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一百一十六、无法言说的痛

佐藤一城心里很矛盾，他渴望着对方的来电，不管是质问还是责骂，他都能欣然接受，即使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李彦思的问题。
可是，直到回到公寓后一个小时，电话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他有些坐立不安，按照李彦思想做就做的火热个性，不可能安然面对他的突然离别。而且，还是在过生日的特殊时期。
是啊，昨天是他生日呢，居然在晚上的时候扔下他不管，他肯定很着急担心吧？在这个公寓同住时，一旦他躲起来避而不见，李彦思总是想尽各种办法安抚他的情绪，直到他恢复正常为止。
佐藤一城望着这个房子，每一处都有李彦思留下的身影。餐桌上似乎还遗存着早餐和宵夜的香味，沙发上他们有亲热温存过的痕迹，浴室里李彦思怕他被淹死，急得冲门而进。而自己的卧室，更是成为两人最甜蜜的地方。
他情不自禁走进李彦思曾经的房间，温柔的目光逡巡着房内的一切，双手打开衣柜，他闻着上面残留的香气，心里泛起一阵柔软，思念的心情肆意泛滥。短短几个月，李彦思已经成功地攻陷了他的心。
如果没有遇到藤原御影，如果他们不是兄弟该多好。那样的话，他就能够安然享受李彦思的爱情，不用顾忌其他。
说到底，自己就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佐藤一城陷入无边的自责中，越发想念李彦思温暖如火的怀抱。
“彦思，我对不起你。”他抱着那些衣物，喃喃低语。
夜幕低垂，李彦思在办公室里一直盯着手机看，冰冷狠厉的眼光似乎要刺透它，时间每过去一秒，他的心就更加冰冷一分。
没有电话，没有短讯，没有任何解释。这是否说明自己的猜测都是正确的？佐藤一城不敢解释，也无从解释，这简直是可笑到让人无法接受！
一阵哗啦大响，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疯狂的嫉妒已经使他丧失了理智，他真想冲到S市，把那个人扔到床上，折磨他到死为止！
“这是怎么回事！彦思君，你到底怎么了？”雅子刚回到办公室，立刻被满地狼藉吓到。李彦思阴沉着脸，砰一声甩门离去，他必须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要不然呼之欲出的怒火会烧毁一切。
黑暗中，乓乓乓的声音不断，他握紧双拳，用尽全力打到树干上，脆弱的皮肉对上坚硬的树皮，早已血肉模糊，可是心中的愤怒和失望依然得不到救赎。
“一城，一城，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好恨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我真想杀了你！我那么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一城，快来救我……”
他泪如雨下，宛如一个无助的孩子。
待情绪稍微稳定一些，李彦思才发觉双手剧痛无比，不禁连连呼气，语气非常凶狠地说，“这些我都会在你身上讨回代价，你别想离开我！这辈子都别想！”
火气过去后，他勉强恢复了镇定，缓缓走回医院所属办公室。
“彦思，你的手！”
雅子惊叫一声，停下正在收拾的动作，迅速拿出碘酒棉花纱布等物品，边帮他清理伤口，边端出医师的架势训斥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是，伤害自己是最不理智的行为。”
“你身为医生，更应该懂得这个道理。看看，这双手，还拿得动手术刀吗！”
“对不起，雅子。我失态了，真的很抱歉，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李彦思忍着痛，做下保证。
“你可是院长最得意的学生，别人用七年才能完成的学业，你花了四年就提早毕业了。实习期间也是你最出色最能吃苦，千万不要为了感情私事，破坏了大家对你的期待。”她苦口婆心地劝着。
“我知道了，雅子，谢谢你。”他收起被包扎好的双手，对她感激一笑。
“真是个乱来的家伙。”雅子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遇到这样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觉得他的行为愚蠢到可爱。哎，天底下只有李彦思拥有这种魅力吧。
从佐藤一城回到S市的那天起，他和李彦思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好似他们从来没有认识过，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只不过是梦一场。
可是，真的是梦吗？
他躺在床上，生活恢复到之前的模样，再没有人来打扰他的安排，安静得让人害怕。他越来越不安，为什么李彦思没有再打电话，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医生会生病受伤，也会难过痛苦，这是和李彦思第一天相遇时，他便知道的事情。
佐藤一城抱着被子，心里极度不安，各种事故血腥画面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他终于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沉思半晌后，拨打了藤原家的座机。
嘟嘟嘟几声后，是女仆理惠颇冷淡的声音，“您好，藤原公馆。”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筒里寂静一片。
“您好，请问是哪位？”理惠耐着性子。
他定了定神，低沉的嗓音缓缓升起，“你好，我是佐藤一城，请问李彦思在家吗？他还好吗？”
“原来是佐藤先生，”理惠的声音一下子热切起来，看得出她对彦思少爷的朋友颇有好感。“少爷吗？他不太好，双手受了很重的伤，这几天一直在家休息呢。”
“受伤了？”佐藤一城心里猛地一沉，“为什么会受伤？出事故了吗？”他非常紧张。
“不是，不过他不肯说出真正的原因。除了吃饭的时间，一直躲在房间里，连夫人都拒之门外。而且，少爷变得不爱笑了，我跟他开玩笑，他都不理我。”理惠说出实情。
“可能他受了伤，没有那种心情吧。”他尽量安慰着这个性格酷似李彦思妹妹的女仆。
“嗯，不过少爷真可怜，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样子。有一次，我看到他偷偷流眼泪呢。”没心没肺的女仆继续出卖自己的主人，丝毫不知这些话对对方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彦思，他哭了吗？”他内心苦涩，声音越加低沉。
“也不算哭拉，只是看起来很痛苦，不过，很快就露出非常坚强的表情。”理惠如实报告。“需要我帮您叫少爷来听电话吗？佐藤先生，夫人说很期待你再次过来。”
“不用了，谢谢你，理惠，我直接给彦思打电话。”他收了线，内心迫切地想听到对方那个温柔热情的声音，急忙拨下那个非常熟悉的号码后，他耐心等待。
一串悦耳的铃声响起，再停止。
意外地，没人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