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三十二、故人洛言

唐青开始有些了解李彦思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动心了。
这个男人的相貌充满了难言的动人魅力，单是那双凤眼，流光溢彩的时候，连她看了都难以自拔。身材高大，比例上佳，一举一动都透出磅礴的魄力。
这样的男人，已经超越了性别的美。败在这么优秀的男人手里，真是虽败犹荣呢。她不禁苦笑一声，追到他的身边。
就在她思想纷飞的同时，佐藤拓野也在打量着自己的弟弟，虽然才二十五岁，可是他的心态已经足够成熟，难道是卑微的身份，让他更体恤基层员工吗？还是故意博人好感，为了创造利益打出温情牌呢？
可是，无论怎么样的行为，佐藤一城的手段无疑是高超而及时的，刚上任不久，便给员工留下大刀阔斧，勇往直前的英勇印象，这对以后的工作只会有百利无一害。
佐藤一城回到公寓时，已经十点以后的事情。他甚至把各种计划案带回来处理，李彦思刚想接近他，便被无情地推出书房，然后告知这一周都不得靠近他，否则，严重影响到工作效果的话，他会把他扫地出门。
李彦思趴在书房门口，苦不堪言，居然被冷落了，谁会知道他也会有被拒之门外的时候。只有这个男人敢对他这么做吧，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他颓然走回自己的小房间，百无聊赖之下，打开电脑，进入自己所属医院——松山医院内部网，看看他不在的这半个多月里，都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正在浏览网页的时候，忽然弹出一个谈话窗口，有人跟他打招呼。
——是彦思吗？对方如是问。
——是我，你是哪位？
——我是洛言。
——啊，原来是前辈。一年不见了，您还好吗？遇到故人，李彦思有些高兴。
——还不错。你现在也在S市吗？我打电话拜访过你的母亲，她说你在这边度假。
——是啊，难道前辈也在这里吗？
——嗯，一年前到这边宣传新书，发现S市很适合我，于是留了下来。明天有空吗？好久不见了，出来坐坐。洛言邀请他。
——有空。那到时候联系吧，我把号码发给你。李彦思把联系方式发给他。
——明天见，彦思。
结束交谈后，他忆起他们之间认识的过程，当时他还是医学院的学生，而洛言是自己导师的朋友，有一次，他来找导师请教问题，洛言也在，他正在翻阅着一本文学书，一副生人勿近的清冷孤傲。
导师恰巧出去买东西了，他站在窗边迎着金色的光线，静静等待着老师。洛言翻完书本，转过身，清冽而优雅的声线忽然响起，“你是他的学生？”
待他回过身，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回答，“是的，你是洛言前辈吧？我看过您写的书。”
对方怔在原地，手中的书本蓦然掉落在地，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震惊和赞赏。
“你叫什么？”他寻回自己的声音。
“李彦思，请您多多指教。”他灿然一笑，清新得仿佛清晨露水滴落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真是受到上帝宠爱的孩子，拥有这么出色的容颜。”他喃喃低语，弯下腰捡起书本，轻轻拍了拍。
李彦思回想着往事，自此以后，洛言便经常出现在他面前，他学识渊博，活像一部会活动的大字典。前辈似乎十分疼爱他，只要他出现，他就会很开心，从不加以言辞，却对他知无不谈。
四年的医学院生活匆匆而过，他以史无前例的优异成绩提前毕业，成为院长钦点的最年轻徒弟。在他毕业的那天，洛言也出现了，他带着优雅的笑容，衷心恭贺他，却十分遗憾地表示，再也不能和当学生的他，一起探讨有趣的事情了。
确实如他所言，毕业后的实习医生生活非常忙碌，而洛言也忙着出书的事情，偶尔，他们还约着一起喝咖啡聊天，他总是优雅从容，一派绅士风度，遇事非常镇定，似乎天底下没有能够让他动容的事情。
时间过的真快，现如今，他已经从青涩的少年成长到成熟的男人，而且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爱人，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为了两个人的将来而奋斗。
“有机会一定要带一城给前辈看看，他肯定会赞赏我的眼光上佳。”
李彦思快乐地想着，蹦下床，溜到对方的卧室，发现他已经闭眼休息。他轻轻掀开被子，钻到被窝里，搂过对方的肩膀，温柔印上一吻。
“还不睡？”朦胧的灯光下，累极的男人沙哑着嗓音问。
“我好想你，一城，没有你在身边好寂寞。”他又开始耍赖，身体靠得更近。
“真是的，那你回国之后，一个人该怎么办？”他不禁笑起来。
“或许我该考虑换个职业，为了你，我可以去尝试。”李彦思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
“别开玩笑了，那可是你坚持很久才实现的梦想，怎么能轻而易举，说换就换。”佐藤一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不是开玩笑，一城，你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虽然做医生，拯救病人非常有成就感。可是，你是我一生所追求的荣耀。回去后，我一定要想办法改变现状。”他仍抱着他的腰，语气坚定。
“彦思，不要为了我，放弃那么多，我会非常不安。”他按着那双温暖的大手。
“一城，这是我自愿去做的决定，我从不让自己后悔，要是失去了你，那将是最后悔的事情。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想，安心做好工作吧。”李彦思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彦思……你对我真好。”他偏转过头，深情地凝视着对方，然后闭上眼睛，在对方唇上温柔一吻。
“那就爱来报答我吧。用全身心来爱我。这是我唯一想要的东西。”紧实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修长白皙的身体，缠绵拥吻。
佐藤一城累到瘫软，任李彦思为所欲为。只要那双温暖的大手一旦触碰到他的身体，便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力，这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事情？理智似乎全部离家出走，脑子迷糊昏沉，只剩下对方无所不在的温存。
“彦思，也跟我说说你的家人吧。”佐藤一城微微睁开凤眼，流泻出琉璃般的光芒。
“一城居然对我的事情感兴趣，真是让我高兴。”李彦思暂时停住了作乱的手和唇，亲昵地靠在他肩上，“我最爱妈妈，也是跟着她的姓。她是自由撰稿作家，思想开明，她肯定会和我一样，很喜欢你。”
他摸着白皙紧实的肌肤，继续说：“爸爸在政府工作，非常顽固，经常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虽然他也很疼我，但是，对于他的要求，真是让我头疼。哥哥也在市政府任职，他是长子，从小到大，承受爸爸非人的压力，一点自由都没有，有时候我真庆幸，自己不是长子。要不然……”
“什么？”佐藤一城迷迷糊糊，意识进入半沉睡状态。
“嗯，没什么。真希望一城能成为我的家人，他们最终会承认你的，我看中的人绝对有这个实力和魅力。”李彦思吻着他的头发，十分自信。
“这是彦思式自信吗？”半睡半醒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睛，笑着说。
“谁说不是呢。”那张俊逸的脸庞溢出暖暖笑容。
“彦思，我最喜欢你这个充满温度的笑。”他又闭上凤眼，享受着专属于自己的柔情。
“这是只有一城能看到的表情。”他握住他的手，放在脸上摩挲。
佐藤一城听着他的温柔蜜语，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佐藤一城很早便去上班了，而李彦思依旧送他出到门口。两个小时后，他准备妥当，挑了一套稍微正式的服装，奔赴洛言约定的地点。
地址上显示的地方较为僻静，周边最为显眼的是一家名为本嘉思的咖啡店。半边墙壁都攀满了雪色的爵士蔷薇，非常惹人注目，也赋予这个小店文艺浪漫的气息。不愧是学者挑中的地方，光是欣赏这片花海，已经让人陶醉其中。
他驻足观赏了半晌，方才抬起脚走进店内。挂在门上的风铃叮铃一声，随后听到有人热情地招呼，“欢迎光临本嘉思。”声音优雅而富有韵味。一名身材颀长，带着单星星耳钉的男人正站在柜台处，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前辈！好久不见，这家店是你开的吗？真不错呢。”李彦思十分惊喜，快步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彦思，我很想念你。”洛言顺着他的手把他拥入怀中，丝毫不掩饰久违的热情。
“前辈，一年不见，你好像变了。”他有些尴尬，用力挣扎了下，不适应被别的男人拥抱，除了佐藤一城之外。
感觉到对方的不自然，洛言只好放开了手。略长的黑发衬着长久以来，不见太阳而略显苍白的皮肤，更显得飘逸出尘。他年长李彦思七岁，是一位名作家。
“彦思，短短一年不见，你越加有男人味了，真让我惊喜。”他作了个手势，邀请对方坐下慢谈。
收好刚才略微不快的心情，李彦思依言坐到他对面，“前辈也让我大吃一惊啊，不仅气质变得更出众，而且，似乎更加开放了呢。”在熟悉的朋友面前，他直言不讳。
“呵……在窗口看到你的那一刹那，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彦思，在我这个年纪，能使我心动的东西已经很少。”洛言眼神专注，眼眸如黑曜石，闪耀着神秘而野性的光芒。
被这样带有侵略性的眼光盯视，李彦思不禁皱起眉头，不悦之情又缓缓升起，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前辈，你今天怎么了？跟以前真不太一样了。”如果不是两人之前的交情甚笃，他甚至想要拂袖离去。
“彦思，不要生气。你就当做我的作家生活太枯燥无趣，加上他乡遇到友人，太过激动兴奋，而显得失态了。我请你喝杯咖啡，当做是赔罪，好吗？”他站起身，宽松的黑色针织衫搭配着同色长裤，整个人如蓝色王子般忧郁。
“哎……前辈，我总觉得你不太一样了，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望着那个出尘的背影，问出心中的疑问。
“啊，是发生了些事情。不过，我已经恢复了，况且能见到彦思你，更让我觉得高兴。”洛言手中的动作娴熟得如云流水，非常赏心悦目。
“是吗？能恢复就好，要不然，我可是很担心前辈呢。”他确实对方觉得有些怪异，不过，作家总是有些不同寻常的怪癖。
“尝尝看，我给你特调的咖啡，名字就叫……阳光心情。”他嘴角翘起，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看着这个熟悉的笑意，他才觉得前辈回来了，端起精致的杯子，慢慢品尝了一口，苦涩过后带着香醇的香味，充满了整个味蕾，让人回味无穷，“好味道，很久没喝到这么纯正的咖啡了，前辈，你手艺真好。”他高度赞赏对方。
洛言的微笑更盛，双眼笑意盈盈，弯如天上的半月，不禁让人升起好感。李彦思也微微一笑，继续喝着咖啡，窗外的花瓣随风飘散，如雪如画，美不胜收。
“真是美啊，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果然和彦思在一起的时间，非常让人怀念。”他望着窗外的景色，喃喃自语。细致的手指抚过杯沿，眼角却划过一丝落寞。久别重逢，让他想起一个人面对孤夜时的寂寥。
李彦思望着他的神情，多少能够了解心中所想，便开口安慰说：“如果前辈有时间，我们倒是可以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美丽的风景。”
“好主意，彦思，你在这里待多久时间，现在住在酒店吗？”洛言摘下眼镜，一双眸子显得有些慵懒。
“不是很久，不过还有些时间。没住酒店呢，认识了一个朋友，现在借住在他公寓里。”想起佐藤一城，他笑意更深。
洛言没有错过他这个微妙的表情，心中居然隐隐不悦，却被压抑住，继续随意道，“一起住？刚认识的话，应该不会很方便吧？要不然，搬来我这边，这样的话，我们能够更好聚聚旧。”
“他不一样，我正在追求他。所以，不能搬来前辈这边了。”他忍不住心中的甜蜜，眼中的柔情倾泻而出。俊逸的脸庞越加风采迷人，这是属于恋人间的宠溺和幸福。
“你有喜欢的人了？”洛言忽然垂下手，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紧握成拳，拳中深藏着骇人的怒意。表情也随着严肃起来，看起来十分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