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淡如水的过着。
讲完了喜羊羊和灰太狼的故事,我改讲施老爷子的《西游记》。杰儿虽然话少,却开始比划着跟我学剑,大概是羡慕神鬼妖俱怕、颇有侠性的孙大圣的缘故。
我暗叹着教育的重要性,决定讲完了《西游记》,就接着给他讲《三国演义》,要从小培养他的韬术谋略。将来若是能把他培养成为一个将帅权臣,那我这个做姐姐的,岂不是就能呼风唤雨,为所欲为,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吗?想想就爽。
我在心里偷偷的、小小的美了一把,开始每晚都在园子里认真的教他武艺。
一天晚上,月上柳梢头,柳条无风自动,我警觉得抬头,只见一黑衣女子正站在树上看我们。
我一把拉过杰儿,将其挡在了身后,然后冲树上抱拳说:“好美的姐姐,不知姐姐是何方高人?烦请下来一叙。”
“他是你弟弟?叫杰儿?”女子飘然落地,声息全无。
“姐姐可真是神机妙算,一猜一个准儿,不错,他的确是我的弟弟甄杰,这孩子自根儿就非常害羞,怕见人,还请姐姐不要见怪。”我说着正了正身体,想尽量的遮住杰儿。
没想到杰儿却从我身后转出来,冲那女子喊了声,“姑姑!”
我大惊!心说,臭小子,你怎能和陌生人说话?想完又急忙冲那女子道,“不知姐姐来此何事?如果缺了盘缠,请尽管说,我老爹很爱仗义疏财,结交好汉,尤其是像姐姐您这么美,功夫又这么高的,若是冲他张了口,他一定受宠若惊般的高兴,所以请您千万别客气。”
我连拍带捧的扯着话题,想把有关杰儿的事绕过去。
黑衣女子摆摆手,说:“你不要误会,更不要紧张,我不是来打劫的,刚才看你们的剑法动作,似有龙吟的痕迹,你认识龙啸?”
得!这个问题更难回答,我只好半假半真的问:“龙啸是谁?没听说过,至于刚才所练的剑法,却是小女子曾经救过一个陌生人,那人听说小女子爱武,便给指点了一下,以充医资之用,小女子也曾问过他的姓名,他说他叫罗成,没提龙啸这俩字啊,难道是那人在骗我?可他为什么要骗我?”
黑衣女子没理我的装疯卖傻,而是反问:“你救过他?什么时候的事?”
我想了想,说:“大概,快两年了吧。”
她闻言,仰望着天上的那轮孤月不再说话。
我问:“姐姐认识那人吗?您口中的龙啸是不是一个高人隐士?功夫非常的厉害?”
她依旧没有回答我,而是说:“小姑娘,你的话太多!”说完又看看杰儿道,“以后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还在这棵桃树下,我来教你们剑法,记住,这事一定要保密!绝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其中也包括你的父母。”
我忙说:“那感情好!我和弟弟都极爱武艺,能得仙女姐姐的教授,简直是天大的福气,只是不知姐姐尊姓大名,宝府何处?”
她好看的笑了笑道,“你这小嘴儿可真能说,以后就随杰儿叫姑姑吧,但是,一定要记住,除了保密外,也不要问我任何问题,这是规矩。”说完一纵身,轻盈的飞上树,走了。
留下我站在原地愣怔了一会儿,才蹲下身,轻声问杰儿,“你认识她?”
“她是姑姑。”
“什么姑姑?你亲姑姑?”
杰儿懵懂的点点头,我拉起他回屋,说:“杰儿,今晚不讲故事了,好不好?”
“那,唱歌!”
“你想听?”
他点点头。
我无奈,只好又轻轻的给他唱了一遍《月朦胧》,看着他满足的睡去,我独自沉思着,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老爹今晚的事,看起来这个女子暂时没恶意,可是,会不会给我家带来麻烦?她能找到这里,那贼人呢?早晚也会找来的吧。
我胡思乱想着,快天亮时才朦胧睡去。
.第二天,我带着杰儿去看师父。
师父一家已经搬到了西跨院。搬家的时候,师父原打算只带甄牛一个过来,娘亲不同意,说那哪行?这样岂不是要累坏了四娘?于是,小青小满以及两个老实本分的男仆被一并派了过来,帮助甄牛服侍师父和师娘的生活起居。
院子是规整的四合院结构,屋后有一个小菜园。
我们到时,师父正在院子里练习轮椅功。我看了鼓掌叫好道,“师傅的功夫越发进益了,带着轮椅都能够腾空,比江湖本色里的还要胜出一大截。”
师父停下来,擦把汗说:“你这丫头,就爱顽皮,竟然取笑起了为师!”
师娘听到声音走出来,笑道,“妍儿几日没来,你师父正想你呢,大早上的就开始念叨你。”说着又喊小青把新做的糕点端上来。
“不是怕打扰师父师娘的甜蜜生活么,咱们哪敢常来?”我拿起一小块儿栗米糕递给杰儿,又拈起一块枣花糕放进嘴里,勉强咽下去,问:“怎么这么甜?”
师娘看了看,说:“哦,你师父喜欢甜点,我便做顺了手。你如果不喜欢,师娘下次做两种,一种甜浓的,一种甜淡的,杰儿喜欢哪一种?”
杰儿摇摇头,还是不大爱和其他人说话。
我疑惑的问:“师父不是不喜欢这些女人的吃食吗?记得有次九姨娘给送了一篮子糕来,他说吃了牙疼,又让人拿了回去。”
正在香甜的吃糕的师父闻言黑脸一红,抬头看了看师娘,然后瞪着甄牛问:“又是你多嘴说的吧?真该拿牛皮绳把你的嘴缝上,看你还八婆似的说!”
甄牛噌的一下抬起手捂住嘴道,“武爷,小的再不敢了,那时,都是因为年龄小,不懂事,现在,小的已经大有长进。不信,您问问小姐,妍儿小姐曾几次向小的打听师父是如何给师娘道歉,师娘又是如何原谅师父的?小的都忍着没告诉她。”
我瞪着甄牛,咬牙切齿的说:“好啊,小牛子,你敢出卖我,更可恨的是,原来你知道,却偏装出一副实诚样儿说不知道,学会蒙人了啊!杰儿,去赏他一包咱们新做的痒痒药,让他尝尝奇爽的滋味。”
杰儿坐在小凳上吃着糕,跟没听到似的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甄牛得了意,说还是小少爷好,不会害他。
师父师娘齐齐的转向他,问:“你都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甄牛顿时垮下了脸,嗫喏的说:“也不太知道,只隐约的听见过几句。”
师父大吼一声,“你出去,以后若没人叫你,再不许靠近卧房半步。”
“是!”甄牛答应着,蔫蔫的往外挪,走过杰儿身边时,突然惨叫一声,连蹦带抖擞的跑的贼快。
我赞赏的瞅着杰儿,问:“你给他撒了药?小子,干得好!那是姐姐我新制的痒痒药,正愁没试验品呢,回头咱再去问问他的感受。”
杰儿并未回答我,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依然专注的吃着手里的糕,一副此事与他无关的样儿。
师娘笑道,“这小子将来准是个蔫儿坏的。”
我则爱抚的拍了拍杰儿的头,夸赞说:“这才是做大事的范儿。”然后转头问笑意融融的师父,“师父,您的连弩式梨花针做的怎样了?”
师父赶忙献宝似的拿出来,说:“几天前就做好了,我试了几次,感觉杀伤力极强,而且轻巧实用,便于携带。”
“师父若有空,就多做几个,兴许能用的到。”
师父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答应道,“嗯!我的轮椅已练得很灵活,假肢也用得非常的得心应脚。”
我笑,说:“师父辛苦了。”
“你这丫头,师父还没感谢你呢,你倒和师父客气了起来。我闲着也是无聊,能有事做,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笑了笑,暗自松了口气,心想,看来若真到了紧急关头,师父还是能帮上一把的。
谢绝了师娘的殷殷留饭,我和杰儿从师父的院子里出来,绕着甄府仔细的踏勘了一遍,边走边分析着哪里易守,哪里易攻,哪里适合藏人,哪里又是薄弱环节。待走到书房,正在盘账的老爹问:“你们又去耍剑了?瞧这一头汗,大热天的,可别中了暑。”
“没有,只是绕着府里走了一圈儿。”我说着抽出帕子擦擦额头上的汗,又伸手给杰儿抹了一把,问他,“累不累?”
他点点头。
我瞪眼责怪道,“那路上姐姐要背你时,为什么不让姐姐背着,累坏了怎么办?”
他用袖子给我擦擦新冒出的汗珠,说:“妍儿也累。”
老爹闻言,高兴的把他抱到腿上夸奖,“行啊小子,算老子没白教了你,知道心疼人了,不错,好孩子就得这样!”
我把老爹倒好的茶端到杰儿嘴边,喂了他几口,自己也灌了几大口,才说:“爹,他才多大!”
老爹把眼一瞪,正色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做人的道理,就得从小教起。”他说着停了停,又说,“等过一阵子,爹就请个私塾先生来教你们,别总是舞刀弄剑的,越活越粗鲁。”
“是该给杰儿请个先生,我们杰儿将来是要出将入相干大事业的,至于女儿吗,学好医术就可以了。”
“你在这儿等着爹呢是吧,还记恨着爹的话呢?”
“没有!爹说的哪里话,女儿怎会记恨爹?女儿心里知道,爹啥时候都是为了女儿好。对了,女儿一直想问您,咱家有没有挖过地道地窖之类的隐蔽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