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清风徐徐,一老汉坐在码头上抽旱烟。吧嗒吧嗒一口接着一口,眼睛眯成一条细得几乎不可见的丝缝。心里想着等到晚上回去可以烧一壶小酒,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饭菜,再能抱着老婆子狠狠亲热一番,嘿,日子真是舒坦啊。
突然间他视线里出现了两道男子身影,只见走在前头的那人身形略高,背上背着一个包袱,手持一柄长剑,一身粗布衣裳罩在身上却也掩盖不了浑身的飘逸之感。清秀俊俏的脸上似乎总带有一丝笑意,在朝前走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回头对后面那人说上几句话儿。
不过后面那个青衣男子似乎不太愿意与他交谈,只是紧紧跟着那人的步子,偶尔回上那么一两句。
他睁开眼仔细看清楚了,后面那男子虽然个头不及前面那人,但模样似乎更加的俊,只是在这么一个艳阳高照的天气里还戴着一顶帽子,实在是让人觉得奇怪。
这往码头走的二人自然就是叶天和小渔了,算来他们离开渔村已经有了半个多月了的日子。一路上二人过得也是相当快活,遇山翻山遇水度水,兴致高起来的时候还会比比脚力。
让叶天感到惊奇的是小渔这妮子看着娇俏功力却不弱,一路追着下来总能跟上他的步伐,不知道是她比较擅长轻功还是本身功力就很深厚。
不过想来能被自家老头看上,天赋定然不会差。有时候玩性起来的时候叶天展开十二分的身法疾行,叫那小丫头追得个气喘吁吁。
不过这半月多来麻烦也不少,女儿家打扮的小渔灵气十足极其招人,虽然不施粉黛,但那股子天然的气息就足以使很多人起了不轨的心思。
况且他们二人走得又大多是山间野路,时有遇到拦路的。容易打发但也不胜其烦,所以昨日起叶天便叫小渔换起了男儿打扮,总算是清静了许多。
现在他们要过的是一条在南方也算比较宽的澜江,经沧州境内,为了不太过招摇自然不能拿两根树枝就过了去。
走近老汉身旁,叶天率先开口道:“老人家,我们要过江你这可是摆渡的船家。”
老汉抖了抖烟灰,并不起身,抬起头笑道:“不是摆渡的,坐在这儿总不至是要往水里跳的吧,哈哈,过江简单,给老汉我十文铜钱就到了对岸啦。”
叶天心想这摆渡的人真是有素质,早早就和你讲好了价钱,也不叫高价讹你,不像某些驾黑车的师父,那太过讨厌了。
他当即就掏出一枚散碎银子给了老汉。老汉瞬间劲头上来,起了身才接过银子摆船渡河了。
叶天站在船头一边吹着江风一边和老汉细碎聊着天,让老汉讲讲沧州最近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大事发生。
“公子当是外地人吧,不然不会有此一问,要说最近啊,还真有一件大事。”老汉摆船的时候还不忘握着那杆烟,深深吸了一口,伴着一阵烟雾徐徐道了出来。
沧州本来因为位置偏僻,在这整个天南郡而言声名不显。但自从二十年前出了一个沧澜山庄,那庄主段沧澜一手沧澜刀法耍的极好,在整个南郡江湖之中渐渐闯出了名头,这个沧州才开始热闹起来的。
而三日后就是那段沧澜的五十大寿,此次为了给老庄主过一个热闹的寿辰,沧澜山庄广邀各路英豪,甚至一些天南郡之外的英雄人物都前来祝寿。不得不说这是一件让所有沧州人都感到面上有光的事情。
上了岸,问清楚老汉方向后,叶天二人便往沧州府城走去。
身后小渔此刻却是忍不住问了起来,“公子不是说要去江南东边的地方寻一件东西的么,怎么想到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叶天回过头捏了捏她的脸蛋,在小渔不满娇嗔的眼神中收过手来方才答道:“本公子想找的东西,要它来它便来,那是极其简单的一件事情,这去凑热闹嘛自然是因为无聊,我们赶了十几天的路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就当是消遣娱乐一次了。”
叶天心里清楚,天鼎的事情虚无缥缈,刚出来那会儿急急往东海赶路,过了这么些天早就想明白了。先不说传说的真假,以老头的阅历都不明白的事情自己估计是没戏的。如今去看看找找只算是圆一个念头,总不至于一辈子都花在这个上面了。
至于之前偶尔梦到前世的事情,自从那次散功之后也再没发生过。当然,这么奇异的事情叶天肯定放在了心上,但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原因,便就作罢。
况且在这个新奇的世界活了十几个年头,总归也还是想要好好欣赏一番。叶天本就是一个乐天人物,况且现在身边还有这么一个漂亮女孩儿跟着,这生活比起前世来说不知滋润了多少。
再者,有了个自称天下第一的师父,自己不练成个并列天下第一再说,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两世为人和这么好的一身天赋本领了。
想清楚之后叶天自然平静了下来,不如就这么慢慢走着,没事去凑会儿热闹,生活还是挺惬意的嘛。
小半日间,叶天两人就出现在了沧州府城之前,对于他们两个来讲这么规模的一个城镇还是首次见到。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小渔一路在市集上看看这个点点那个,一顶小帽子蹦蹦跳跳的快活非常。
叶天在后面跟着看着这么一番热闹的光景颇有感慨。
虽然沧州府不算个大城,但由于水路畅通加之沧澜山庄生意做得远,四面八方的商家都要来这边转上一转。加上几日后就是段沧澜的寿辰,此时整个沧州都要多热闹上了几分。
“这里的人比起电视里的群众演员真是要多得多,哪怕是要表现一都之城的繁华也没有这里看起来热闹啊。”叶天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前面出现的一幕更加用事实证明了,这不仅仅是要热闹还要真实许多。
一个衣着脏乱的年轻人从街口的一头使劲朝这边跑来,手中应该是抓着一包糕点,边跑边往嘴里塞,还不时的回头望上一眼,一路冲撞过来。
路上应该是有很多人认识他,都在笑骂:
“臭乞丐,还不跑快点,要被追上喽,今天又是偷了哪家的东西啦。”
果然他身后紧紧了三个家仆打扮的男子,边追边骂,“你那小乞丐,今日你爷爷我不拔了你的皮!教你知道我沧澜山庄的东西不是这么好拿的!”
原来是沧澜山庄的人,叶天眼神微凝,也不走开,就让那小乞丐撞了上来。
只见那小乞丐正转头向前的时候突然发现面前一道阴影,然后“砰”地一声就弹开摔在了地上。
撩了撩本就散乱不堪的头发,他缓缓揉着撞痛了的脑袋,抬头骂道,“谁在拦了小爷的路,你家长辈没教你好狗不挡道的道理吗?”一双清亮的眼睛充满怒气。
叶天笑眯眯的看着他,“兄弟想不想解决掉这个麻烦?”
这时那三人也已经追了上来,手中各拿了一根黄木棍,面上也不全然是怒色。三人颇有几分戏谑的围着小乞丐,“臭小子,终于落在爷爷手上了吧。”
手里棍子有节奏的拍打着掌心,年纪最小的那个还伸手准备将他拧起来。但被小乞丐一把拍了开去。
“哎呀,你这家伙还挺横。”
小乞丐不理他,一手还紧紧抓着手里的东西,眼睛四处乱瞟。捕住了叶天的身影死死的盯着他,好像要记下这张脸一样。
叶天实在是觉得有点好笑,伸手拍了拍面前的家丁。巧劲一发轻飘飘就将那人提到了一边。
不过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叶天使劲拉开了那人。
顾不得那家丁的心惊,叶天笑脸迎着另外两人道:“这小兄弟怕是偷了你们家的吃食吧,罪可不算太重啊,哪能动这么大的棍子呢。”
摇了摇头,叶天说:“要不这样,我替这小兄弟将他手里的东西买下来,你们就此放过他可好?”言毕准备往怀里取钱。
身旁被提开那人赶紧拦住,有些紧张
“这位公子怕是外地来的,这乞丐在我们沧州城是出了名的泼皮,四处偷东西,赖得要死。”苦笑了一下,又轻声道:“只是见他可怜,一般也不与他为难,今天不知他怎么进了庄子竟将桌上用来待客的点心偷了出来,实是可恶,这才追了出来。”其实也不是要动他如何,只教是让他长点记性,有些事是不好做的。”
接着那人朝叶天拱了拱手,“既然这位公子可怜他,那我们自然也是不再为难,这点点心当是他跑了这么远的辛苦费吧。”说完就拉着另外两人急急走了。
周围的人看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都慢慢散去。
只还剩几个与小乞丐相熟的留了句话:“你这家伙,胆儿忒肥,主意都打到了沧澜庄里面去了,哈哈。”
小乞丐使劲拍了拍从地上站起来,瞪了一眼叶天,就准备走了。
叶天伸手拦住,“我帮了你你不谢我一声就走,你家长辈没教过你做人要有礼貌吗?你这么不懂事,你家里人知道吗?”
小乞丐把叶天横着的手拨了下来,横着眼睛,“你这家伙,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要挡我的路,若不是你阻了我,我早就把那几只苍蝇甩开了。”说完还哼哼了两声,望着快要消失的三道身影啐了一口。
叶天觉着好笑,“那是我的错了,不如我请你到饭馆吃一顿,表达一下我的深深歉意如何?”
小乞丐眼珠一转,“看你态度不错,那便去吧。”,走出两步,又回头问道:“你有钱没?”
“自然是有的。”叶天笑着跟上。
小渔紧了紧肩上的包袱也跟着走了上去。她不知道公子在想什么,但是公子要做什么自己跟着就行了嘛。
转过街角,另外两人拉着那人问道:“刚刚怎么轻易就放过那臭小子了,虽然不能狠狠揍一顿,但让他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莫不然我沧澜庄的名头就这么让了欺负了。”
那青衣家丁先谨慎的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到叶天的身影。才低头轻声道:“知道刚刚那年轻人什么身份吗?他刚刚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我,我就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
似乎还有点后怕,他拍了拍胸口继续说道:“那人肯定是哪家派出来给老爷贺寿的,这种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不是我们能惹的。最近来了很多高人,我们还是不要轻易惹事的好,免得堕了我们山庄的名声。”
另外两人知晓了缘故也不再多言,随即就往山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