哪里也不敢去,也吃不下饭,每天按门铃按到隔壁投诉,佣人也不来开门,他也不回来。她都弄不懂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就是因为喜欢这个男人。
“你又哭了。”淡定的语气,掩饰不住眼里的心疼,他将她抱得高高的,让她能将手肘撑在他的肩膀上,一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屋子里没有开灯,寒冷的程度并不比外面差。
一看到钥匙,某女就来气,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他强制性地将她压坐在沙发上,转身去洗衣间拿出一条洗好的毛毯给她盖上,又去开暖气。
最后直到屋里渐渐暖和了,男人才终于在她的旁边坐下来,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脸贴着她的头,微凉。
简溪将头低下,虽然对他这么平静的反应松了一口气,也很感激他还愿意让她进门。
但是出轨这口气怎么能忍啊!
猛地一拍他大腿,简溪将他的脸推开,转过身来瞪着他,往后挪动几步。
“你不用再装了,你出轨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一提到“出轨”两字,简溪的脸先皱成了酱牛肉,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要提起自己的心伤。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为了不让眼泪落下来,她赶紧抬起手背擦掉,面红耳赤如同火烧。
然而男人却是一头雾水,他眯起眼睛,深邃的瞳孔闪过一丝寒意,很显然,他对她的控诉表示不理解。
要说出轨的话,她出轨穆少恭还比较有可能吧。
伸手将她的手腕拉住,他的目光凌厉,几乎要灼伤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倒是给我说说,我是怎么出轨了?还有你从哪里听来如此荒谬的话?嗯?”虽然语调还算平静,但从他冷峻的脸庞还有透着冷意的气场就知道,他一定生气了。
卧槽,出轨就算了居然还有理了?
某女挣扎,奈何男人的力气太大,抓得她的手腕生疼,无奈之下,她也放弃了,气势立马弱了下来。
门换了锁,就是为了不让她进门,还通知佣人,就算她在外面冻死,也绝对不要给她开门,她去公司找他,却发现沙发垫下女人的丝袜。
最重要的是,薛槿汐的那天短信实在叫她不能忍。
添油加醋地把两天的事情全都爆出来,简溪整个人都轻松多了,她撅着嘴,鼓着腮帮子,气嘟嘟地强调,“不管你怎么保护薛槿汐,反正我今天是去找她撒野了,泼了她咖啡,现在要杀要剐随便你了。”
说罢,女人干脆闭上眼睛,等着他拿放在桌子上给她喝的温开水泼她,然后照着狗血八点档的剧情一样,指着她破口大骂,“她已经怀孕了,你怎么能拿咖啡泼她?”
事实证明,女人的想象力简直夸张到可怕。
沉默片刻,男人还是没有动静,简溪按捺不住,微微睁开一条细缝,腰上就多了一道力气,直接将她拉向,她落入他的怀里,鼻梁撞到他结实的胸膛上,她差点疼得飙泪。
紧接着她暴露在空气中的屁股就给狠狠拍了一掌,那滋味,简直酸爽。
没有一点点防备,简溪用手捂住臀部,想往后仰,然而男人却死死地将她固定在怀里,不让她挣脱。
“你这个大变态,说话就说话,打人干嘛?”毫不客气地怒骂,某女气得涨红了脸,一直红到耳根子。
男人冷笑一声,并不生气,大手在她的身后游离,隔着衣服摸到她内衣的暗扣处,“啪嗒”一声直接解开,不,具体说来是扯开。
感觉到胸前一松,简溪这下真的怒了,衣服都没脱了,居然就敢打她小内内的主意,死鬼!
扬起拳头准备打人,却给他用手掌轻松接住,然后将她整个都揽入怀中,把脸埋在她的肩窝上,叹了口气。
“突然被这么对待的感觉是不是觉得很耻辱?你指责我出轨的时候,我就是这种感觉,现在明白了吗?”男人的语气充斥着无奈,不这么做她一定不会学乖。
哎哟!做错事不承认错误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教训她?看她怎么收拾他。
可怜某女想好了上千种让他死法,在他怀里愣是动弹不得,只能气呼呼地瞪着他的肩膀,然后果断咬下去,一股淡淡的香味充斥鼻腔。
隔着西装,男人甚至都不知道她干了这种蠢事。
“换锁是因为佣人休假,我不放心所以才让人换了锁,那个时候你不在家,我也没办法通知,还有,这一整个星期佣人都休假,你就是在门外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开门的。”
说到这里,男人扬起手又给了她半抬的臀部一掌,没有一点点防备,某女再次中招。
真不知道她脑子是装了什么,竟然会那样想他。
“昨天我出差了所以不在家,至于你说的丝袜,我并不知情,薛槿汐喜不喜欢我,不关我的事,反正我跟她从未在私底下见过面,更不可能在人多的公司偷情,明白了吗?”
话音刚落,就能感觉到某女的身子都僵住了。
感情是她误会他了?这么说来,丝袜或许是薛槿汐放在那里故意给她看到的也说不定。
她这么英明神武的人居然也上当受骗了,简溪打死都绝对不会承认。
面红耳赤地松开他的肩膀,她抱住他的背,声音如同蚊蝇般细小。
“好嘛,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你就原谅我吧,嗯?”
软萌的语气,听得男人的心都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