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翊宸神色慌乱,若隐若现的灯光照射在他俊美的容颜上,颈项有几处伤痕,血迹斑斑,他抬起阴郁的眸子扫视了一眼车窗外的情景,英眉蜷缩成一团。
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就连迟翊宸也没有反应过来。
似乎有一辆卡车朝横冲直撞了过来,而且奇怪的是,对方刻意打开了前照灯,不然又怎么会躲不过?
简溪对刚才的一幕心有余悸,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
迟翊宸推开车门,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放在了路灯下的椅子上。
男人身上淡淡的味道沁入鼻间,莫名的很有安全感。
“有没有伤着?”男人定睛看着他,漆黑魑魅的眸中满是担忧。
迟翊宸的身后笼罩着一层灯光,简溪望着他,那俊颜中窃着一丝关切,神情凝重,灯影错乱在他的肩头,竟给她一种天神降临的错觉。
简溪嗫嚅着干燥的唇,却惊觉发不出声音,喉梗处火烧般的痛感窜入每一根神经,她满眼恐慌,一双手不停的颤栗起来。
迟翊宸望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似乎知道简溪想说什么,柔声安慰道:“估计是你喊得扯破了嗓子,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别担心。”
简溪挥舞着小手,一双溢满了泪水的眸子望着眼前的男人,在迟翊宸的安慰下她激动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小杨在不远处捣鼓着车,迟翊宸见简溪没事便想去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然而转眸的瞬间,一道银光转瞬即逝。
迟翊宸当下顿住,胸腔翻涌起滔天巨浪,那颗沉寂了多年的心竟然狂跳起来。
简溪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扑了过来,随即颈项一阵吃痛。
“这是什么?”迟翊宸的声音凛冽而透露着一丝慌张,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似乎闪烁着些期待的神色。
简溪怔了好一会儿,幽幽的抬眼看向他,才察觉男人指的是她颈项上的吊坠。
她不记得这个吊坠是什么时候开始戴在自己颈项上的,在她的记忆中缺失了一部分,印象中从她那次发烧醒来就有这根吊坠,她不清楚吊坠是从何而来,更不清楚这吊坠有什么韵意。
吊坠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是一粒灰色的纽扣,细细的银链穿过纽扣上的洞,系在简溪的脖子上,而此刻却被迟翊宸死死的拽住。
“告诉我,你怎么有这个吊坠?”迟翊宸嘶吼出声,像是一只理智濒临崩溃的兽,紧紧盯着简溪,她面色惨白,那黑濯石般的瞳孔璀璨生辉,却是一片茫然之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迟翊宸几乎抓狂,他的记忆中有这个吊坠……可她却好像不记得自己一般,简溪究竟是不是自己一直寻找的人?
“呃……”简溪张着唇,咿咿呀呀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摇摇头示意他,她也不知道。
迟翊宸情绪激动,紧紧按住了简溪的肩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吊坠哪来的?你偷来的吗?”
简溪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忿忿的甩去一记眼刀,一粒纽扣她需要偷?而且她是刚正不阿的人民警察好不好?
后来,每当简溪记柒这个突遭变故的晚上,她的心便抑制不住的抽痛起来,迟翊宸一个向来高高在上的男人,却也会因为某个人而失控,而成疯成狂,那晦暗的眸中泛起的光芒像是钻石般,在她的茫然中一点点支离破碎。
简溪知道,那是一种叫做“哀伤”的疼。
还好伤势并不严重,只不过是些擦伤,迟翊宸及时的拨打了110,不一会儿便有警察以及医生飞快的赶到了现场,因为是半夜,并没有造成太多的伤亡。
迟翊宸决定暂时把这件事压下去,不要走露了风声,这次的车祸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似乎是冲着简溪去的,如果让幕后凶手得知了她安全的消息,肯定会再次动手。
迟翊宸暗自思量着,这次的车祸估计是那伙人筹划的,上回简溪擒住了黑枭,对他们交易造成的影响自然是不容小觑,像他们那种阴狠歹毒的人,不实施报复就奇了怪了。
迟翊宸目光紧锁在简溪的身上,跟着简溪上了救护车,一张俊颜阴沉的可怕,浑身萦绕着肃杀之气,如同地狱阿修罗一般。
胆敢得罪他?自掘坟墓!
与此同时,一辆银色轿车停靠在僻静无人的角落,后视镜中,折射出一道阴寒刺骨的眸光。
车厢内,寂静的可怕,那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大腿上,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蓦然顿住。
如墨晕染的夜色中,菲薄的唇微微上挑,邪肆的漫不经心。
“好戏才刚刚开始……”
灼亮的灯光晃得她睁不开眼,简溪攥着手心,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好歹也在警局混足多年,竟然吓得叫破了嗓子?也是史无前例了吧?
污点,这绝壁是她警察生涯的一大污点!
大夫看了看,又探了探她颈项的位置,喉咙处传来丝丝痛感让她颤了颤,下意识的寻找迟翊宸的身影,却徒劳无获,垂着眸子,心中居然酸涩起来。
“嗓子裂伤了,估计一周才能恢复。”大夫放下口钳,眼底露出了一丝笑意:“小姐……下次注意点,可别再叫这么大了?”
噗,这话说的……
不叫那么大?电视里不都那么演么?遇到危险就得尖叫,难不成还憋着把自己吓死?简溪默默吐槽,这大夫想什么呢?
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她发不出声音,白眼翻得比华妃娘娘还正。
没过多久,迟家一大堆人浩浩荡荡赶了过来,见她没事又离开了,只是没见到简嘉,简溪暗自庆幸着,她要是来了,她说不出话不得吃大亏,估计得翻白眼翻死过去。
转眼间,偌大的病房内便只有简溪一个人,安静的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平缓而又节奏,听着听着,便昏昏欲睡了起来。
在她正准备去见周公的时候,门被“嘎吱”推开,简溪的眼皮却越来越沉重,无意去看来人是谁。
一抹高大的黑线映在了简溪的身上,熟悉的烟草味以淡淡的古龙水味扑鼻而来。
不用看也晓得是谁,莫名的,好像有他在,她的心便顷刻安宁起来。
迟翊宸神情凝重,俊颜中带了几分落寞。
他一直深爱的那个人,尽管记不清她的模样,可是那种感觉却已经铭刻于心,爱的那么深沉,就算再长的时间,都不减分毫。
所有的事都来得太仓促,还未回过神来,就给了他当头一击。
女人躺在病床上,小脸上有些污痕,闭着眼,睫毛轻煽,像一只沉睡的小花猫。
迟翊宸的目光定格在简溪的脸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简溪或笑或流泪,或兴奋或嗔怒的模样,薄唇倏忽扯出一丝苦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简溪的那条吊坠,她的出现,以及自己对她那莫名的情愫该用什么来解释?
机缘凑巧吗?
可如果并不是巧合呢?两个深爱的男女被迫分离,全都缺失了曾经的记忆,或者是某些人从中作梗,才让他们彼此陌路?
是这样么?
细碎的阳光穿过百叶格子窗细细碎碎的落入房内,温暖而和煦,简溪伸了个懒腰,撩开惺忪的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陌生的人脸。
她当下一惊,翻身差点滚下床,想叫却不能发声。
床头站着一个魁梧的大汉,面无表情,像是一块雕塑一般。
简溪嗯嗯呀呀了一阵,而对方却恍若未闻,她起身拿着一支笔在手上写了几个字:“你是?在这干什么?”
对方才漠然的看了看她,生硬的回道:“迟总派我做您的贴身保镖。”
贴身保镖?这男人脑子秀逗了?她可是威风凛凛的警察,只有她保护别人的份,哪有被保护的道理?
简溪怔怔,随即又似是记起什么般拍了拍脑袋。
差点忘了,今儿个姚琳娜试镜,要是迟到了又得挨批,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任务在身,如果可以早点把这幕后使者给揪出来,她卧底生涯就能圆满结束了。
简溪一边想着一边穿上鞋就往外走,可还没走出几步,就顿在了原地。
迟翊宸从门口进来,面色难看,幽泉般的眸散发着冰凉的光芒,目光落在慌慌张张的简溪身上。
“你干什么去?”嗓音冷冽,声线隐隐流露出些疲惫之色。
简溪嗫嚅着,拿起笔就要告诉他,可手腕却被男人拽住,指尖透心凉,将简溪纤细柔嫩的手死死钳制住。
神色沉重。
简溪有些迟痛,没好气的瞪向男人冷凝的俊颜,神经病发作好歹给她提个醒啊?
而不等她反应,颈项处一凉,男人的手指便捻住了那个吊坠。
简溪抬起手就要打开,却被迟翊宸另一只手拽住。
“这哪来的?”
泥垢了!这男人一副看小偷一样的样子是几个意思?虽然她不知道哪来的,可她会做出“偷”这种事来吗?简溪恨恨的瞪着,恨不能一口盐汽水喷死他。
“把简小姐带上车。”
“嗯嗯……”那彪形大汉不顾简溪反抗,便将她扛起往车上扔去,她小胳膊小腿哪里低得过人高马大的男人,只能发出愤怒的呜咽声,被扔上了车。
迟翊宸随后也滑了进来,简溪这才发现,这男人竟然出奇的穿了一件白色西装,比起以往的暗色系,更显得纤尘不染,气质彬彬,帅得没天理。
“简小姐,你未免太健忘了吧?”迟翊宸阴鸷的眸子突然扫过来,语气冷冽。
健忘?简溪收回视线,一脸呆滞,她似乎隐约记得昨夜迷迷糊糊中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床头望着她,这个人是迟翊宸?
简溪无从得知,只是明显的察觉到男人对自己似乎更冷漠了一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简溪有些惶惑,那条吊坠被迟翊宸夺了去,虽然她对那个吊坠没有什么印象,但这家伙抢警察的东西谁给他的勇气?
但是,为何他会对这个吊坠如此执着呢?好歹也是国际总裁,总不该连纽扣都买不起吧?
简溪甩甩头,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