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选择

洛延溪已带兵打到了帝都。
洛延迹沉默了。
“皇帝，把洛凝翾带到城门上去与洛延溪做将交换，这是我们最后的筹码！”萧慧劝洛延迹。
洛延迹沉默着。
又有人来催，如果洛延迹不去亲自去见洛延溪，洛延溪就会攻城了。
“别犹豫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究竟是一个国家重要还是一个女人重要？皇帝，快派人去接洛凝翾啊！”萧慧在一旁催促。
洛延迹神色凝重，下定了决心之后，吩咐宫人：“去请俪妃娘娘。”
萧慧这才松了口气。一笑。
帝王，应以国家为重。
洛延迹先自己赶去城门之上。
洛延溪带着千军万马在城门之下。
原本儒雅温润的洛延溪换上戎装，却别有一番潇洒豪壮的气度。他的眸中尽是睥睨天下的霸气。
“洛延溪，你意图谋反朕开恩让你不死。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知悔改。”洛延迹在城门上冷笑着。
“皇帝之位本来就是我的，是太后爱子心切才让你当了皇帝，希望你弄清楚！”洛延溪毫不认输地说着，“如果你今天肯退位，我可以考虑饶你不死。”
“大胆逆贼！竟然还敢理直气壮地对皇上说这种话！”一个将军模样的男人气愤地对洛延溪吼道。
“呵！你还没认清形势吧。”洛延溪冷笑。
寒冷的风刮在洛延迹脸上，他清醒地认识到洛延溪对自己的威胁。
浩浩汤汤地军队将帝都重重围住，哪怕帝都拥有地形优势，但是帝都如今兵力短缺，洛延溪的军队有断了运粮要道，不出三个月，帝都必定被攻下。
“洛延迹，你已经没有选择了。”洛延溪势在必得地对洛延迹道。
洛延迹却冷冷地一笑。
“来人。”
随着洛延迹一声令下，洛凝翾被带上来。
洛凝翾被带过来的时候都来不及加一件御寒的衣服，她穿着天青色罗裙，单薄而冷傲。
洛延迹看着她，心如刀割。
洛延迹向她伸出手。
洛凝翾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
洛凝翾将手放在他手心。
她的手很冷，像冰一样。
他却失去了温暖她的机会。
“洛延溪，你也不在乎你妹妹的感受了吗？”洛延迹拉着洛凝翾的手，冷笑着。
洛延溪眸中却无动容。
“我会为妹妹报仇的。”
洛延溪的话，洛延迹并不意外。
“也罢。能和美人死在一起，我这个亡国之君也不是太可悲。”洛延迹挑起洛凝翾的下巴，轻佻地靠近她，眸中却是深深的不甘。
洛凝翾看得清清楚楚。
“且慢！”一个声音在城门下响起。
洛延迹愣住。回头。
“没想到卫王也来了。为何不早点现身？”洛延迹冷冷地看着突然在人群之中现身的卫景年。
洛凝翾不用看也知道那个最耀眼的人是卫景年。
“洛延迹，只要你肯拿你的俪妃为换，我这就收兵。”卫景年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洛延溪一愣，看着卫景年：“卫王，我们可早就说好了，等……”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卫景年从容地说出这句话。
洛延溪不甘心地退回去，让卫景年在军队的最前面与洛延迹说话。
尽管卫景年在城门下面，但是他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霸气。
洛凝翾被洛延迹握住的手已经红了一圈，洛延迹很生气。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洛王，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等你思考。”卫景年做了个手势，弓箭手已经对准了城门上的人。
洛延迹沉默了。
身边没有人敢劝他。
洛凝翾绝望地看着洛延迹。
洛延迹不敢面对她的目光。
卫景年抬手，正准备下令，洛延迹突然开口：“我同意以洛凝翾换取两国的和平。”
洛凝翾闭上眼。
洛延迹低声在她耳边说：“对不起，我是一国之君，身不由已。”
洛凝翾冷笑：“臣妾明白。”
洛凝翾走到最最前面，看着城墙下的千军万马。
洛延迹一狠心，一掌将洛凝翾推了下去。
洛凝翾还没有反应过来。
洛延迹说，他要维护国家的尊严。
用一个女子换取一时安稳会被人耻笑。
洛凝翾也不恨他。就像洛延迹强调了很多次的，他是一国之君。
洛凝翾任自己如折翼的飞鸟一般落下。
她没有落到地上，而是落入了卫景年的怀抱。
卫景年从马匹上一跃而起，接住了洛凝翾。然后轻盈地与她一起落地。
洛凝翾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没有临死前的恐惧，没有得救后的庆幸，她还是那样从容，从容得冷漠。
“攻城。”卫景年下令。
战斗的号角吹响，一场骇世之战拉开了帷幕。
顿时漫天硝烟四起。
卫景年就在混乱中骑马带洛凝翾离开了。
洛凝翾觉得眼皮很重，耳边的厮杀声逐渐变得遥远，她沉沉地睡去了。
卫景年将洛凝翾带回了驻扎的营地，他将她放到自己营帐的床上。
“卫王今儿个英雄救美只怕要流传千古了~”一个俊秀的男人调笑道。
“楼轻轻，朕不是告诉过你不准跟过来吗？”卫景年生气地说。
楼轻轻拿掉人皮面具，如瀑的长发也散落下来。
她傲慢地瞥了一眼卫景年，道：“我要是不跟过来谁来替你照顾你的美人啊？看见没，她现在在发烧。”
卫景年皱眉，让出一个位置，表示让楼轻轻为她诊断。
楼轻轻却还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她怎么了？”卫景年不耐烦地问楼轻轻。
楼轻轻见他真的担心了也不再故意逗他：“她得了很严重的风寒。洛凝翾现在身体弱得要命，稍微被风吹雨打一下就会成现在这副样子。”
“怎么会这样？”卫景年想起曾经洛凝翾在他面前鲜活的模样，完全不能把现在床上虚弱的她与之相较。
“我哪知道？”楼轻轻耸耸肩，然后走到洛凝翾身边，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她之后对卫景年道，“死不了。”
卫景年狠狠地等了楼轻轻一眼，但也终于稍微放心了一点。
“我照顾她，你去前线吧。将士们都在浴血奋战，你这个做皇帝的总不能躲在这里守着你的美人吧。”楼轻轻用轻佻的语气对卫景年道。
卫景年倒没有生气，他知道楼轻轻向来不受束缚，也从来没管过他是不是皇帝。但正因如此，他才能信任她。她不是他的红颜知己，不是朋友，他们之间也不是君主和王后，只是彼此利用，和信赖。
卫景年看了洛凝翾一眼后就离开了。
楼轻轻坐到床上，嘲讽地一笑：“我知道你醒了。”
洛凝翾也没有掩饰，索性睁开眼。
“没有什么想说的？”
洛凝翾没有说话。
“想过以后怎么办吗？”楼轻轻继续向唠家常一样随意地问洛凝翾。
洛凝翾仍然没有反应。
楼轻轻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看来你还没缓过来。不过没关系，过段时间就好了。”
楼轻轻躺在洛凝翾身边，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楼轻轻。”洛凝翾突然开口说话了。
“嗯？”
“要等到二十二岁吧。”
“没错。”
“如果在二十二岁之前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杀光所有与你有牵扯的人。”
“让他们给我陪葬吗？那你杀吧。”
“你不想活了？”
“嗯。”
“那你为什么现在还活着？”
“似乎，无论我怎么做都死不了。”
楼轻轻听到洛凝翾这么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楼轻轻睁开那双看透世事的眸，嘲笑洛凝翾：“你不是还没杀萧慧吗？就甘心这么死了？”
“就算我不杀她，卫景年也不会让她活着的。”洛凝翾回以封闭地一笑。
“你真的就没有什么眷恋的东西了吗？”楼轻轻若有所思地说着，“我看音尘那丫头对你忠心耿耿呢！还有那个林栩，几次三番地放走你，人家母亲可都在萧慧手里。你要是说他们对你没有感情，我都要为他们抱不平。”
“然后呢？”
“然后？”
“然后我活着，等到二十二岁成为你的药引。如此看来还是早点死了比较好。”洛凝翾冷笑。
楼轻轻神秘地一笑，“你不会甘心的。”
洛凝翾还来得及反驳楼轻轻，楼轻轻继续说：“我们都一样。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没有选择去死，你同样不会。”
洛凝翾不再说话。
楼轻轻扔下一句“安心当你的卫王妃吧”就翻身睡了。
洛凝翾的确不甘心。
她不甘心孟司羽为了权力抛弃了她，她不甘心洛延迹为了江山推她下城楼，她不甘心所有痴迷于她的男人最终选择了帝位。
她要做权倾天下的女人。
洛凝翾闭上了眼睛。
洛国没有灭，卫王履行诺言收了兵。
洛延溪回到了洛国，继续做了他的南水王，不过封地多了不少。
卫国与洛国签订协议，再不互相侵犯疆土。
一场战争的开始是为了一个女人，结束竟也是为了同一个女人。
洛凝翾被载入史册，永远的红颜祸水，祸国妖妃。
洛安六年初，俪妃恢复公主身份，再次和亲卫国。由卫王亲自接回。
洛安六年三月，烟凝公主正式被封为洛贵妃，除皇后外，六宫中最尊贵的人便是洛凝翾。
与此同时，洛王病重。太后却突然从民间找到了先帝的贤妃所遗落民间的孩子，朝中正在为立先帝遗嗣为储君而争论。那个人，叫“孟司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