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这一月里，没有任何的歹毒之人前来打扰，几人在这里生活的难得惬意愉快。一切都过去了，这里再也看不到往事的破败，每个人的心里希望的种子破土而出，生根，发芽。而竹凌风却不知为何，一日比一日少话，直到红衣的到来。
红衣在灵州入口处徘徊了三日，才遇见外出的玲珑，说找楼主有要事，玲珑也就带了进来，那一夜，过得分外漫长。
“主子，如今她与灵药一步之遥，此事成了，一切都好。”红衣朝着竹凌风跪下，言辞恳切。
“再等等，我想找个万全之策。”竹凌风如此说，言语之间全是疲惫。
“万全之策？主子，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不过是为了今日！紫衣已经死了！若有万全之策早都有了。什么都齐全了，易笑，易笑也是欣然答应的。灵丝，桑花本体，和易笑的灵芝，时至今日，还有路可退？”
竹凌风抿着唇，没有再说话，良久，“你起来。我记得，古法有以人半命保一命的做法。”
红衣大惊，“那种方法太过凶险！若您丢了半条命，这一切还有意义？一着不慎，玉石俱焚啊！您狠不下心，红衣自有办法，一切的罪孽红以来承担。”
“你要做什么？”“红衣来这里，什么都没带，只是带了足量的石灰散，这几日我已经洒在了各处，主子您知道的，红衣的血，只需一点即可，这石灰散一旦引燃这里，寸草不生不复存在！她已经为了修复这里耗费了大量的力量，在没有能力第二次修复这里。一切毁灭了，就什么都没了，她却无可奈何！眼睁睁的看着一切消亡，她会成灵妖的，万年来的第二只。”
“她不是妖！她是。……”竹凌风还未说完，红衣打断，“她是您心爱的人？主子！你醒醒！桑花沉睡太多年了，易笑宁可毁灭！紫衣，死的那般难看，我这里疼啊，”红衣指着自己的心口，“我好似总能看到紫衣她言笑晏晏，她多年为你出生入死，得到一切你所需要的东西，她的性命就那般不让您怜惜吗？！”
红衣说完，拔了剑，动作极快，转身出门，月色当空，一切都宁静美好，她闭上眼，一剑划破掌心，血滴在地上，轰鸣声四处而来。
“红衣1你做什么！”竹凌风追出来却已经晚了，石灰散已经被点燃，这里，将要变成废墟。
不知为何，红衣的到来带给竹林雪的是沉重，她睡不着，出来走走，耳边却传来巨大的轰鸣声，飞身回到了村子，却只见眼前火光交错，房屋统统坍塌，那些本就为数不多的灵族人，被压在了下边，死的死伤的伤，不，没有伤，都在挣扎的死去。
玲珑和灵儿感应敏锐，升上了半空，却无能为力，竹林雪想要施展力量救下一切，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险些倒下，背后莫寻险险扶住，“这怎么回事？”竹林雪摇摇头，眉心紧皱，远处而来的是红衣和竹凌风。“风，”竹林雪如此唤道。
竹凌风过来从莫寻手里接住了竹林雪，几人看着一片火光冲上天际，心中痛得厉害。“是我。”红衣看着竹林雪，“是我做的。”
“红衣！”竹凌风大声呵斥，红衣却不管不顾，“这算惨烈？”红衣冷漠的说着，“主子，还扶着她做什么，不用装了。”竹林雪看着红衣，“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哈哈哈，”红衣背后的火光映着她的面容，分外冷漠，“主子从未喜欢过你，从什么时候说起呢，哦，从你们初见说起吧。你以为真的是紫陌下毒害你那么简单？当日都是我主子一手安排，莫寻也中了迷心散，所以你说的话她全然不信，所以你跳了深谷，被楼主救下。你们归来，翻案，昭雪，都在计划之中。紫陌是蛇窟的人，你们已经知道了，其实是蛇窟和竹楼联手，所以你爹，间接死在我们手里。后来一路来找灵州，不过是为了一路上刺激你，让你成为，灵妖。”
莫寻满眼的不可思议，竹林雪心底发寒，她推开了竹凌风，“为什么？”
竹凌风似乎开口千难万难，红衣继续道，“姑娘可曾听过桑花？桑花才是楼主心里的人，却是个半妖，身受重伤，多年在竹楼的丹房里泡在药桶里。只有一种方法能救活她，那就是，灵妖的心。”
“可是灵妖已经是万年前的传说，怎还会有？只能选了你，让你心灰意冷，服下千秋醉成为半妖，千秋醉便是如此，你控制不住感情辩便会成为灵妖，楼主只好一步步让你对他情根深种，为的不过是，你的心！灵妖的心！”
竹林雪猛然抬起头来，伸出右手掐着红衣的脖子，“你说谎！”
“我，我有没有说谎，你问楼主便知道。”红衣脸色骤然红的发紧，一字一句。
竹林雪有眼滑下一滴泪，无言，却看着竹凌风，“哈哈哈，”竹林雪笑的凄凉，“师兄？师兄啊，”她笑中带泪，“竹……凌风，你若告诉我这都不过是假的，我，便信你。”竹林雪掷地有声，几人一言不发，都紧紧地看着竹凌风，不错过他丝毫的表情。
然而，过了许久，竹凌风竟然都没有开口，没有否认，没有承认，也没有解释，渐渐地，他脸看着竹林雪的勇气也有没有，一句话，一个字也都没有。
竹林雪手指收紧，红衣呼吸越发困难，渐渐断了气，松开手，滑落下去瘫倒在地上。竹林雪看着地面，声音小小的却清晰入耳，“你不会知道，频死的人当初为你所救，是多么的感激。如此被，被你一手设计，我放在心底全心全意接纳了的人竟是在我身后谋划，算计让我一步步去死的人，可是怎么会是呢？”竹林雪双手掩面，血红色从脚下蔓延至全身，玲珑灵儿和莫寻眼睁睁的看着竹林雪就要化妖，却无可奈何，泪水从指间滑落，“我竟不知是欠了你什么，竟能让你如此费尽心机，用这么多年，毫无破绽的来算计？”
她猛然升起，在夜空中，表情诡异莫测，一挥袖，竹凌风被强迫抬起有些颓败的头，满眼都是伤感，依旧一言不发，竹林雪挥袖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说！你说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让你这般对我，你说是我罪有应得！”
“是我，”竹凌风闭眼流泪，“是我的错，与你无关。”那个温润公子，那个竹楼最高的权威者，如今不过是满眼的悔恨。竹林雪笑的苦涩，“那为什么，选中的是我。”
“因为你，心思纯净，毫无害人之心，被狠狠伤透，要么死，要么涅槃。是灵妖，不二人选。”
红光大作，竹林雪已然不再是那个简单的竹林雪，是灵妖，万年来的第二个灵妖。挥袖化为尖锐的剑，“是为了桑花？”
“是。”
“姑娘！”“雪儿！”玲珑灵儿和莫寻三人看着竹林雪笑的越来越大声，让人竟然有些惊惧，竹林雪看着玲珑和灵儿，似哭非笑，“玲珑，灵儿……对不起，灵州，竟然是因为我毁于一旦。”玲珑和灵儿留着泪摇着头，竹林雪垂下眼帘，“莫寻曾告诉过我，竹楼里的丹房有个鱼身人面的女子，怕竹凌风接近我有什么企图，我说若我还有利用价值，那么，甘之如饴。”
竹林雪猛然抬起头，“啊”的一声划破天际，长发飞舞，一身红裙，灵妖。“若你想要的处心积虑的是这个结果，那么，我愿意。”
“不！”竹凌风伸手想要去抓，却什么也都没有抓住，手上却多了一柄他送给竹林雪的软剑，莫寻几人眼睁睁看着，却使不上力，动弹不得，竹凌风手中的那柄剑，直直的刺向竹林雪的胸口，没入心脏，并且搅动积分，看上去鲜血淋漓疼得要死。
竹林雪流着泪，却一直在笑，竹凌风想停下来，手中的剑却不听他的指挥，竹林雪的心脏被挖了出来。竹林雪指尖轻点，心脏被灵力包裹，浮空放在竹凌风的眼前，灵儿晕了过去，玲珑已然失声，莫寻后退几步皱着眉心口疼得厉害，而竹凌风，呆愣着。
一晃眼的功夫，这万年难遇的灵妖坠落在地，躺在竹凌风怀里，眼中冰冷无情，“若，若有来生，求你放过我，让我们做陌路人。心，你要，便拿去，若我活着，也不会比死了好受多少，更怕自己滥杀无辜。求，求你，下一世，放过我。”
语罢，竹林雪身体变为虚无，身上像是红色的花瓣一般，却又不是，渐渐消散，眨眼全无。
竹凌风看着眼前的灵妖之心，一言不发，心里空空的，好似，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