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 劫后

罗森博格并没有要杀秦天柱的意图。
杀了这个小家伙没有任何的好处，但是将他擒获却相当有价值。
眼看这小不点因为血液无法流通而逐渐失去意识，罗森博格甚至还生怕他死掉了。急忙伸手去扶住他的肩膀，并且快速帮他解除了状态。
这是个错误！
几乎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秦天柱，心里只剩下了单纯的杀机。状态解除的那一刹那，他本能地出手了。光华闪耀，如梦似幻，眨眼间消失在罗森博格那宽大的、蓝色的华丽道袍中。
罗森博格瞪大了一双眼睛。他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摇摇欲坠、仅剩半口气的小孩子，还能有着如此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道。尽管小天柱已经基本没有什么意识了，但是那出手一击仍然是如此的霸道，就好像毒蛇或者毒蜘蛛临死之前的无意识反噬一样的凶猛和强悍。
罗森博格呆呆地看着屹立在自己心口处的刀柄，仿佛在琢磨着它是如何破开自己的防的。
他本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在接触小天柱的时候，前胸后背都已经布满了护体罡气。但秦天柱所爆发出的速度、力量和绝世级宝刀的破甲能力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那高大的身影凝立了片刻，接着，轰然倒下了。
秦天柱虽然被解除了状态，也依靠着本能杀死了罗森博格。但是刚才那罗森博格所使用的技能，对他的精神伤害是很大的。他有一种被抽空了一般的虚脱感，当他意识到危机被解除以后，他浑身软得像面条一般，没有一丝的气力。当罗森博格那高大的身躯向他倒压下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推开。
于是他就以一种奇形怪状的姿势，被罗森博格没头没脑地压在了下面，完全不能动弹。
他也不想动弹。就这么躺在重压之下，直到渐渐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几滴带着一些苦涩、又好像带着一丝微甜的水滴进了他的嘴里。渐渐的，一种清凉舒爽的感觉从他的嘴里蔓延到了全身。丹田里的北极玄冥丹首先被激活了。
在秦天柱失去求生意志的时候，北极玄冥丹也逐渐归于沉寂。此时，随着那几滴水对身体、尤其是对其精神上的激励，立即使北极玄冥丹活跃了起来。
随着体力上和精神上的渐渐恢复，秦天柱终于睁开了双眼。
四周依然是黑夜，似乎没过去多久的样子。他发现自己躺在紫萱的怀里。这个已经化成人形的美丽的小姑娘，脸庞上挂满了泪珠。他刚才感觉到滴进嘴里的液体原来就是这些眼泪。
忽然想起来，凤凰泪是有着神奇的疗伤作用的，尤其是精神上的伤害。他不知道紫萱的眼泪究竟因为伤心而流下的，还是因为需要为他疗伤而流下的。但是，难道这很重要吗？……
看到他醒了过来，紫萱破涕为笑，一边温柔地搂紧他，一边继续用手指将脸上的凤凰泪想办法喂进他的嘴里。凤凰泪的作用非常奇特而有效，不大会儿功夫，秦天柱已经能站立起来了，尽管他还十分虚弱，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他看见不远处躺着的罗森博格的尸体，胸口上还插着那把“笙歌断魂”的刀柄，暗自庆幸自己的最后本能反击的那一下，是如此的准确和有力。他想，如果稍微有点差池，没能将其一刀致命的话，自己不会再做出任何的反击动作，只能任人宰割了。想到这家伙的精神伤害技能是如此恐怖，不禁有些后怕。
他走上前去，拔出了短刀，见罗森博格的左手紧紧抓着脖子上戴的项链坠子。罗森博格紧握的手指异常有力，秦天柱费了好大的劲才扳开了他的手指，发现是个闪闪发亮白金徽章。
这是末日教会常见的徽章，上面镂刻着末日之神哈坎拉脚踩祥云，左手托着一头展翅欲飞的雄鹰，右手紧握他的兵器冲天戟，大声疾呼的样子。徽章的背面刻着“宣阳主教荣誉之徽”几个字，他知道这一定是宣阳城大主教的信物。罗森博格临死前紧紧握着这个东西，未必是在祈祷他的末日之神来拯救他，恐怕更多的是不想让这个东西落入他人之手吧？
秦天柱托起他的头，摘下链子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有多大的用处，但是他预感到这会是一件很有价值的东西。
返回城里没走多远，只见迎面奔来几名末日教会的僧兵，他们打着火把，神情非常激动的样子。紫萱上前一步护住小天柱，释放道魂，就要动手。
秦天柱见对方虽然神情戒备，但是好像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便拉住了紫萱。果然，其中一个厉声问道：“小子，有没见到我们的主教大人？”
没等秦天柱回答，另一个人眼尖，一眼看见他脖子上的徽章。咦了一声，将火把凑近一点看，随即厉声喝道：“你怎么会有这个的？”
秦天柱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却见那几个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目光，忽然齐齐单膝跪下道：“主教大人安好！”秦天柱有些不知所措，心想他们难道只认徽章不认人的？他见机很快，立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嗯嗯，都起来吧！”
“咱们教会的兄弟们都怎么样了？”秦天柱见他们都恭敬地起身，便道：“你们找本座有什么事？”
那几个教众便回答道：“启禀主教大人，您出去了这么久，我们都有些担心。另外，我们已经按您的吩咐，将九门提督杜大人的小公子杜越泽捉了来，正在等待您的进一步指示。”
另一个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启禀大人，秦三爷也正在为这事急着要跟您商量呢，他已经把杜越泽公子接到了他自己的房间内。我们拿不定主意是否要重新将那小公子控制在手中，请您示下。”
秦天柱先是一惊，心想：他们果然毒辣手段层出不穷，也幸得我提防的早，将家里人全部妥善安排了。又一想：我原就奇怪秦湘威如何能在手上没兵的情况下，控制末日教会这么大一批武装。原来他们果然是相互利用，貌合神离的。
“那我们回去吧。”他吩咐道。
“是！”几个教众在前面引路，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转回王宫前面的广场。只见广场东边和西边各有一大群的人，升起篝火席地而坐。东边这一大片全是黑色的制服，显然是末日教的教徒们。西边那一堆穿盔带甲的是王城禁卫军的将士。
秦天柱身材矮小，带着主教的那条链子拖得较长，他怕太低了人们看不见，特意将其举在手里。引路的教徒在前面分开教众，带领秦天柱和紫萱穿过教徒们的休息地。所有教徒见到秦天柱手上的徽章，都恭敬地单膝下跪，口称：“主教大人安好！”、“感谢圣洁万能的哈坎拉！”等等。
快到广场边缘的一座民居的大院前的时候，被教众们的声音惊动的秦湘威赶忙迎了出来，手中拽着一个孩子的胳膊，口里大声说道：“哎呀，罗森博格主教大人您可回来了！真是急死我了……”他话没说到一半，看见一众教徒的身后跟来的是他的小侄子秦天柱，不禁登时呆然愣在原地，大张着嘴巴和眼睛不能合拢。
“三伯好！把杜家小公子交给我吧！”秦天柱说道。
他身边的几个教徒闻言，不由分说，挥刀指向秦湘威身边护卫的亲兵。那些亲兵没想到会动手，刀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只好一边看着主子，一边不由自主地退到一旁去。
秦湘威闹不清楚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紧张地四下张望，发现有许多教徒慢慢地聚拢了过来，冷冷地注视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敌意。他慌乱地叫道：“罗森博格大人在哪里？你们的主教在哪里？”他发现没人回答他，就有伸手指向秦天柱说道：“抓住这个小杂种，他是异教徒。你们的主教大人一定是被他害死了。”
有几个教徒走过去，把杜越泽接过手，带离到一边去。这时，秦天柱身后的教徒们让开一条路，有个年纪较大的穿着红色道袍的人走了出来。秦天柱在跟康斯坦丁大教堂跟罗森博格会谈时见过这人，知道他叫齐森神父，是个地位比较高的神职人员。
秦湘威一看到齐森神父就像见到救星一样地大叫道：“齐森神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罗森博格大人在哪里？”齐森死盯着秦天柱手上的项链坠子，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秦天柱道：“小爷，罗森博格主教大人他……”
秦天柱答道：“主教大人受到末日之神哈坎拉的召见，已经升入了天堂。临行前他将这个交给了我。”说着他举起那项链上的徽章，“他希望我带领大家听从神灵的召唤！”他并不知道，这个徽章在末日教会里被称为“创世之徽”，持有者拥有很大的荣誉和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