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他是你相公

“那天晚上……有点黑……嗯……外面突然变得很安静。爹爹和娘亲让我待在家里别出声，也别出去，说是出去找吃的，一会就回来。后来……后来娘亲临走的时候跟我说，我要是不听话，出声了或者出去了，他们就不回来了。如果他们不小心迷路回来迟了，让我别担心，等几天就好。如果等几天还没回来……”
小小白白的爪子放在耳根边揉了揉，鼻尖不住地动了动。
阎末瑶越听脸色越沉，总觉得芸奕所描述的那漆黑安静的场景似曾相识，她皱了皱眉，柔声问道：“如果等几天还没回来呢？”
抱着小小的脑袋，又一次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闷声道：“如果他们过了十天还没回来，就走出家里，往林子里面走。直到看见了有红色眼睛的人，才可以开口。而且……而且那红色眼睛的……娘亲说，是芸奕的相公……所以……”
阎末瑶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阴沉了几分，她想她知道芸奕的父母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天晚上，芸奕家的附近应该是出现了那种名叫“幻雾”的蛇，而且说不定，就是昨晚被萧圣青杀了的那条蛇。那条蛇在周围下了结界，而芸奕的父母为了引走那条蛇，只能将让孩子乖乖待在家里不出声，自己出去。
如果走运，他们或许还有逃脱的机会，但是很明显，他们没有。
芸奕在家里一声不响地待了十天，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十天后，父母没有回来，所以她只好走出来，一个人去寻找父母所说的红眼睛的人。或许是因为她太过柔弱娇小，所以就算外出，也告诫她不能说话。就像刚刚，如果不是萧圣青止住自己的步子，自己就真的踩上去了。
阎末瑶皱着眉朝闻人霜林看去，见他也摆出一副思索的表情，似乎感觉到阎末瑶在看向自己，他抬起眼睛回望她。
“为什么是红眼睛？”
只是微微愣了愣，他很快便反应过来阎末瑶问的是什么，也轻轻皱了漂亮的眉。
“这里是暗夜岭的边缘，都是一些很普通的灵物。越往暗夜岭里走，灵物的能力将会越强。而据我所知，兔子这一类灵物，越强大，瞳孔的颜色就越接近红色。所以……”
所以她在看见炎少离的时候才会这样……
不论他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就是芸奕的坚持。
芸奕听见阎末瑶和闻人霜林的对话，歪了歪头，傻傻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闻人霜林轻轻摩挲着桌上水杯的杯沿，没有回答她，只是柔声问道：“能告诉我你多大了吗？”
“唔……已经两百九十九岁了，再过三个月就满三百岁了。”
“那你住在这林子的什么地方？平时会出家门吗？”
“新家在这片林子往里走一点……一个小池塘旁边。出家门……娘亲不让……除了搬家……我都没出过家门……他们总说我还小。”
“搬家？”
“嗯……好像就是从不久之前开始的……爹娘突然开始频繁地搬家。每次搬家的时候都是爹爹去准备新家，新家好了，娘亲就会带着我过去。但是娘亲速度太快了……我总是还没看清周围……就又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那……你没有兄弟姐妹吗？”
“娘亲……娘亲说以前有哥哥和姐姐的……但是……他们好像都去了很远的地方……芸奕是最小的……”
听着闻人霜林有一句每一句地问着，阎末瑶只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什么，那模糊的想法却让她不敢再想下去。
炎少离听着听着，原本因为尴尬和恼火而铁青的脸，渐渐转变为旺盛的怒火。他突然伸手拍了下桌子，低声呵道：“该死！”
芸奕原本已经松开了紧紧抓住他头发的小爪子，软软地趴在他头顶回答着闻人霜林的话。但是他这么猛烈的一拍，头顶上的芸奕也跟着猛地一抖，吓得她急忙伸出爪子紧紧拽着他的发丝，乌黑的眼睛又泛起了水汽。
见她这委屈可怜的模样，闻人霜林柔声安慰。
“他不是在说你。”
小胡须轻轻抖了抖，小小的兔子又一次将身体缩成一团球，却怎么也不肯放开爪子下鲜艳的红发。
似乎知道自己把头上的小家伙吓得不轻，炎少离握了握拳，发出了“咯咯”的声音，胸口起伏了两下，却硬是喘了两口气将怒火压了下去。
阎末瑶咬了咬唇，盯着闻人霜林压低了声音询问道：“为什么？”
继续摩挲着杯沿，似乎并不奇怪阎末瑶这突然的询问，悠悠地喝了一口杯里的水，他转过头盯着湖泊不做回答。
而站在后面一直沉默的萧圣青淡淡地说道：“她的兄姐，或许正是因为某些原因出了家门，才丢的性命。而她父母在失去了一个又一个孩子后，没有办法，才会不允许她出门。这片湖泊往外全是密林，灵物是不适合生存的。而往里，强大的灵物会变得更多，弱肉强食，活下去的机会更困难。每一个地方，每一种动物总会有它的天敌存在，而每一片地方，又总会有几个强大却并不友善的种类存在。看样子，这一片林子那不友善的存在就是昨晚那条。或许为了隐藏自己的味道，她的爹娘才会不停地搬到别的地方，以免引起注意。但是你要知道，他们也只能在这一片湖的周围搬，一不小心，还是会被发现的。”
或许……这些只是自己猜测。
当然，这一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估计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阎末瑶听着他淡淡的声音，心里却一点都不能平静。
“那它的父母应该已经能成人了啊！为什么不带着她走出这片林子！还有！为什么非要躲那条蛇？难道那条蛇别的不吃就专门盯着她？！”
淡淡地看着他，萧圣青面无表情地说道：“因为两百九十九岁到三百岁这一年，灵物储存在体内的自然之力是最精华的时候。说白了就是，三百岁转成人，就是依靠着消耗体内的自然之力来转变的。所以，如果吃了这一阶段的灵物，对自己本身的修炼是很有帮助的。这么好的修炼之物，而且还是这么弱小的动物，你觉得呢？”
阎末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总觉得自己无法接受他说的话。
见她这幅表情，萧圣青别开目光，继续淡淡地说着：“她的爹娘为什么不带她离开我不清楚。但是很明显，她几乎没有在外面待过。她太小，比一般的兔灵小了很多。可能有什么结界在一直保护她，所以她虽然小，但是却很健康。”
阎末瑶沉着脸，对他说的这些话，她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总觉得哪里不对。
抬起头就看见芸奕无辜茫然的眼神，那纯粹干净的眼神让阎末瑶心里微微一疼。
这双眼，好像小时候的依雪。
而这双眼的主人，虽然年龄是自己的十几倍，却还是个孩子啊……
弯着眼朝芸奕温柔一笑，阎末瑶指着炎少离说道：“小可爱，以后，他就是你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