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亲人

鉴于慕霜霖最大的理想是当一个兽医，所以对于托马斯和嘉狄的邀请，慕霜霖断然拒绝——开玩笑，现在他样的猫猫狗狗、花花草草他都照顾不过来，哪有时间去帮他们弄电脑啊！
在慕霜霖和托马斯的共同努力下，寻找科斯特的行动正在进行，却不需要太多的人看守，只要时刻打开着电脑就OK了。
而在慕霜霖加入的第二天，嘉狄避开所有人，带着慕雪漫来到A市的老城区，A市的老城区在政府的规划下保留了最原始的风貌，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式的建筑，三进的房屋格局呈现绝对完美的对称。
在这里居住的人大多是历史悠久的大家族。
而陈家曾经却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大户。
相较于周围其他三进的房子，陈家的八进的院子似乎在诉说着这个古老家族曾经的辉煌与大宅门中的辛酸苦辣。
不过现在，在时间的磨难下，陈家已经从不可一世的高门大户堕落成一个平凡的商人之家，只是古老的房屋还顽固而虚荣的宣示着他们的富足。
“嘉狄？”慕雪漫跟着嘉狄一路来到陈家的房子前，“你带我来老城区干嘛？”
从小在这座城市中生活的慕雪漫自然也游览过老城区，对这里的一切并不陌生，但是让慕雪漫惊讶的是，嘉狄似乎也对这座城市很熟悉，只是除了最近一些年改变的街道嘉狄并不知晓，剩下一些没有大变化的街道，嘉狄熟悉的就好像自己家的后院一样。
嘉狄将视线从高高的门楣上缓缓下拉，落在慕雪漫的脸上，“我想看看我的外婆……”
自从嘉狄的妈妈在他五岁的时候过世，母亲的亲人除了外婆想要收养他，却有心无力之外，其他人一致同意将他送到孤儿院，因为他私生子的身份时整个陈家的耻辱。
在这么多年后，嘉狄对这里唯一想念的，便是他的外婆。
“诶？”慕雪漫瞪大眼睛，诧异的看着嘉狄，她从来不知道嘉狄自小竟然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而旧城区她来过不知道多少次，可是却是第一次对这里有了亲近的感觉。
看着慕雪漫惊讶的表情，嘉狄不觉莞尔，抬手揉揉慕雪漫的脑袋，“我小时候和我妈妈一起生活在这座城市。”
这回慕雪漫更惊讶了——她竟然和嘉狄有着同样的故乡！
“我们进去吧！”嘉狄有些忐忑的拉起慕雪漫的手，慕雪漫能感到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慕雪漫安慰的拍拍嘉狄的手，然后拉着他向前走，一直走到大门前，拿起门环轻轻敲了几下。
未久，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女子缓缓打开门，诧异的看着慕雪漫和嘉狄——她不认识这两个人！
“请问……”女子从门缝里偷偷打量着嘉狄和慕雪漫，“你们找谁？”
嘉狄看着女子也明显愣了一下——他也没见过眼前的女人，嘉狄顿时担忧起来，陈家不会是搬走了吧？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请问，这里是陈家吗？”嘉狄试探的问着。
“是。”
女子的回答让嘉狄顿时舒了一口气，只要陈家还在这里就好！
而眼前的女子从未见过，大概是因为她出生的时候他已经被送到孤儿院了吧！
“你好，我想找一下杨舒英。”杨舒英是嘉狄外婆的名字。
“你找奶奶啊！”女子打开大门让嘉狄和慕雪漫进去。
嘉狄和慕雪漫一进门就看见一颗百年的桂花树，茂密的枝桠被修剪的整整齐齐，零落的桂花洒满一地，大概是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地上的桂花瓣有很多。
而嘉狄看着这棵桂花树却顿时停住了脚步，仰头看着桂花树，树和嘉狄眼睛大概平齐的地方缺了一块小小的树皮。
“那个是我小时候剥掉的。”嘉狄望着那块缺损的树皮，悄声对慕雪漫说着，“小时候，我被妈妈送到这里来，一般都是外婆带着我，那时候只要一到这个季节，外婆就会带着我去捡桂花瓣，给我做桂花糕吃。”
看着嘉狄怀念的模样，慕雪漫不由为他的经历感到伤心，他的童年几个对他好的人都一一的离他而去，嘉狄的母亲是因为死亡，而他的外婆却是因为家人的阻挠。
“这边。”看到他们停下脚步，在前面引路的女子不由催促他们快点前进，还有点不耐烦的嘟囔，“一棵桂花树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走吧！”听到对方的催促嘉狄拉起慕雪漫的手，跟了上去，在这里嘉狄不想惹事，为了外婆，也为了母亲。
女子将嘉狄和慕雪漫引到会客厅，陈家的会客厅依旧保持着古老的布局，主位上两张沉香木的椅子和一张雕花木桌，两列椅子整齐的摆放在两旁。
“你们坐一会儿，我去叫奶奶。”女子的称呼让嘉狄知道她应该算的上是他的表妹。
“有劳。”嘉狄微微点头致谢。
大概十多分钟之后，一个老人颤颤巍巍的走到会客厅，刚刚的女子扶着老人，老人的另一只手拄着一根龙首的拐杖，一边走，女子还一边向老人询问，“奶奶，你什么时候认识外国人了？”
一辈子都在大宅里度过的老人会认识一个蓝眼睛的外国人实在是太奇怪了，不由得女子不好奇。
可是，当嘉狄看到老人步履蹒跚的样子时，嘉狄不由沉默了，原本想的思念之语一句都说不出，全都哽咽在喉头。
老人虽然穿戴干净，但依旧是有点古韵的装扮，老人梳着传统的包包头，黑色镶金边的发带束住头发，插了一根白玉发簪，衣衫浆洗的有些发白，绣花的布鞋，对襟的开衫，与这个现代的快节奏社会格格不入，看着老人和年轻的女子就有一种古今交错的混搭感。
看上去，老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半晌，嘉狄没有说话，只是和老人对望着，老人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带动眼角的褶皱，眼神不好的老人试图看清嘉狄的模样。
慕雪漫看着两人对望的模样，悄悄拽了拽嘉狄的袖子，嘉狄立刻惊醒，上前两步，扶着老人坐上主位。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嘉狄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半跪在老人面前，不确定的疑问着，“您……还记得我吗？”
老人看着嘉狄，似乎在记忆里寻找着这样的一个人物，半晌，老人竟然默默地留下眼泪，没有任何声音却比失声痛哭更让嘉狄揪心。
那银蓝色的眸子是那样特别又是那样令人熟悉啊！
“迪恩，我的小迪恩。”老人树皮一样的手轻轻抚上嘉狄的脸颊，可是除了这一句话老人就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只是在默默地流泪，眼泪冲过老人皮肤上深深的沟壑，让老人更加苍老的几分。
闻言，嘉狄由单膝跪地，变成了双膝，用中国人的大礼，跪拜着最爱他的老人，“外婆，迪恩回来了……”
老人微微俯身，抱住嘉狄的脑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切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
老人像是安慰嘉狄又像是安慰着自己。
而旁边的女子目瞪口呆，她竟然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个表哥，更有甚者，她甚至从来不知道她的父亲有个妹妹！
嘉狄伸手轻轻拂去老人脸颊上的泪水，然后用灿烂的笑脸伪装着自己这些年来经历的苦难，“外婆，给您介绍一个人。”说着，嘉狄向慕雪漫招招手，慕雪漫立刻乖巧的走过去，和嘉狄一起跪在老人面前，对中国人来说跪拜一个老人是应有的孝道。
“外婆，这是我的妻子，慕雪漫，您可以叫她漫漫。”嘉狄向老人介绍着慕雪漫，他急切的渴求着爱他的人认同他爱的人。
慕雪漫在嘉狄的介绍之后，立刻扬起一张可爱的笑脸，甜腻腻的叫着，“外婆。““好、好、好！”老人一脸说了三个好字。然后从自己的头发上拔下一根簪子，白玉的簪子雕刻成凤凰的形状，每一根翎毛都栩栩如生，原本白玉上一个黑色的小点是整块玉的瑕疵，但是，当这个黑色的小点成为凤凰的眼睛时，这个黑点就成为了点睛之笔，整只凤凰发簪由一块完整的玉石雕刻而成，凤凰似乎要冲天而起！
老人握住慕雪漫的手，将发簪放到慕雪漫的手里——这根发簪是她剩下为数不多的值钱的东西了。
“奶奶！”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女子顿时有些不满的叫着，她一直很喜欢那根发簪诶！“我想……”
她要了许多次，可是老人却一直没有给她的意思，没想到老人竟然将发簪给了一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小颖！”老人厉声呵斥，阻止了女子将要说出的话，老人原本慈祥混沌的双眸里顿时闪现出一丝凌厉，龙首拐杖重重的敲击着地面，那副庄严地模样让慕雪漫想到了《红楼梦》中贾母的形象。
老人嫁入陈家，曾经也是富户的小姐，气势自然不会弱，可是面对嘉狄的时候，就是一个典型的溺爱孙辈的长辈。
“迪恩、漫漫。”老人一手拉过嘉狄，另一手抓住慕雪漫，“你们想吃桂花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