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希就是松岛夫人等了一辈子的男人,可是司马希花光了松岛夫人一辈子的时间,都没能等到他回来……”
她呜咽的鼻音,一波波地敲击着他为她绽开的耳膜。
他看着她泪眼迷蒙,不明白她说的故事为何好像是自己的故事一样伤心……这让他很难不去介意她口口声声的司马到底谁,司马到底是谁?!
他冲动地好几次想质问她,除了楚光毅,除了田中会朗,她到底还有哪个男人?!
司马是她日本认识的男人吗?那个司马是不是在日本她认识他的时候,是一个高大威猛,骁勇善骑,不是演绎舞台剧的将军就是在娱乐圈里混的小咖演员……而他真的就连对娱乐圈都完全没有过兴趣,更遑论是讲究艺术文化的舞台剧呢?
“艳儿,你真的梦见一个叫司马希的人?”
脑袋里猜测着无数个司马希这个王八蛋跟艳儿第一次相遇的场面,到底是粉丝成群簇拥的壮观还是……还是男方觊觎女方的美貌,披甲上阵之际对冲她勾魂一笑?
要不然,她怎么会口口声声‘司马司马’地叫着那个他根本不清楚来龙去脉的王八蛋,要不然,她怎么会在这种光景之下强调他呢,她还会在浅眠的梦里梦见他呢?
可是不对啊,照理来说,他对她的一切已经了如指掌了……
是的,他楚光希一向来都乐于承认自己并非什么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而他家的风化也从来没教育过他长大后务必要成为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好先生。
毕竟楚家这个大富贵是怎么发扬光大的大家都心照不宣了,开始迷恋她又急于得到她的时候,他的的确确尽了一份很好的能力去善用楚家可以利用的资源,调查了她的全部。
从她出生的地方,她上的第一家幼儿园,她第一个在幼儿园交的同学,小学一年级的级任老师,孤儿院的院长是谁,跟她关系密切的田中会朗跟哑巴孤儿幽子,中学参加展览的第一幅画作,直到后来毕业的大学,街头求婚,海边婚礼当晚新郎携伴娘跳海…….他都几乎把这些资料当课程的纲要一样背得滚瓜烂熟了。
这么多的资料显示里面,他就是没见过司马希这个名字!
是资料不足,楚家人的办事能力有待加强,还是……还是她跟那个该死的司马希,是在暗地里搞的什么时下挺流行的地下情?
因为演员的压力关系,剧情里骁勇善气的大将军,就连一段现实的爱情都保护不了而不惜在最后忍痛,对她放手?
“司马,你的手,是不是放开了?”
“司马,别放手……”
司马……司马……司马……
犹记得,她睡梦中倒在他的怀里,声声迭起的呢喃里全都是凄厉无比,令人听了升怜难过的梦呓。
司马……司马……司马……
每次在梦醒间,她都把他当成了司马,扬爪不客气抓他已经伤痕累累的手臂,伤上加伤,不过痛的不是她抓得他流血的手,而是心里那根始终都存在着的一根刺。
那是一种会随时随地,不经意间随便长大的利刺,超强的生命力容不得他说不在意就不去在意,要拔掉就可以彻底根除。
孩子……有几个版本的说辞,而他知道那个贪生怕死的欧阳医生不会这么大胆跟他开这种玩笑,而且,他还明明知道松岛家族的祖师,备受诅咒的缘由是什么……
艳儿或许不是她想得这么简单,虽然表面上的她单纯如一朵经不起顶点污染的花,是他的毒花也是一朵最纯洁的花…….可是松岛的女人,据说世世代代都是靠着一种虚伪的掩饰来成就自己的目的的……
不!
不要再想了,楚光希,你选择爱护艳儿,选择不去在意那些有的没的,就不要去想了,两个人一起过日子总算是快乐又幸福的,而在这里真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幸福呢……
“是,我梦见了他。”
她被动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肩膀是她眷恋的宽阔。
这么宽又阔的肩膀,每一次都让她升起一种由衷的安全感,总觉得他的肩旁从以前到现在都会永远地只属于她一个人,让她孤单的时候依恋,让她难过的时候依赖……
也让她,在不孤单又不难过的时候,静静地靠着他。
就像现在,静静地,靠着他就好。
“真的梦见了?”
洞外周遭的森林都是沉静的一片,只有海的声音,是她心底最喜欢最喜欢的频率。
听着海的涛声,她又想起了久违前的第一夜,献城顷刻之间从活生生的一座繁华城池变成了一座遍地死尸的死城,她因为迟到了而只来得及跪在海浪滔滔的大海前,任由年仅十五的自己坚强地面对哭不出来的血海。
那一夜,血流成海的时候,她心里的泪海也几乎为此不小心染上了血……
“不只是梦见了,他还让我想起了好多事情……”
他让她想起了十五岁那年,她还未及屏的年纪,就只身一人妄想跨过漫无边际的血海,因为当时的年纪只知道自己一旦成功跨越那血海,就可以找到携军血洗献城的司马大将军……
她不知量力地抓紧那把爹爹送给自己自保的匕首,未来得及奋浴血海,就被一身盔甲的他所救。
那年,浪涛深深,他把她横抱进一个洞里,替她脱去了沾满血痕的服裳,给她换了一件再也没有血腥味的新衣。
那年,她深深地记住了他的人,那个只动了一根食指就让她再也反抗不了的坏人……
“他让你想起什么了?你忘了什么了吗?”楚光希再也受不了了,一整个人犹豫下来就溃变成了不容待发的冲动。
他至少该知道的吧?这还是那的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他问她,想起了什么,忘了什么。
她直视他冲动转过来的侧脸,把他问话时的优美嘴形看得一清二楚。
心里有一个很酸很苦的声音,执着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世,那些本来就应该忘记的,到底还应该想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