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帝喝完酒,示意众人入坐。听着一切都安静了,清涟不知自己可否站起来,手心冰冷,额角冒出了细汗。抬眸悄然望去,却与吴淇撞了个正,出乎意料的,吴淇的目光很暖,似乎从未见过他这样暖的目光,似冬阳温煦,似柔和春风。
清涟只觉心被暖化勒,跟着,整个人也被暖化了。
她果真平静了不少,吴淇暗自松了口气。
锦茵不明白怎么了,这是不是礼数,可自己也被那样的气势震住了,却看着小蝶和芳云依然站在旁边,自己便思量要不要站起来,于是目光看向夏芳云,却见夏芳云摇头示意自己别动,那么,她只好跪着了。
“芳云,跪着的可也是你的朋友?”琼帝忽道。
“回父皇,正是。”芳云才从刚才的情形中恢复出来。简短的回答着,也只能简短了。清涟和锦茵带着白纱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他人认出,表演一完,她们便要抽身离去,却无奈这般情况,没有离去的机会。
“刚才弹奏曲子迎来百鸟奇观的可是哪位?”琼帝故意问道。
闻言,平静下来的清涟全身打了个颤抖,她是多么不愿自己被问及,可越不愿的事却更容易发生,想着那道暖和的光,于是,清涟再次望向吴淇,自己该怎么办。
吴淇目光一直未能离开清涟,望着那轻微的颤抖,他几乎能感觉到她的手有多冷,心里有多惶恐,于是,他继续安抚着,对她送来四个字:静观其变。清涟眨了眨眸,垂下眸去,眼观鼻,鼻观心,让自己静下心来。
小蝶和锦茵心中也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夏芳云身上。
“父皇恕罪,芳云这两位朋友平日里清风淡月,少与外界接触,因臣媳之请,也因答应她们不与人知晓身份,才入宫献艺,这个不情之请还望父皇成全。”芳云跪下道,心中却没几分把握。
“父皇答应你,只问弹曲之人身份以外的事,如何?”琼帝颇有些逗趣的道,这些年轻孩子倒让他很是好奇,很有兴趣。
芳云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能点头答谢。
“都起来吧,这曲子可有名字?”琼帝眼神对着清涟,慈爱的问道。芳云将清涟扶起,锦茵也站了起来。
众人纷纷望向清涟,而这首曲子也正是月满,直到今日,这首月满算是最完整最让自己满意的一次。只是,她又如何说呢,她不想说出这曲子的名字,更不愿出声回答,可这一切却由不得自己了。
“回皇上,此曲无名。”良久,清涟不敢抬眸,惶恐道。可这不说倒好,这一说,让众多人更好奇,是说这首曲子没有名字呢,还是说这首曲子就叫无名。
“能否摘下面纱,让众人一睹芳容呢?”这时,苏贵妃忽道,四人齐齐震了震,若摘下面纱,岂不暴露了身份,若暴露了身份,那大家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呀。
“不能。”想都未想,清涟便脱口而出,说了出来,便知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可说出来的又怎能收回。众人震撼了,这女子一个比一个起敬了,对苏贵妃公然如此否决得不留一点后路的也只有这位了。
夏芳云是彻底懵了,若是皇上,她还能求情,可这个贵妃,你不求情还好,若要求情,更是雪上加霜了,吴淇和默子寒自然也是明白的。小蝶手心直冒汗,锦茵虽不懂宫中规矩,可从大家的神态中预感事情的严重。
苏贵妃果然气着了,心里多么歹毒的想法也顿时生了出来,可表面上还是一副母仪天下的大度。
“倒也罢了,你毕竟长居深山林里,不比得这京中父母教养出来的孩子那般懂规矩,本宫倒也不难为你了。”苏贵妃面善慈悲的笑道。
高明啊,真是高明,不仅把人家连带父母骂了,还要显示自己的高贵大度,众人心里如此想着。
清涟闻言,着实也恼怒,今日竟中了邪,打盘跌跤也就罢了,还要被莫名撞了手腕,莫名被丢弃,如今还要被羞辱一番,索性,自己也闹大一点,忍了这么久着实难受。便道:
“这一山一城,莫非皇土,庶民百姓、达官贵人,莫非皇的子民,不知深山的父母与京中父母有何分别,民女愚昧,望贵妃娘娘赐教。”
妙啊,真是妙啊,地方是皇的,人也是皇的,这无论讲谁没规矩,都骂了皇啊。这贵妃也有这样一天,一些被贵妃轻视过的大官,在心中拍案叫绝道。
然而,一些关心的人早已全身都冒了冷汗。琼帝却高高在上的喝着酒,看着这场热闹,嘴角处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今天这几个女娃着实给他老人家带来一个又一个惊喜,不得不让自己想到当年的年轻气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