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皇宫,灼华宫内。
于清华只觉得全身燥热异常,那热量源源不断的向她身体涌来,她好难过,突然睁开了双眼,伴随着一声惊叫:啊!
于清华醒过神来,她怔怔的打量四周,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脑中突然空白一片,她记起来了,这里,是灼华宫,是她的寝宫,是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
冬儿闻声进入寝室,却见公主殿下正双臂环曲地坐在床上,她移步向前走去。
“公主,怎么了?”冬儿询问道。却突见公主猛然抬起头定定的望着她,冬儿心下有些诧异,但却不甚在意,她慢慢走向床边,又问“可是做恶梦了?”
却突然被于清华抱住,冬儿吓了一注,但却终是反应过来,伸手在于清华的背上轻轻拍打。以为她是做了噩梦了。
于清华紧紧地抱住冬儿,冬儿温热而真实的身体令她心下一阵喜悦。
是真的,是真的,冬儿是真的,她也是真实存在的,一切都没变,一切都重头来过。她竟重生了。如此,当真好。
于清华只觉眼眶一阵温热,却是流下泪来。她感谢上天又给她这次重生的机会,令她可以重新来过。惊喜令她不知所措。真好,这样真好。
。。。。。。
第二日清晨,于清华早早的便起塌了,由着宫人为她梳妆打扮,她这才压抑着紧张的心情向坤华宫走去。
坤华宫住的不是旁人,正是她的母后——大商王朝的皇后娘娘,苏锦西。
于清华心中又有一丝悲切,前世母妃因为她的执意反抗竟是被气得大病一场,谁知,这一病,却成了夺去她性命黑手,从那以后,父皇对她是彻底的失望,再也不管她的死活,竟连她的公主封号都给斥夺了,任她净身下嫁于那人,直至后来她被迫与敌吴国和亲,恢复封号,父皇也未再看她一眼。她知道,那是她的父皇对她真的彻底失望了。
念及此,于清华内心却是更加清明,这回,她定然不会再让那件事发生。
坤华宫——“清华给母后请安,愿母后青春永驻,福寿延绵。”于清华跪于殿内,郑重而又发自内心道。
苏锦西上前将于清华扶起,一脸慈爱:“你这孩子,怎的一大早行这么大的礼,又不是什么节庆日,再说你前些日子身子不好,我不是准了你早晨不必来请安了么,怎么还是这般不将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上。”
于清华只觉胸中有股暖流,她握住苏锦西的手撒娇道:“母后,清华想您嘛!”
苏锦西一脸的宠爱,无奈道:“就会跟母后耍无赖,瞧你,如今都十四了,还像个小孩样,真不知将来肖钦将你娶回去会不会怨母后,未曾将你管教好。”
于清华面上一紧,肖钦……那本就是她自幼便定下的亲事,他的祖父肖元天是大商开国元老级的人物,父亲肖如海也是当朝右相,而他,更是萧家唯一独子,十五岁便夺得当朝武状元,十六岁又由她的父皇亲自册封为兵马大元帅,官居二品。
他眉目生的俊秀,曾是京中少女的夫君首选,若不是自她一出生便被她的父皇定下了俩人亲事,只怕,萧家的大门早就被媒婆踏烂了。
呵,想起来于清华不由苦笑,她最对不起的人仿佛是他。她知自己前世不惜与他悔婚也要下嫁那人,最后伤透了他的心,竟让他无心婚姻,跑到边疆数年不归家。害的他的母亲一病之下也就早早的去了。
这样想来,她可算上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了,害死自己母后不说,竟连累的“婆婆”也是这般下场。
于清华心中难过,就更加让她坚定自己,不管怎样,这次,她绝不会再让这些事情发生,她绝不会再因自己而连累到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她发誓,她一定会做一个最高贵的帝女。
许是因为多年未见到母后,于清华竟觉得这时的母后越看越令她心暖,她紧紧依偎着她,央道:“母后,今日清华无事,便陪你一日如何?”
苏锦西笑笑用手点了点于清华的鼻尖,方道:“怎了,今日不想动了?还赖在我这。”
“母后,清华是真的想陪着您的,怎的倒叫您说成好懒不动了。”于清华嘟哝着撒娇。
苏锦西摇了摇头,道:“我还不知晓你,一向贪玩的性子,最是好动,今日却要赖在我这,岂不是好懒不动?”
“母后,哪有您这般笑话孩儿的,清华定告诉父皇去,叫他来评评理。”
“呵呵,你便是叫了他来我也是要这么说的。”
言罢,于清华与苏锦西相视一笑。
正说到兴头上,却忽闻殿外外传来一声娇笑:“哟,皇后姐姐与长公主可当真是母女情深呢,一大清早就这般说笑,真叫人好生羡慕。”
闻声,于清华不动声色的皱起眉头,从苏锦西怀中站好。
果然,不一会便有宫人引那人进殿,是她——玉妃乔金玉。
她还是那般花枝招展,艳丽的脸蛋此刻盈满了笑意,于清华滤去面上不耐,这才侧身向她道:“清华给玉妃娘娘请安。”
“公主免礼。”乔金玉说着也侧身:“妹妹给皇后姐姐请安。”说罢也不待苏锦西开口就自行起身。
她还是这个样子啊。于清华不由心里暗笑道。
“怎不见清悠这孩子?”苏锦西对于乔金玉的无礼也不多说,随即便笑着岔开了话题。
听闻苏锦西的话,乔金玉却是马上变了脸,原本笑意盈盈的面容变得忧心忡忡,她道:“妹妹得要替清悠请皇后姐姐莫怪罪,清悠她昨日不知怎的吹了风染上了风寒,眼下已是卧床不起,皇上命了太医去看,可太医说这是风寒入体,来得凶猛,便为她开了一剂药,希望她能快快好起来,好让我这做母亲的能放下心来。”
苏锦西闻言也是面露担忧,她连道:“我倒是无妨,只是孩子身体要紧,妹妹也别太过忧心了,太医既已开了药,那我们便相信太医,清悠这孩子一向身体好,也不知这是怎的了。”
听到苏锦西这样一说,乔金玉马上附和着开口:“姐姐说的极是,清悠身子骨向来康健,故此次邪风入体,怕不是平白无故,本月初九是黄道吉日,是以,妹妹想请皇后姐姐恩准,准许妹妹入普泉寺为清悠祈福。”
听到这,于清华已是反应过来,对了,就是这次,前世也是这样,她的皇妹于清悠突然邪风入体,于是乔金玉便来请母后恩准她入寺祈福,接下来,乔金玉突然在临行前也昏厥,再接下来,哼……便是母后令她代为入寺,然后,她在寺中遇险,幸被一介布衣所救,而后,她便对那布衣心生好感…
后面的事情一切顺理成章,她爱上一个平民,誓死非以身相许,但她堂堂一长公主,岂是能委身下嫁平民的,于是,后面的事情就发生了,她将皇宫闹得鸡犬不宁,强行与肖钦解除婚约,甚至要与那人私奔,直把母后气的吐血,自此一病不起,最后病逝。而她虽是伤心难过但却仍旧是铁了心的要与那人在一起,于是,渐渐地,父皇也对她失去了信心,在她割腕自杀被发觉后,他便任着她嫁与那人,也将她封号斥夺,从此不再管她。而她,也成了贵族们茶余饭后的不顾礼义廉耻之人,百姓们怨声怒骂的不肖皇女。
现在想来,这一切的一切竟都串联在一起,原来她竟在不知不觉中钻进了这个大圈套里。
前世她以为,只是玉妃想置她于死地,可如今看来,她的目的倒不是这个了,只是为了让她遇上那人么?呵呵,真真可笑,她竟还那般感激那人,那般痴痴爱恋着他。恐怕,现在再看,就连母后的死也是蹊跷异常吧。她深知母后身体素来很好,就算因她的事被气得病倒,也不至于就这么撒手人寰。若她料想不错,那时她一心要嫁与那人,父皇又劳心过度,母后身边一定被安上了身边人,这样一来,汤药,熏香,哪怕是寻常穿衣用餐,恐怕都已不再正常。
于清华愈想愈愤,果然如此,竟然如此,这才是母后病逝背后的真正原因么。玉妃,当真好狠的心肠,好恶毒的计谋。而她竟然像个傻子一般的被玩于股掌,直至死她都仍觉得自己欠那人一命。可笑,可笑,当真可笑之极。
什么欠他一命,什么还他一命,她根本就不欠他任何。若非要说欠,那也只能是他欠了她的,他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玩。
如此,甚好。她便去向他,向她一一讨回。
“这样,也好、后日便是初九,既然你已决定好,那么便下去准备吧,顺便也为本宫替清悠那孩子求上一签,愿她早日康复。”苏锦西思付过后便准了玉妃的请求。
“如此,妹妹替清悠谢谢姐姐了,妹妹这便下去拙人准备去。”说吧,玉妃已是要退下了。
于清华眼底闪过一丝冷笑,然后突然开口道:“娘娘且慢。”一时间玉妃不明所以的看着于清华:“公主可还有事?”
于清华面上柔柔一笑,随即便跪下:“母后,清悠妹妹如今病重,按理,清华是为长姐,怎么说都不该置身事外,所以,还请母后恩准,后日清华与玉妃娘娘一同入普泉寺为妹妹祈福,也好令她早日康复。”
于清华话一说出,玉妃是满眼的惊讶,似是没料到她会有这般请求,只开口道:“如此怎好劳驾公主,那普泉寺路远不说,偏生近来天热,公主自该安于宫中,此等舟车劳顿之事本宫前去即可。”
于清华心下冷哼:你倒是会卖人情,装贤惠,可你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让我上山吗,如今我自行开口,也省得你装昏劳累,岂不是为你着想?只是你知道此时我开口与那时母后开口不同,好让你落得个敬爱公主的美名,我怎就不能也为自己挣个姐妹和谐,重孝意的美名?
但面上还是那般不容抗拒的坚定:“娘娘此言差矣,清悠是我妹妹,她都病重至此,我又怎好在宫中安于享乐?且不说旁人如何看我,就是我自己也是心里难过得紧,断不会弃清悠于不顾,娘娘放心,此行清华绝不会有一丝怨言。”言罢又对苏锦西郑重道:“请母后恩准。”
苏锦西见此满意地笑笑,心道她的女儿终于长大了:“也好,你去方可代为母后,便准了你。”闻言清华叩首:“谢母后。”
清华站起身来,对着玉妃那张不知是喜还是气的神情微微一笑:“娘娘,时候不早了,该回去收拾了。”
半响玉妃才回过神,看向于清华的目光充满探究,这才言道:“嗯,本宫这便回了。”说罢,一扭一扭的离开了坤华宫。
看着玉妃那消失的身影,于清华不由面上浮出一抹不明的笑:便陪你,玩一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