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无耻!你还敢说自己是读书人?这等淫诗也敢在大堂上公然念出来,你,你——”
噶礼眼中精光一闪,啪地一拍惊堂木,把程光奎和吴泌吓得一哆嗦,缩成一团,不敢抬头再看,噶礼冷声说:“来人!把这两个不学无术,混入考场的学子拉下去,各打二百大板!”
“大人,稍安勿燥。”顾倾城拱手行了一礼,笑吟吟的说。
二百大板?他这是想直接把他们打死了,杀人灭口吧。
“哼,你一个小吏,也敢阻着大清朝廷正一品官员的话,你大胆!”噶礼冷哼一声,看着顾倾城的眼光分外不善。
“咳咳——”胤禛清了清嗓子,亮了一亮手中的纸,横了一眼噶礼,不悦的说:“噶大人,这是说本王?”说完这一句,他把写着‘稍安勿燥’四个字的纸,展示在众人面前,连着又是咳了几声,顺带着横了一眼顾倾城。
幸好,他反应的快,在顾倾城说那一句话前,就立时写了这四个字,要不然,此时还真不好说了。
“不敢!下官不敢。”噶礼压着声音,低头拱手,眼中闪过一道忿恨,这个四王爷,果真是来者不善,圣上这是要整治两江还是对着他来的?怎么就派这么一位爷来!
“继续!”胤禛瞟了顾倾城一眼,警告她安份一些,不管噶礼背后作了什么手脚,便了什么阴毒手段,到底噶礼此刻还是正一品大员,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给的,不能把他逼急了。
这是两江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噶礼也是在出征蒙古,战场死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可不是只没牙的兔子,这可是条毒蛇呢。
从头看到现在,胤禛至此也是完全肯定,来扬州的路上派来杀人,就是这一位两江总督噶礼了。
噶礼在这场江南大案中必须是幕后最大的收益人,他胤禛作为钦差大人,若是给谋害死了,圣上第一会怪罪到太子及八爷身上,联系这前前后后派到江南的各路人马,明珠和大阿哥也是难辞其过。
连番的算下来,无论如何谁都不会想到是三阿哥成了最后的得益人,还真是个好手段呀。
胤禛眼神闪了闪,心里的警惕又多了二分,漫不经手的瞟了李卫一眼,李卫心头一紧,默默的提高警觉,趁着四下无人,退了下去,吩咐手下淮安营调来的人马,加强何园的守卫工作。
顾倾城拿着手中那一张纸,又是一晃,笑着说:“那此刻,我就代四爷,提出第二个要求,来人,上纸墨笔砚,有请二位学子,把此次科举考试的试题,再写一遍。”
差役们送上笔墨纸砚,程光奎、吴泌却是连连叫苦,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是满眼的惊惧,连笔都不敢拿。
“你们怎么不写?”张伯行也稳住了心头的怒火,沉下心来,一心看着这案件的过程。
“我,我——”程光奎和吴泌说不出话来,跪拜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噢,那是时日太久,你们是把试题给忘了吧?”顾倾城好心的给他们挑了个台阶下。
程光奎和吴泌松了一口气,连着点头,擦着额头的汗,“不错,不错,是时间太长,忘,忘,忘了——”说到最后都结巴了。
忘了?这才几天时间,也敢说忘了!真是会顺着杆爬!
张伯行气得握紧了拳头,拳前三寸正是惊堂木,他还真担心自己一时怒气太重,直接就把那惊堂木砸到他们头上,看他们能想起来了不。
“那么,吴泌,你自小开萌习书,三字经和千字文,总会吧?你就写写三字经好了。”顾倾城弯着眉眼笑。
吴泌额头出汗,颤着笔,哆哆嗦嗦的写了几个字,用出一幅用力想的样子,“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写到这里,他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了,只得放下笔说:“学生,学生,记不得了……”
啪——!张伯行猛啪了一下桌子,正要开口怒骂,胤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来人,给张老上杯六安茶,润润喉。”
“是——”下面自有人应着,给张伯行上了茶。
张伯行接到胤禛清冷的眼神,这才又醒悟过来,压着怒火,谢了一声谢,此时还不是他发怒的时侯,耽误的时间越长,这案情越不好弄清楚,还是要快点审结,快刀斩乱麻才好。
“忘了也不要紧,”顾倾城也不着急,笑着对程光奎,“那兄台你,就写写千字文吧。”
她说完这一句,程光奎憨憨,扬着肥头大耳说:“学生也忘了。”
“噢,这样,那三字文?”
“忘了。”
“百家姓?”
“忘——”没等程光奎说完,胤禛冷冷的开口说:“连自己姓什么也想不起来,就拖下去,打上五十大板,清清脑子。”
“不!学生,还能记得一点点。”程光奎吓了一跳,忙抓肉一样的姿式,抓着毛笔,饶着头,很是委屈的抓着,好不容易才写出了几个扭扭曲曲的字。
小吏上前几步,拿起他和吴泌写的字,向着各大人展示。
吴泌的字,缺笔少画,写得是不能入目,程光奎的字更是没法看,倒像是让狗咬了一样。
胤禛眼色一沉,更是不好看了,几位大人的脸色更是如此。
科举考试,不只是取文章,更是要看字体,就是他们二人这样的字,明显就是刚学写字,程光奎更加可怜,默写《百家姓》只“赵、钱、孙、李”四个字就写错三个,写对了的一个“钱”字还歪歪扭扭。
这等还大字不只的人,比三字开萌的孩童也不如,居然也能入得举人,这简直是在大清朝的脸面上甩巴掌,淋狗血。
顾倾城一笑,让了一让,退到了一边,静等着胤禛再问。
胤禛一拍惊堂木,两眼如刀,眯着眼冷哼一声,对这个只认识“钱”字的考生万分鄙视,冷冷的说:“你们二人到底行贿多少,这才买来这举人功名?以你们的学识,连这科举都进不去!举人?大字不识几个,作个秀才也不配!”
程光奎自知难以抵赖,苦丧着脸,如实招供:“大,大,大,大人息怒,小,小,小小,人出了,黄,黄,黄金十五锭,每,每,每锭二十两——”他一紧张,更是结巴,连着结结巴巴好不容易说完了,自己急出了一身汗,周围听得人也是脑子发晕发涨。
“呯!”胤禛哼了一声,看向吴泌。
事到如此,吴泌也不敢再硬抵着,跟着供认自己行贿数额与程光奎是相同的。
“黄金十五定,每锭二十两,”胤禛冷笑一声,说到银,他比谁都理得清楚,按这二个人所说的,与赵普刚刚的供词就是不符合。
“说!刚刚你们的主考官供认,他只收了十五锭,若是你们每人出了十五锭,那还有十五锭上哪去了?”
张鹏翮脸色一变,刚刚他问到这里时,可是没详细的问数额,只是让他们供认贿的事实及行贿人,确原来还有这么大的纰漏在这,听到这,他后背上一层的冷汗,抬起头,看了一眼胤禛板着的冷面。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响,张伯行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怒火中伤,骂斥说:“还不快说!到底那十五锭黄金上了哪?”
程光奎脸上带着惧意,咬着牙,支支吾吾地,“学,学,学,生,确,确,确是不,不,不知。”他虽是实诚,也知道到了这一步,再涉及到其他的官员的话,他就大祸临门了。
胤禛看了顾倾城一眼,顾倾城一笑,向着他看了看,暗示着指着张伯行。
这一刻,他们的目的己经达到了,张伯行的火气己是全给挑起来了,他可是朝堂上的重臣,康熙帝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