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老姐，别那么垂头丧气的，说不等一会儿就有办法了。”小樊看了一眼跟自己进了厨房的人。
“我可没你那么乐观。”梦梦瞧着四周无处可逃的光溜溜的墙壁、小不可钻的窗格；还有小樊不晓得的旻旻的眼光。
这一切，都让她乐不起来。
“丫头，还没煮好么，等不及了呀。”梦梦妈在外面催促着。
大概姐俩在这儿躲得时间不短。
看来，逃避终不是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上茶，小樊。”梦梦接过小樊沏好的茶水。
梦梦和小樊一前一后地端着茶水出了厨房。
这时，就见小樊对着梦梦浅笑“老姐，你听，也许有救了。”
门口传来一叠声老人的轻呼“梦梦、小樊，这两个小东西又躲到哪去了？这门口怎么搞出来这这么大的阵势？是又要唱的哪一出啊？”
萧奶奶边走边看着书屋门前堆积交叠的花篮，怕是下脚都要小心，赶上自家大孙子以前的卧房了。
“老人家，你找哪个？”梦梦妈看着来人，忙热情有加地过来招呼着老人。
“呵呵，我啊，我找我那两个可爱的孙媳妇。”老人打趣着，一如往常的开着玩笑。
“孙媳妇？”梦梦妈一脸惊讶得大张了嘴“老人家，你不是再讲我们家的梦梦和小樊吧？”
一个惊到了，另一个也同样被对方惊到了。
老人听着对方的口气，猜到必是这两丫头其一的什么人了，便是加了十分的客气“哦，对不住了，没见过你，你是？”
“哦，也是第一次见您，我是梦梦的妈妈，小樊的大娘。”梦梦妈倒是颇喜欢老人的得体、到位的客套，也是柔声细语地做着自我介绍。
上下左右的打量着细皮嫩肉的对方，倒是被老人看了仔细“嗯，难怪这两个小东西长得如此可人，倒是像了你了。”
被老人的一番夸赞，梦梦妈倒显出了几分羞怯“看您老说的，我哪里有那么好？”
“有，怎么没有？但看你调教出来的好孩子，就是错不了的。”老人由衷地表现出自己的喜爱之情。
“奶奶！”
“奶奶！”
梦梦和小樊一并喜悦着赶出来，自那日警局一别，该是有些日子没见老人了，两人始终都在记挂着老人一家是否安好！
“呦，孙媳妇，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想奶奶啊？”见了两个小姐妹的面，老人脸上的皱纹都笑得舒展开来。
“想啊，想啊！”
“不知道多想您呢？”
围在老人身边，姐妹俩的笑容都灿烂起来，果真是不用一点掩饰的真诚。
“别只顾了高兴，那边还有人你们都看不见吗？”老人转头，将眼光看向门口。
光线耀眼，映出了门口一线颀长的身影，一样的耀眼、棱角鲜明、不同的是曾经墨色如深的眸子里添了不少的浅淡温情。
萧然潇洒不羁的身形立在门边，他终是抵不过老人的思念，被追着、伴着老人来了这两个有了特别感觉的女生地盘。
吼，这到底是谁选的日子？老祖宗传下来的阴历牌里到底写了什么大忌、大宜的惊骇？
若论起戏文，这该是一出不可多得的好戏连台！
该是找个好一点的戏班，唱一出大戏串场……
“然然，还不快些过来叫人，这是梦梦的妈妈。”老人招手对着孙子柔声。
萧然听话地趋身进到里侧，礼貌地叫了一声阿姨。
“哎呦，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孩子？连声音都这么好听。”梦梦妈一时间竟忘了身旁的小天，只管盯了萧然的俊脸不放开目光。
“咳”一旁的小天不禁尴尬地在一旁轻声咳了一声。
梦梦妈被这一声提醒，有了些许的难堪“哦，对了，小天，喝了茶就和梦梦去看婚戒吧。”
梦梦妈简单地交待着，不甘心地移开欣赏帅哥的眼光。
她没发现，这时帅哥的眼光正在敏锐地观察着另一处的注视。
其实，萧然就在跟着奶奶近到书屋门口的一瞬，便已发现了乐旻旻的身影，他一心以为，这人又是过来找麻烦的，本来嘛，最初的交割，注定自己给书屋的主人找了麻烦。
可是，现在，此时此地，那时的心境却好似大不相同，想给她的麻烦还可以继续吗？若论功过、是否已经相抵了……
“然然，你是叫然然是吧？这名字也好听，”梦梦妈可是不想掩饰自己的喜爱，她唤回萧然的思绪“你认识我们梦梦是吧？”
“是，阿姨，我是她男朋友。”萧然语出惊人，不管不顾地来了个不打自招。
这样的坦白，倒是惊了一屋子的人。
也许，只有一人倒是情愿将他的话当真——奶奶，求之不得的心愿。
半信半疑的小樊，就当成是那一夜间这小子被老姐迷了魂“老姐，这家伙不是来真的吧？”
其实，梦梦也颇有困惑，如何这样的场景下让他做出这么决然的结果，怕是见了那里的旻旻，不能断定缘由，故而假戏真做故意做给她看、怕她寻隙闹事？不过就算如此，难不成他就不怕这么多在场的其他当事人误以为真？后果更是麻烦？或者，被小樊言中的几率也有？
不会、不会，怎么让自己会有这么不着边际的想象，梦梦自觉脸上似发烧般添了热度。
“什么？你再讲一遍听听。”梦梦妈难以置信地表情看着一脸诚挚的俊脸。
看着梦梦妈惊吓过度般地大张的嘴，萧然像是好意地解释道“哦，对不起，阿姨，吓到您了，可能应该这么跟您说，更准确一些~”
顿了一下，他又开始装模作样地卖起关子“确切地说，对您的女儿，应该是我还在努力阶段！”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大爷挨不着他大娘，要说你就讲明白些，怎么听上去就是模棱两可的答案，搞得人晕头晕脑。
“哦，就是说你和我女儿之间还没正式确立关系，是吧？”梦梦妈像是有些如释重负，转而对着一旁不怕事大的各位看官笑弯了眉梢“一家女百家求，大家介意了。”
“倒也不全对，不过，这都不是问题。”萧然皱了一下好看的剑眉“现在重要的是有人先送了贺礼，我这不上不下的男友看来想不出力都不行了。”
他自顾自吐字如香，没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梦梦只一脸淡然地瞧着他，也不肯定、也不否认，两人倒是在此处有了默契，一样的模棱两可、混淆不清。
（4）
萧然的电话过后，不久，一辆改装后造型绝对抢人眼球的吉普、一路吸引着尖叫停在梦想书屋的门前。
近到书屋店前，就见有人从车子上往下开始搬东西了。
这时候，比汽车还抢眼、比手里的家伙还出彩的该是：东西次要、再看各路飞身下车的弟兄——可别怪事前没提醒大家：诸位看家可是该预先吃颗定心丹稳稳神，这下得车来的也不知何方的神圣或是妖孽，造型雷倒大片；举手投足间嘘声如潮似涌。
额滴神啊，这日子：无语凝咽了……
电子琴、架子鼓、无线电声吉他……各种乐器，莫不是这家伙要在这儿开演唱会吧？
萧然先是和自己招来的一干人马打过招呼，便是有条不紊地开始指挥着整整一乐队班子各就各位。
本已是津津乐道今儿这里的与众不同，看来，这接下来的一道色香味十足的“菜”，更是对足了众人的胃口，无论是欲得王子一瞥，或是聆听现场直播真切、亦或是纯粹看热闹、讨便宜的，反正是书屋门里门外一下子恍若老百姓进了紫禁城般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看看这影响力，梦梦妈可是最对热闹没有自持力的看客了，那里还顾得上什么小天和梦梦的婚戒，露脸的机会可是不能放过。
就见她忙是端了面前还有数量不少的糖果，挨个向外面的客人行起了贿赂“吃糖吧，顺便进来坐坐。”
萧然因是缺了什么行头，环视一下现场便大步进屋端出些椅子来，期间却故作不经意间将目光瞥向一侧看不出喜怒的人“这样做，由不得你不信。”
像似猜到他的想法，旻旻目光如炬、生生对上那对故作不经意的眸子，轻抿薄唇“这么想演，那就演吧！最好演的比真的还像真的！”
一撮而过，各自继续自己的活动。
不再纠葛彼此的眼光、疑惑彼此的想法。
萧然已闪了目光、大踏步走了出去。
门口的人群已是为数不少、聚集得越来越密。
没有刻意的开场、没有故作玄虚的吆喝。
乐队的人相互点头示意，彼此心照不宣——只见他指尖轻拨、弦动指飞：轻而柔的音符响起、伴着由远至近的哨音，清脆婉转。
——那是一曲从没听过的曲调，动感强烈，随着萧然指尖的速度加快，曲风愈发的欢快、他脚下轻轻地打着拍子，带着蛊惑的微动，已是撩人至极，由不得你不跟着舞起脚下的步子。
风一般的尖叫声盖过了震撼的乐声，眉目如画的男子就这样举手间将梦梦的书屋独占成了自己的舞台。
怎样？该是觉得舞台无处不在了吧？
就看你怎样把握，怎样充分发挥了！
“杀手，整个就一顶尖的杀手。”小樊瞪大了杏核眼，讶然于前面如百变神魔的变幻无穷的男子。
陶醉其中的梦梦妈看得痴了“这小人儿可是真的喜欢自己的梦梦？”
看得痴的、听得痴的又何止她一个。
就在一曲接着一曲、舞兴正浓的当下，就见萧然的如玉般雕琢的十指突然戛然而止，顷刻间，周围的心跳都仿若跟着停止。
干嘛干嘛？你在干吗？帅哥，这时候你来个突然急刹车，难不成你要大家死不瞑目吗？
停滞了片刻的安静，转而如潮水般汹涌——“哎，帅哥，你在干吗？是口渴了吗？我去买水！”
“神呢，求你了，再賞一曲吧！”
“弹呢、唱啊，收费也成啊！”
……
各种各样牢骚、期盼、赞誉，甚至有人不惜自费出钱出力上前递过来饮料一箱箱、累得气喘。
有人开始自发地上前交费“哥们，不错，赞助点出场费。”
“Freedom、Freedom、Iloveyou！”
什么跟什么啊，乱七八糟的，Freedom——什么东西啊？小樊听着人群中尖叫如潮的女声，蛾眉淡洒、这群女孩子们啊，就是花草、粉蝶的毫无情趣。
人家小女孩可是不管你小樊想法如何，对着自己生动的偶像，可是懒得理睬小樊这个乐痴。看看看，居然有羞涩的小女生环了花束扭捏着送到乐队妖孽的面前。
一张张魅惑无尽的俊脸、一个个调皮淘气的调情飞吻，映红了一排排女孩羞红的粉面……
——这样的情形，如此熟悉！
有人恍如隔世般眯了眼，只是，彼时的出场费里有一个仙女般的孩子，就算那是一场奢侈似梦，那只求上天再给他个惊喜：真想现在的梦里有她的出现！
有人暗自称奇，多年的历练：记忆中的那个立于山水掩映间相映成辉、眉目如画的少年仍是一如从前那般来者不拒、不喜不怒；只是，从前的茫然、稚嫩却已经是因历经风霜洗礼而变化得愈发俊朗飘逸，从容不羁。
萧然眸子闪亮，笑意盈面，他开始忙碌地给同伴们递过去润喉的饮料，接着，将目光向着梦梦的方向递过来“喂，女朋友，和你商量个事。”
揶揄的神情、语气让梦梦心跳又开始不能自控地加快速度，她于是发现自己正目不斜视地盯着人家看，难怪那家伙这样对待自己。
“有事说，那么多人等着你呢！”梦梦讲得冠冕堂皇，就在原地不动，只管动口。
那人却弯了嘴角的弧度，径自向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噗通、噗通”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梦梦觉着自己仿佛可辨自己的心跳声，奇怪的人不是又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吧？
心慌着，不由地微微向后移步。
长腿阔步之人转眼已致近前，嘴角上扬的弧度再度提升，笑意也愈发的浓了。
好似每每看着对面的小人儿对着自己时抵触又戒备的神态和举动，都忍不住让自己心中某些部分莫名的兴奋，好似自己也乐在其中。
他有意将自己浓墨、深沉的眼光紧盯了她的脸，渐若升起的绯红一如绚丽的霞色，美不胜收。
他不由得有了片刻的恍惚。
他终还是欺身向前，伸出大手揉上了她的短发“你这小脑壳里不是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他附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惹得她靠近他一侧的半边脸都酥麻发痒。
围观的人群竟是被他这一亲昵的举动再次惹火——“帅哥，是你女朋友吗？”
“想亲近，这一会儿都忍不了了！”
惹得一阵笑声连片。
“啊？怎么可以有了女朋友吗？”人群中不乏多了失望、痛楚之声。
萧然可不在乎，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按照自己的心思行事“女朋友，我就来个现场签名售书如何？”
萧然撤回了附在梦梦脸侧的头，朗声说道。
原来如此，这时梦梦才发觉自己又上上他的当，臭小子，毫无意义的鬼点子，竟是无端地惹了自己脸红心跳、热血沸腾，于是她心里这个郁结、憋闷，于是便心有不甘，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本来吗，签名售书，他售的哪门子书啊？“你在痴人说梦吗？这里哪来的你的书？”
“想有便有。”他欣喜地看着被自己惹火的人，涨红的粉面、没头没脑的气怀，只不过语气肯定地让人不敢怀疑。
他再次回到原点，修长的手潇洒地端起麦克“感谢大家的捧场，不过，这里是书屋，不是演唱会现场，我们不能喧宾夺主。要是大家有兴趣，选一本喜欢的书，我将我们乐队的哥几个的名字都签在书上，你们看成吗？”
喔，这样的话可是太有煽动性了，分明就是刻意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再来个强买强卖吗，真的可恶的可爱！
“买了，保你不会后悔哦，我们可是绝对潜力股啊！”萧然露出弱智的笑容，来个刻意装天真，手里举了一本连自己都不还没还清楚名字的书。
一阵人潮汹涌，争先恐后地挤着接近他，纷纷抢着他手里的那本，不知是想借机享受一下他玉肤滑嫩的手，还是看清了他手中的书是自己的喜爱、只是借机吃下帅哥的豆腐。
小樊笑得快要断气“我靠，这家伙卖萌的功夫也够一流。”
顷刻间，乐团成员的手那里还顾得上手中的乐器，签名都还嫌不够用，恨不得多长出个三头六臂来才好。
书屋的书被抢购的瞬间空架。
“早知如此，真该多备些存货，这家伙，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小樊嘴上埋怨，心里笑得早已花枝摇曳。
“你不去帮忙吗？”旻旻脸上少有的笑容，看着一旁惊呆的小天。
“嗯，哦！”小天答得一脸迷茫，跟着伸手取下书架上屈指可数的几本书，却不知为何，这几本不足分量的书握在手里竟是那般不轻，竟如自己此刻的悲伤，亦承载不住心头泛起的沉重。
幻梦浮生
紫色琉璃
2024-12-14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