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第三十一章：山下有佛，山门迎佛

山林，夜间，篝火映三人。
“唐大哥准备走了么。”
叶天一边拨弄着面前的柴火，一边问着身边坐着的唐青山。此地离少室山不足十里，本来再有几步就可上山，叶天故意放缓了脚步，想多与这位刚刚结识的大哥亲近下。两人认识才不过几天时间，但是均觉意气相投，一路上谈剑论道，时间恍然而逝。
这下子任务完成，唐青山也是准备离去了，看到叶天脸上的犹豫，唐青山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叶兄弟何须在意这么多，来日方长，都道是有缘再见，咱们的缘分定然不浅。”
叶天本就不是拖沓之人，洒脱性子比谁都不差，经唐青山一讲，心道可不能让人家看扁了，当即点头应道：“唐大哥说的是，是小弟有些魔怔了。”
目光微扫，掠到唐青山背后木匣，眼珠轻转，叶天笑嘻嘻说道：“唐大哥准备拿这木匣子去砸那剑林吗？”
唐青山摸了摸背后木匣，稍稍提了下，裹得紧了些方才接口道：“我不常出剑，乃是为了孕养剑气，待得时机一到，就再去万剑林走一遭。”
“原来如此。”叶天面色古怪的盯着唐青山。江湖上都传唐青山去年再度出山以来“温柔”了许多，从前但凡寻来挑战的，莫不是被他大剑拍飞而去，少有不下重手的。而如今的他，不仅待人和颜悦色，客客气气，还很少出剑，都只是纯以剑气去应对，剑招也只出半，真是好一个儒士风貌。
但是这几天以来，叶天算是又对这位便宜大哥有了更多认识，虽然风度上佳，但为人却不是传闻中的那般谦和有礼，保持距离。原来还想说是不是唐青山再出山以后学会了在江湖上扮面孔，现在经他如此一说，叶天算是看明白了，不是大哥太有礼貌，而是太多不值钱的人了。
想到这里，叶天吸了下鼻子，将柴禾扔进火堆，笑道：“那看样子小弟还算值点东西。”
唐青山哈哈一笑，站起身来，火势为之偏倒，说道：“叶兄弟自然值当！”目光一扫，伸手并指，树枝应声而折。唐青山飞身上前，抓住树枝轻轻一抖，枯叶纷飞，转身对叶天笑道：“叶兄弟，这两天来你进步很快，领悟力远超大哥想象，如今却是没有多少好教给你的了，在离开之前，我再握一次剑，你且看好！”
叶天笑道：“小弟眼睛早已刷得雪亮！”
唐青山伸手，树枝朝叶天遥遥一指，月光下青衫飘动，气劲鼓荡，宛如仙神而立。青衫飘，青山动，人影一闪，唐青山身子一化二，二显四，余后似有无尽身，全都手持树枝，摆出了各式各样的剑招，或劈，或刺，或挑，有回身怒斩，有引剑飞啸。
叶天只觉得眼前有无数个唐青山在练剑，月影重重，人影无际，然后人像花泛，或重合，或消散，组合成了一套又一套的剑技。奔涌时如大江东去，顿静时如清风拂岗。眼花缭乱，华丽无比。
最后，无数的身形归一聚集而来，只剩一个剑儒青衫遥遥而指，火花咋咧作响，朝叶天面上呼啸过去。
火光映到了眉间眼内，叶天目光微聚，抬起头来笑道：“大哥使得太快，晃花了小弟。”
唐青山保持姿势不动，哈哈笑道：“叶兄弟果然聪明！再接我一剑！”
树枝脱手，裹着凛冽剑气呼啸间飞去。
见到树枝穿透火光而来，叶天轻轻一笑，伸手微曲，树枝乍停，瞧了一眼掌前滴溜溜旋转的树枝，看向唐青山，笑道：“大哥的剑法我看懂了，小弟也有一剑赠予大哥。”
叶天凝眉低喝，手掌推前，树枝上再无半点劲道，正要轻飘飘下落间，突然停住，然后在叶天奇异的目光中，晃悠悠的飞到唐青山面前，在他的面前轻点了一下，倏地弹开，自空中虚斩一式，劲气劈到唐青山脸上，吹动了一头发丝，然后树枝也无力垂下。
唐青山微眯了下眼睛，望着掉在地上的树枝，轻轻叹道：“叶兄弟好悟性，好功夫。”接着缓步走到两人面前，站得四方端正，只剩火花嘶嘶声响。
叶天和小渔交换了一个眼神，轻叹了下，两人站起身来，叶天抱拳道：“小弟不远送了。”
唐青山洒然一笑，拍着叶天肩膀道：“你一直在送。”将目光转移到小渔那边，轻声嘱咐道：“你这公子有点滑皮，要担大任，要磨砺，这需要你来监督。”
小渔安静点头，看了叶天一下，浮上笑容，答道：“嗯，小渔知晓了。”
松开叶天肩膀，唐青山朝两人眨巴了一下眼睛，转身，轻哼道：“纷纷杂杂红尘事，来来回回当自知…….”
背影飘忽间，人儿已不见。
收回目光，叶天拉着小渔缓缓坐下，两人靠在火堆旁边，山林夜空静谧，除了远处的几声虫鸣，便只余面前火花嘶响，叶天眼中倒映重重焰火，轻轻哼了两句话，模糊不可闻，望着身边安静坐着的小渔，轻笑说道：“明天上少林。”
小渔靠到叶天怀里，缩了下身子，回答应道：“嗯。”
叶天搂紧了她，问道：“少林寺好像不能住女孩子家家吧？”
小渔头也不抬的说道：“那公子就少待些日子，那儿应该有留宿香客之地。”
叶天伸手在火上烤了烤，觉着差不多了，合掌搓了搓，捂到小渔脸上，低头问道：“暖和吗？”
小渔轻轻“嗯”了一声。
叶天微笑抬头，满天星辉，似一双双眼睛在注视着大地，何其相似，何其像。叶天有些神思不属的喃喃道：“留几天呢？看情况吧。”越看越觉得天上的星星像眼睛，想起刚刚唐青山的嘱托，叶天嘻嘻笑道：“唐大哥叫你监督我呀！”
小渔眼睛已经阖上，伸手在叶天面上摸索了一下，呢喃道：“嗯，要听话。”
叶天抓住她的一只小手，拿在脸颊边蹭了一下，缓缓放回，“要听话，你倒是听话。”望着小渔渐要睡熟的脸蛋，叶天轻笑着捏了捏，仰头叹道：“不好玩，事儿有点多呀。”
…………………………
第二日上午，两人醒来，阳光明媚，天气甚好。
叶天小渔两人循着山径往上，按说少林寺香火旺盛，今日间却是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只有一个大大的金色“佛”字石碑在山门前静立。
叶天望着这个古色古韵的“佛”字，目光中透着奇异，据说佛门祖师达摩，当年证得佛位之时，于少室山后山石壁上书下一巨大“佛”字，功成之日，有大道金光闪耀，那“佛”字中乃无上佛法，表刻少林各般绝技，内蕴佛门至高禅功，号达摩偈。
而面前山下这个嘛，听说是百多年前少林有位祖师爷感悟佛法有所得，于达摩偈边的巨石上铭刻而成，有大运道大机缘附加其中，但是后来几十年都没人从中参悟到什么东西，后面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少林寺的了尘方丈便命人移到山门前，说是此石有缘者可得。
叶天走到石刻面前，轻轻在石头上敲了两下，翻了个白眼，一边摸索着上面的划痕一边嚅喏道：“臭老头子。”想起当初临走时老和尚脸上莫名的笑意，叶天目光变得凶狠，对着石头骂道：“你可别诳我！不然和你没玩！”
小渔走到他身边，看着叶天恨恨然的表情，心道老神仙那般好的人物，公子这般好的脾性，两人怎么就不对付呢。
南海边上某小岛，小岛山上某小庙，老和尚手持油腻鸡骨，正横敲木鱼，嘴里念念有词，摇头晃脑，闭目养睛，突然鼻头一阵发痒，“阿嚏！”
老和尚摸了摸鼻子，望着眼前的鸡骨头，碎碎念道：“大师我在给你超度呢，别瞎搅合。”接着望向庙门外，视线一路向北，轻声喃喃：“小家伙，好好干。”
“真想一巴掌干死你！”叶天朝巨石上抡了一巴掌。
突然，少林寺门打开，有颂声响起，佛门禅声缭绕，明黄僧袍服饰者鱼贯而出，两列并行，快步朝叶天涌来。
望着周围一个个合掌吟诵的光头和尚，叶天拉过小渔，似乎这小妮子能给他一些底气，朝寺门处望去，了空着艳红袈裟飘然而立，身边还有一白胡子老者，两人不仅打扮相同，笑得同样和颜悦色，和蔼可亲。
但是叶天总觉得这种老光头不瓷实，鬼主意最多的怕就是他们这些人了，朝了空抬了抬头，叶天打了个招呼，“大师，我找你来了。”
了空慈眉善目，笑道：“恭迎师叔！”
其余一众僧人齐齐喊道：“恭迎师叔祖！”
叶天搂紧小渔的芊芊细腰，尴尬笑道：“咱是记名的，不搞大阵仗，哈，哈哈，哈哈哈……..”
了空身边的白胡子老者就是当今少林寺的方丈了尘，确实了尘，笑容中不掺任何烟火气息，和煦笑道：“师叔就是师叔，还请师叔进山。”
看着这两个老光头身后跟着另外几个老光头，还带着一群小光头，明晃晃，黄花花，亮瞎眼。
进山就进山，你们还能吃了小爷？叶天朝小渔挑了下眉头：
“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