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莲浮原姓慕容,名逍,字莲浮,系大周开府仪同大将军慕容三藏次子。
秦莲浮是被一路绑着回到长安的,入了将军府将秦莲浮请到慕容三藏的面前,慕容管家才解开绳子,秦莲浮怨恨地瞪了他一眼。
“你这逆子,给我在祠堂里好好反省三天!”慕容三藏直接将秦莲浮扔进家族祠堂里,秦莲浮却还是不作一声。
而宇文神举带着锦雀面见当今周帝宇文阐后,宇文阐认回了她这个才比自己大了一岁的皇姑姑,并将她封作乐都公主,封地乐都郡。
听镜姨说,云阳宫是母亲曾住的宫殿,自母亲死后,父皇便严命后代,云阳宫再不许人居住,如今蛛丝遍布,杏树扶疏,苑中玉石也是尽染尘埃。这日倾镜领着锦雀从云阳宫中出来,却遇上了一名女子。
锦雀只觉得背影眼熟,便上前追去,见到那女子的容貌方才笑道:“阿五,真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你怎么在周宫里啊,不是说有事离开了吗?”
杨阿五道:“锦雀,其实我是先皇后的妹妹,我有事离开也正是我爹爹派了人要我回宫。”
“我也一下子变成了乐都公主”,锦雀笑道。
与杨阿五告别后,锦雀便溜下要送自己回行宫的马车,在长安街上衣铺店里换了一身普通民服出来,又将公主华裳打了个包裹背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哪能说丢就丢呢。锦雀踏在长安的朱雀街上,玩赏着高昌和白狼城所没有的物什。
而反省三日后的秦莲浮,由大兄向父亲说了几天的情才将他终于放了出来。秦莲浮此时正走在朱雀街上,路过正在面摊子上吃面条的锦雀。锦雀将嘴里的面全部费力咽下,才出口喊他,“莲浮?”
秦莲浮回过头来,见是锦雀,故乡遇故交啊,赶紧坐在她身旁,忽然又想起那日无意中听到的话,她是武帝失散多年的公主便愣了愣。
锦雀用箸子指着秦莲浮,“没义气啊,那天怎么什么都不说就走了,我还打算跟你告别,没想到你也来了长安。”
“那天我刚好有事要回长安!”秦莲浮应道。
锦雀这才饶过了他,低头将面条吃完最重要。
只见秦莲浮身后来了一群慕容家的仆役,“二少爷,老爷让我们带您回府。”
又回府练骑射,秦莲浮只想赶紧躲,但却注意到了锦雀锐利的目光,锦雀问道:“你是哪家的二少爷啊?”
秦莲浮应道:“慕容大将军是我父亲。”
锦雀怔忡了会才笑了起来,“看来果真是我以前骗人多了,现在都轮到你们个个来骗我了。”
“你又没问我”,秦莲浮见身后的仆役们走近自己跃跃欲试的模样,将锦雀的手拉着,还未等锦雀和那仆役反应过来,一溜烟已经甩出仆役们好大一段路。
只听见锦雀远远留下一声悲惨的叫喊:“我的面啊!”
十一岁的秦莲浮和十岁的锦雀相视一笑。
次月,宇文阐被迫将皇位禅位于杨坚,自此,周亡隋始。
杨坚即位四年后,下诏为乐都公主宇文阙和慕容家赐婚,将乐都公主下嫁慕容三藏长子慕容遐。
锦雀不敢接那圣旨,可倾镜明白若是不接,只怕小雀今后在长安难有立足之地便替了小雀接下。
公主府中,倾镜问着一直默不作声的锦雀,“小雀心里莫是已经有了人?”
锦雀眼前浮现出一缕秦莲浮的幻影,却拼命地摇了摇头,想起镜姨看不到才开口应道:“没有。”
静了许久,倾镜笑道:“小雀若是不想嫁,赶紧逃走罢。”
“那镜姨你呢?”锦雀蹙眉。
“我终究是要随他去的,我要留在这里”,倾镜心中满是自阕儿死后便失踪了的玉惊蝉,她曾一度认定是宇文邕杀了玉惊蝉,可未能想到,宇文邕未回长安便已病逝,如今玉惊蝉在不在黄泉路上,倾镜也是想去寻他了的。
倾镜将锦雀的包裹打理好,放进了一些她攒下来的珠宝,然后将包裹交给锦雀,将她推出门外,向着远处道:“小雀去罢,不用顾念我。”
“镜姨!”锦雀紧紧抱了会倾镜,终于是提步离去。
倾镜听着锦雀的足音渐渐远去,叹道:“阕儿,你说的对。小雀本该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不能被深宫所囚。”
出逃的锦雀来到将军府前,想与莲浮告别却又不敢走进去,但此时,由酩酊中方醒的莲浮刚走至家门口,见锦雀站在眼前,赶紧走近,醉意未消道:“小麻雀,我不想让你嫁给我大兄,虽然我大兄很好,可是我就是不喜欢让你嫁给他!”
锦雀垂眸,“我是来与你告别的,我要逃婚。”
“你说什么?”秦莲浮未听得清楚。
锦雀凑近秦莲浮的耳畔,“我要逃婚!”
“好!逃婚好!”
锦雀赶紧捂住他的口,张望了一番四周确定没人后才放开,“那我走了啊,他日再见莫要忘了我”,说罢,正要离去,秦莲浮却拉住了她的手腕,带着锦雀向前跑去,“小麻雀,我带你逃婚!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锦雀觉着秦莲浮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笑着由他拉着自己在长安城的夜色里狂奔。
几日后,倾镜与公主府众家仆都身披囚服,在闹市午时判以斩首,一行家仆的头已滚落在地,还有倾镜一人,倾镜在口中默道:“小雀,去找属于你的情。惊蝉,我……”‘来了’二字还哽在喉中,但首级已然落地。
杨坚当然不会为了宇文阙和慕容逍二人费以兵力,只命史官不为此二人在史书上留下半笔墨迹。
突厥大漠中一年后的今日。
锦雀与秦莲浮执手望着北周的方向。
秦莲浮望着锦雀的侧脸,伸手将那缕掩着她眉目的发丝拂到她的耳后,问道:“小麻雀,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问”,锦雀侧首望住他笑道。
“你可对我有情?”秦莲浮轻声问道。
“情?”锦雀目中清澈,“是什么?”
下一刻,秦莲浮碰了碰她的唇,又生涩的离开。
“这就是情?”锦雀舔了舔嘴唇,“好甜啊!”
秦莲浮再不需要她的回应,因为那句“好甜啊”已经是最美的回应。
二人在大漠深处相伴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