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离忧立刻加快脚下步伐,恨不能立刻感到蔺川身旁,两人用不了法术,一个时辰的功夫才到了这洞穴的尽头,如离忧所料,合理果然建了一座牢房,只是这牢房却并没有预期中的可怖,只是奇怪的却是牢中全注满了水,而关押之人要被浸泡在水中。
走了几步,赤风却是停住了步伐,离忧看他一眼,却自顾自的走向更深的尽头,可是却到尽头,离忧心里的不安却越发加剧,这牢房里到处充满了一股邪气,离忧只觉得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辛苦。
离忧还未走近,却听得里面“哗啦”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声轻轻地呻吟传到了耳际,离忧一愣,下一刻却疯狂的循着声音跑了过去,果然,在声音传来的地方关押着一个男人,那人全身浸泡在水中,可是双手却被牢牢地链子缚在墙壁上,他的头微微低垂着,看不见面部,离忧眼里一涩,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怕自己下一刻就要惊呼出声。
黑色的长发胡乱披散下来,因为浸透了水而微微发亮,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被血迹浸染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能凭着她微微起伏的胸膛看出他还活着,离忧朗朗跄跄的走过去扒着牢外的木头上,她动作其实很大,可是却并未惊扰到男子,他仿佛已经睡着,只余下浅浅的呼吸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牢房里突然清晰起来。
离忧轻轻喊道:“蔺川,蔺川。”
可是喊了两声,男子却并未有任何动作,离忧愣了愣,又提高了嗓音,颤抖着喊道:“蔺川——”
男子一动,半晌抬起头来,露出的脸庞果然是蔺川,他眨了眨眼睛,不解道:“离忧,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离忧看着他变瘦的脸庞,眼里已经含了泪:“我没有被关进来,我只是来看看你的。”
“哦”,蔺川清醒了几分,笑了笑:“你看我这不是挺好的嘛,你一个女孩子跑到这地方来做什么,这里阴气这么重,那家伙竟然舍得,我就说么,他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离忧看着蔺川微微陷下去的眼眶,这些日子,他竟是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虽然仍旧好看,可是却消瘦了好多,离忧只觉得嗓子里哑的难受,她低声道:“蔺川,其实你不必为了我这般的。”
蔺川一愣,旋即“呵”了一声,“你一向就像我的小跟班,原本嫁给了湛陵那家伙本太子也就勉强忍了,人家好歹也在天界占了些许地位,至少还不至于失了本太子的颜面,可这厉宸算什么东西,不就一个魔君么,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离忧听他说话还是那般刻薄,不免破涕为笑,可是这笑的却比哭还难看,离忧道:“你都这样了,还有精力骂人。”
蔺川抬头看着离忧,目光灼灼,良久道:“他虽然束了本太子的身,可本太子的心是自由的,我的思想拥有为自由而歌,咳咳……”
蔺川这一咳嗽竟是咳了半日,等他止住咳嗽,终是露出一脸疲惫,他抱歉的笑了笑:“哎,这嗓子一样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将蔺川的模样收阻碍眼底,离忧抓着牢房外木头的手指深深地陷了进去,她咬着牙道:“是我害了你,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蔺川,你等我。”
蔺川听了咧着嘴笑了笑,看着离忧的眼睛里含着什么东西可是却转瞬即逝,他道:“救我出去就算了,你保护好你自个就成,那家伙不是逼你成亲么?你这个要第二次成亲的怎么有时间跑我这里来了?嗨——”
离忧吸了吸鼻子,知道这家伙不想看她难过,可是两人偏偏此刻没有什么好说的话题,提起的还是这么个令人扫兴的,离忧说道:“他逼迫我我自然也可以逼迫他,我也不放心你。蔺川,终究是我害了你,我不知道该怎样救你?”
蔺川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是却仍然对这里有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本太子今日这形象不大妥当,日后你可不许拿这个当我的弱点欺负我啊!”
蔺川看着离忧有些不信的眼神,立刻又道:“你真的不必担心,本太子身为龙族,自小就是生活在东海里面,这泡在水里的感觉比在东海还舒服,所以说,想出这主意来关押我的魔君也不过是个笨蛋而已。”
离忧将信将疑,她低头看了看牢中时浮起雾气的水,立刻伸手想要摸一摸,可是还没有碰到水的时候却已经被水面上漂浮的寒气震到,她还要往下再探,赤风却已经在她耳边冷声道:“仙子,我们该回去了。”
蔺川笑笑道:“赶紧回去吧,我真没有事情。”
离忧虽然担心,可到底这地方不能久留,便道:“我先回去了”,她看了一眼蔺川,看着他对着她笑的开心,甚至还如以往那般含着一些散漫,她心里一沉,立刻转身向外走去。
看着离忧渐渐走远,蔺川笑着的脸蓦然一变,他咬了咬牙,很快有一道血迹从他嘴里流出,可是却始终没有出声。
离忧走出了洞穴,她抬头盯着赤风宽阔的脊背,突然问道:“那牢里的水是什么东西?”她心里对那水早有了猜疑,虽然蔺川对她说了,可是他的表情明显不自然。
赤风的脚步一顿,回答道:“泅水。”
离忧眼睛漠然瞪大,面上竟是一点点退去血色,她慢慢转过头看向身后,喃喃道:“泅水……竟是泅水!”
离忧的惊慌并无道理,这泅水乃是天地间至纯至真的真水,天界常常用此水来作为阻隔那些被镇压妖兽的结界,使其远离天界中的任何一界。
此水的寒气比之昆仑山巅顶峰的积雪还要寒上三分,比之凤凰渡劫的红莲业火还要可怕五分,凡人触及,销魂蚀骨;魔者触及,毁损魔性;仙家触及,伤起仙根,泅水的威力可见一斑。
即使听到泅水的名号也是可令三界众生震上一震的,可是却没有人料得到这幽谷深处竟有一处泅水做的牢房,离忧只觉得浑身冰冷,她控制不住的就要往回走去,可走了几步却被赤风上前一步挡住,赤风看着离忧说道:“仙子,还是莫让在下为难。”
离忧怔在原地,她心里其实明白自己根本打不过眼前这个男子,虽然她妄称上仙,可是法力却是不值一提,回想从前荒废的修炼时光,离忧只觉得这竟是相当讽刺,隐在袖中的拳头攥的紧紧,离忧听到自己有些飘渺的声音。
她问:“你让是不让?”
赤风看着离忧,没有说话,可是身子却始终挡在离忧前面,方才面无表情的面皮更是绷得紧紧,左眼之上的伤疤因为他的表情而更加骇人。
离忧只觉得心头一把火轰的一下全点了着,平生第一次,她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昏天灭地的冲抵,体内叫嚣的翻滚热浪急速的想要喷涌而出,离忧反掌一翻,顷刻间祭出一把青色短刀,这刀子原实在普通不过,刀柄处除了刻着一些花纹之外再无其他装饰,最奇特的竟是一把没有开刃的钝刀,可是刀因为感受到了主人体内冲撞着想要立刻倾泻而出的怒火而发出耀眼的光泽。
离忧抬起头看着赤峰,再一次冷冷问道:“你让是不让?”
赤风皱了皱眉,做出了一个挡的动作,离忧眼睛一眯,她倾身一弓,手上的短刀立刻带着灼热的怒火向着赤风席卷冲去,她法力尚欠,可是这一下却用了十足的力量,饶是赤风胜券在握却也不得不认真回应,只是因着不能伤到离忧,在阻挡方面难免束手束脚。
离忧看清这个优势,立刻将短剑化成无数个残影,欲用残影将其迷惑,可奈何赤风识破招式,顷刻之间局面大转,离忧不甘,一面攻击逼迫赤风向后退去一面又寻机突破,赤风不能出手,只得节节败退,转瞬之间竟被离忧刺了几刀。
赤风原身是条巨蟒,可离忧却万万没有料到这巨蟒有种奇怪的特性,那就是不能见血迹,不可闻血腥,这会子不仅全身被血糊住,转眼之间,方才还清明的眼珠已经赤红一片,看神色竟有些暴走的模样,离忧心里一惊倒是立刻调回了心思,在胸前筑起一道结界,那赤风见血已经狂化,他赤目獠牙,身上的皮肤也竟渐渐化为蟒蛇的蛇皮,身上更是筑起了一身的金色盔甲,这模样着实令人骇然。
离忧定了定神,立刻以更加强大的热浪袭向赤风,赤风抬手一挥,面前浮起的空气也化成一道漩涡般的结界,热浪遇到结界,竟立刻以更加惊人的威力反扑向离忧,赤风巨掌挥动,配合着混含剑气的热浪直将离忧手里的短剑缠住,紧接着咣当一声刀刃破碎,从离忧手里跌落到了地上,碎成两截,离忧也跟着向后扑去,可是在空中却撞进一个温暖的胸膛,离忧回身一看,接住她的竟是厉宸,厉宸脸色铁青的看着对面的赤风,低首是却立刻换成了平日最惯常的温和模样,只是眉间皱起的褶子将他的担忧尽数泄露。
离忧面色一惊:“你——”
厉宸揽着她的腰稳稳的站在地上,看着离忧还要说话,抬手竟是在她额上一点,离忧张了张嘴还没有出口,脑袋一沉,竟是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