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寅时刚过,大殿上便已经站满了人。
大臣们手执玉匾,身穿降红色绣青云白鹤的官袍,戴黑色高顶乌纱帽,恭恭敬敬地在大殿中候着。宇文毓已经皇袍加身,毓冠束发,已不似昨日那般不情不愿,此刻的他一脸庄严,帝王的之气大显。
“诸位爱卿,开朝吧!”宇文毓扫视了群臣,道。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御厨部下大夫李安从大臣中出列,跪在殿中,“启禀陛下,大丞相还未到,不得开朝。”
“那……再等等!”宇文毓咬牙切齿道,握着龙座扶手的手掌挤出了苍白的骨节,指甲陷入了掌心中。宇文护逼他为帝,却在开朝的第一天故意迟到早朝,挑战他帝王的权威,不给他这个皇帝一点面子。可笑的是,满朝文武不愿开朝的原因是他宇文护还没有到,在大臣们眼中他宇文护才是大周天子而不是他宇文毓。
从正常的上朝时间足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宇文毓早已不耐烦,可面上还是表现得平静异常,而殿下有的大臣都已经开始打盹,正在这时,数人等了很久的宇文护终于来了。
“大丞相到——”门口通报的侍卫大声通知到,这%声音可比皇帝驾到喊得要大声。
宇文邕随宇文护一道进来,宇文护坐在了皇坐的右下首,宇文邕则站在左边队列武将的最前边。
宇文邕与宇文护同行立即引起了朝臣的注意。宇文邕离长安时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如今已是成家立业的臻臻男儿,虽未及冠,但也是个翩翩少年,大臣中恐怕没有几个是认得他的。
宇文护坐在龙座下首,看到众臣看宇文邕的眼光,笑到:“这位是太祖皇帝的四皇子,同州刺史宇文邕。”
大臣们听了,议论纷纷:“原来是他啊!出生不祥,是在娘胎里待了十一个月的妖孽,被送去突厥做质子那么多年,回来后在长安没处落脚,被远调离开长安镇守边疆……他如今怎么回来了?”
北周的朝廷官员大都信奉佛教,知道当年宇文邕在叱奴氏腹中待了十一个月才出生,都认为他是妖孽,对他的印象很是不好。他们也没有谁见过他几面,只是在太祖皇帝要驾崩的时候在他榻边见了宇文邕一眼,不明白为何太祖皇帝会在临终前夸赞他:“成吾志者,必此儿也!”
宇文护把自己已经拟写好的绸卷递给宇文毓:“皇上,这是老臣拟写的封赏诏书,烦请您宣读。”
宇文毓接过诏书,打开匆匆看了一眼,目光复杂地看向左下首的宇文邕,见他无任何反应,手中的绸卷紧了紧。
“皇上,四皇子镇守同州多年,又打败齐国几次进攻,可是立了大功,先帝不能严明赏赐是先帝昏庸无能,但皇上您不是先帝,知道什么人该赏什么人该罚,对吗?”宇文护看宇文毓犹豫不决的样子,在添油加醋了一番,他最不喜欢吹嘘拍马的,可是今日却多言了。
宇文毓松了手,:“是,四弟战功在身,治理同州有方,此次黄河水患又治理得当,理应当加官进爵!”宇文毓再次大开诏书,在上面再添了几笔,然后盖上玉玺,交给太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皇子宇文邕,德才兼备,功劳无数,今升任大司空,鲁国公,兼右将军,赐居紫极殿,着工部为其修建府邸。”
太监尖锐地声音念完,堂下一片寂静,从来没有谁一次从一个刺史连升数极,任柱国的同时兼任刺史,司空,右将军,掌握大周三分之一的兵力……
宇文邕上前接旨:“臣弟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注:南北朝时期,皇亲国戚上朝可以不行跪拜礼。
北周官制:司空,右将军,都掌管部分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