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竹林雪一夜未眠,早晨迷迷糊糊的似乎还看见翠儿站在不远处喊自己起床,抓了去,却是空气幻影。她心中内疚更甚,叶芮昨夜要是死了还好,一切就都了结了,要是没死,那么就要慢慢折磨他,太轻易放过了岂不便宜了!
她稳住身形,看着下人也都兢兢业业在喂翠儿夫妻丧事操劳奔波,这里她并不认识多少人,却要让整个安城都为翠儿悲伤。她喊来了李伯,贴了告示,为翠儿夫妻戴孝吃素七天的每家每户一锭银子。
不到晌午,整个安城来来往往的人都是素衣素食,看得人的心情也压抑了起来。
“小姐,门外有人求见。”李伯说道。
竹凌风和竹林雪相视一眼,并未认识什么人啊,“请进来。”
进来的却是莫寻。五年多的分别,见面如此突然,竹林雪看见了莫寻,神色未改,“你是?”好似真的不认识一般。
莫寻却是大惊,几步上前,把竹林雪抱入了怀里,“雪儿,”拥着不愿放开。
竹林雪眉心微皱,如今这个人的拥抱都让自己觉得反胃,不知怎么使了个巧劲脱离了出来,竹凌风上前有几分生气,“你是什么人,跑来这里放肆!”
莫寻不敢置信,“你,不是江雪?”
“江雪?”竹林雪语含嘲讽,“那个短命的女人?”
’莫寻气结,“你怎能这样说!”
“怎么,我说错了?一个不被保护反而被冷落和欺辱的女人,死的干脆,不知道了了多少人的心事,不是短命?你怕是认错人了,我是竹林雪。”
“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世间之大,长得一样的多了去了,怎么偏赖上我了?我可比她命好太多了。”
莫寻环视一周,没再说什么,“我替伯父来个翠儿夫妻上柱香。”
“李伯,送客。杀人凶手还来这里上香,是让他们灵魂不安吗!”
“这件事跟江府确实多少有关系,可是人已经去了,还望原谅。”
竹林雪盯着他,一字一句,“原谅?你说的如此轻松!怎么,看你如今这样子,叶芮是没死了?算她命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你是个女子,怎么说话这么凌厉!”
“女子?哈哈”竹林雪大笑,“江雪柔弱,翠儿柔弱。都是女子,。他们的命又如何呢!”
“你,”莫寻哑口无言。
竹凌风这才开口,“翠儿夫妇的丧事不劳你费心了,公子请吧。”
红衣这时候从外头回来了,看着几人气氛不对,也没有说什么,就站在了一边。莫寻看着这里没有人欢迎自己,也就转身走了。
回到了剑庄,雨上来道,“那位大夫,雨找到了。”
“人在哪里?”莫寻问道。
“安排进了客房,看上去落魄了很多,我说是为了江雪当年的事情来,他只说是迟早都要来的,都是命。”
“带他上来吧。”
张随做大夫很多年了,如今却显得颓废很多,直直跪下,“见过莫庄主,”
“你是五年前为江雪把出喜脉的大夫?”莫寻看了又看,“是有些像,确实老了许多。”
“小人张遂,”张随也不多说其他的,迫不及待的,“是我欠下的债。那年我夫人身怀有孕,我们多年才有了这一个孩子,小心翼翼,却不想那日江府一位小姐来我家里。她说是来送绝品的保胎药,我平白无故怎能受人恩惠,她却很是坚持,说是仰慕我救人功德,我便也收下了。她身边的丫鬟说要趁热喝,我想着江府大户人家必然不会有什么疏漏,夫人喝完药他们便走了。”张随一时激动起来,“哪知那天夜里夫人腹痛难忍,我束手无策,从脉象上看夫人是食用了钩花。可是我们小心翼翼怎么能有这么大的疏忽,一时不敢下药,夫人怀胎五月有余,就在那时白日送安胎药的小姐来了,说她有解药可解我夫人一时病痛,顺利产子。我当时心里已经知道了几分,只问她到底为何这样做。她说五日后会请我去给一位女子把脉,那女子身怀有孕而且中毒,我只需要说那女子有身孕便可。我本不想做此伤天害理的事情,用我的命去换我也不会,可是我夫人怀着孩子,稍有不慎一尸两命啊。”张随早已老泪纵横,“我只能应允,答应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江府小姐?”
“便是那日跪在一旁柔柔弱弱的女子,后来听人说,叫叶芮。”
“原是如此。”莫寻呆愣,“是她,造就的这一切。”
“或许是造的孽吧,夫人生产那日,难产,一尸两命。这么多年,我这么疯疯傻傻的活着,想说出实情却真的不敢,今日雨姑娘找上门来,我自然据实禀报。”
莫寻好似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可能还要请张大夫说出一些真相,这段日子就住在剑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