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往事不堪回事（二）

刚刚十七岁的白羽和两个未成年妹妹，莽莽懂懂地被人像木偶一样地牵着先后把父亲和母亲送到了墓地，亲眼看着他们被埋进了坟里，回到了家里，送走了所有的亲戚和左邻右舍，姐弟三人不吃不喝地躺了三四天，起来后昏天黑地地抹泪，然后忍着泪水，相互安慰。那一段悲惨的生活，永远留在白羽记忆的深处，经常煎熬着他的心灵，成了他终生挥之不去的恶梦。
父母走后，他和两个还没成人的妹妹相依为命，艰苦度日；他在学校学习，只有到了周末，他才可以骑着父亲留下的那辆破旧的曾把父亲送到沟里的自行车回到了家里，关心一下两个年幼可怜的妹妹。
白羽在县城读师范的时候，恰好赶到公安严打要拉大网的前夕吧。那是一个怎样的岁月啊！白羽不愿意回想那段揪心而刻骨铭心的岁月！
白羽虽然身在师范学校读书，可是他却心在家中，他终日提心吊胆地挂记着两个妹妹的安全，他为此几乎到了就要辍学的地步了。要不是老师和同学们劝他，恐怕现在他就不会成为教师了！每天白羽都会听到强奸案、抢劫案和盗窃案发生的消息，只要一听到什么地方又发生了强奸案，白羽的心灵都会经受一次冰刀霜刃地剐割。
每到周末，他回到家里，就反反复复地叮嘱妹妹们，白天尽量不要外出，夜晚一定要把门窗关牢，他还央求邻居照顾两个妹妹了。
白羽每次从师范学校回到家里，她们总是高高兴兴叽叽喳喳地围在他的身边，笑着问这问那，她们问他：“哥哥，你什么时间毕业当老师啊？哥你当了老师，我们是不是还可以上学啊？那时我们的生活是不是比现在好啊？”白羽总是捏着她们的小瑶鼻，笑着说道：“那是当然啦！哥哥一定满足你们的任何心愿！”妹妹天真而希冀的脸庞，总是让白羽心痛。
每次白羽要回学校的时候，也是他心灵滴血的时候，妹妹总是眼泪汪汪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
白羽的两个妹妹，一个叫青莲，十岁，一个叫桃花十六岁。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虽然营养不良，但都长得特别漂亮可人。她们就像生长在贫瘠土地上的百合，只要施点肥料就会绽放出惊人的美丽，白羽相信他会帮助妹妹实现美好的心愿！
可是好运并不会因为人们善良和憧憬，就不会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那年的十月十五日，这个永远刻在白羽灵魂上的日子！
白羽的大妹桃花因为到紧邻村庄西边的自留地里掰玉米，竟然遇到了几只到处游逛寻找猎物的豺狼——四个二十岁左右的渣滓青年。妹妹掰好玉米棒出地头时，他们刚好路过看到，就上来调戏。妹妹吓得惊惶万状，她要逃回家，可是四个身强力壮的畜生是何种力气，他们怎么能让到手的猎物挣脱手心呢？
四个畜生就把妹妹弄到离他家自留地只有两三米的一个干沟里，糟蹋了！
白羽不知道妹妹那是是何等的绝望，是何等的身不如死！白羽不愿意回忆和想象妹妹遭受凌辱经历地狱般地摧残时的情景，因为那是自己在地狱啊！
当人们告诉白羽妹妹的遭遇时，当白羽跌跌撞撞闯进乡医院妹妹的病房时，因为大出血弥留之际的妹妹，用尽仅存的一点力气，虚弱地对他说道：“哥，我再也等不到你当老师了，我再也等不到和你一起上学了！我看到爸爸妈妈了，他们在对着我笑呢！……”
桃花的话没说完，就伤心地永远闭上了眼睛！但白羽知道妹妹要说的话，他为妹妹的死而悲哀，他为许许多多像妹妹一样遭受那个岁月摧残的女孩子而心碎，可是他欲哭无泪，他无能为力！
白羽对着妹妹的尸体发誓要是他知道糟蹋她的哪些人渣是谁，他一定手刃仇人，为妹妹报仇！可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又怎能知道哪些人渣是谁呢？又怎能斗得过这些毫无任性的人渣呢？
苍天无泪！
大地无言！
可怜的人儿！
白羽抱着妹妹的温热的尸体，一步一步地走回家，白羽就像抱着整个世界似的，他走得是那样沉重，那样心酸，那样心痛！
妹妹冰冷的尸体，放在了家中的小床上，他找来梳子，慢慢地给妹妹梳理那不算长的秀发，用温热的毛巾，仔细地揩净妹妹脸上的灰尘，看到妹妹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和那留在她脸上好似苦涩的笑，白羽双手捧着妹妹的脸，痛哭失声。压抑心中的所有苦痛一起爆发了，他只哭得天昏地暗，扒心揪肺，他拼命地扇打着自己的脸，使劲地薅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反反复复地说着同样的话：“都怨我！都怨我！……”
小妹妹青莲看到不再说话的姐姐，她知道姐姐永远不会在哄她开心哄她笑哄她玩了；看着呆呆傻傻的哥哥，她也是哭个不停！悲惨的气氛快要把他们冰冷的家撑爆了！
妹妹的尸体在家里停留了三天，在邻居地劝说之下，白羽才亲手把妹妹入棺，亲自把妹妹送入墓地，亲眼看着妹妹的棺椁被放进墓穴，眼睁睁地望着一掀掀的土撒到妹妹的棺椁之上，知道全完掩埋！可怜的妹妹在他的眼前就这样成为了一座冰冷的坟墓，阴阳两隔，咫尺天涯，生离死别，永难再见，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不堪忍受的悲剧吗？
师范学校的领导和教师，可怜白羽的遭遇，经过研究，允许白羽在家研修，看护妹妹；但条件是白羽不能影响学校举行的期末考试和毕业考试，而且他必须每次考试都过关，否则到时学校不允许他毕业！
白羽面对学校人性化的安排和关怀，感恩不尽，热泪长流，他终于可以把仅存的小妹妹放在身边，悉心照顾了，他发誓他要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不受伤害的！在这个世上，妹妹就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的命啊！
虽然事发后邻居帮忙报了案，直到大妹死后的第二年，白羽十九岁，也就是师范毕业的那一年罪犯才落入法网。那年公安拉大网，所有的先前为非作歹危害乡里的害人之渣，差不多全部被清洗殆尽。公安机关在审查时，有几个人供出了强奸轮奸白羽妹妹的事儿。公安机关带这四个人到白羽家里调查核实情况时，白羽怒火再次爆发出来，他向公安人员说要和这几个人说说话，就在公安人员不留神的当口，白羽猛地扑到其中一个人的身上，把那个他的仇人，那个剥夺了他妹妹清白和生命的人渣的耳朵，一口咬了下来。
四个人供出被他们糟蹋的少女有八九个，国家根据从严从重处罚的原则，判处了这四个人渣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