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挥拳

打人，对一个已经把它当成一种习惯来生活的楚光希来说，无疑是不具备顶点难度的。
他已经习惯了挥拳，早在拳头还没有正式发育壮大的童年。
“你再说，再说我就打死你！”
他暴力得，童年第一次挥拳，整所三流小学的师生包括校长，都围绕着他，其中有的忙着劝阻着他，有的忙着考虑报警的需要性。
“我的字难看，关你什么事？！”
让他变得暴力的理由，却是这么幼稚得可笑的。
一个同学跟几个同学开口嘲笑了他动笔写的字，公然说他写的字东歪西倒，像在鬼画符似的，难看死了。
那个同学，不只当面嘲笑他，还多事地溜到老师的身旁，建议老师开除像他这种连写字都写不好的学生……
于是，他握紧了拳头。
“我是个孤儿，又怎样？！”
那个同学，虽然来自贫穷的家庭，却有一双健在又恩爱的父母。
“我就是没有人教我写字，不可以吗？！”
他的父母都是从事清洁业的工人，其中妈妈是在一所政府中学负责打扫的清洁工人。
两个人，钱挣得不多，倒是非常疼爱身为独生子的他。
他的爸爸常常买很多很多的文具给他，差不多每一个学期他都会捧着全新的文具，到处跟学校的同学炫耀。
也许是拥有了最好的文具，他手写的字，总是这么轻而易举地获得，各个执教老师的赞赏。
小学的老师们都说，用心写出来的字，总是会很美的，而字其实就是最清楚的表达方式……
“我就是没有心学，我讨厌写字讨厌上学，要你管吗？！”
每一记拳头，都是到位地精准。
先是打飞了小学同学的一颗牙，然后又重重的一拳打断了，第二颗刚刚长出来的门牙，再来又是疯狂地毒打……
有几颗碎得不太完整的牙齿，还嵌进了血肉模糊的拳头里。
“楚光希同学，停手！”
“楚光希，老师叫你停！你听到了没有？”
“楚光希，别打了！楚光希……”
”你在拽什么？！有爸爸妈妈很厉害吗？可以写美美的字很了不起吗？！”
他失控地打，不断不断用力地打，拳头越打越痛，过分用力所附带而来的汗水，也不断不断地自额头上往下流。
“楚光希！”
有一个总是拿着藤条，总是在学校周围走动的纪律老师，是她，成功地制止了他的冲动。
她没有如常地拿着让人见之丧胆的藤条，而是一手拉开他，随之一个巴掌就很不客气地扫向他。
她用也许比他还狠的力道，一个巴掌打得他满脸透红，力道大得一个飞身就摔倒在课室的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他认命地任由无所不在的疼痛，拳头的，身体的，脸颊的，扩大开来，渲染自己，淹没自己。
他认命地躺倒在课室的地上，张大没有丝毫悔意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每一道刺目的注视。
所有人，都一致地站在一起，俯视他，却漠然地异常安静。
他们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他在那个年纪还看不懂的情绪。
复杂的，也许也简单明了的。
然后，他看见站在最前线，站得离他最近的那个女性老师，原先是摇了摇头的，又不忍什么似的，突然从裙子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巾包。
她俯身，年长岁月的痕迹，披露在她的手背上。
出名严厉的纪律老师，却在那天，众目睽睽之下打他，事后对他递出了纸巾，满怀无奈地问他：
“你这孩子，到底要这样倔到什么时候？”
她问的一分钟过后，被惊动的警察已经赶到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不曾好好地思考过她的问题。
毕竟，她只是一个年长的，在学校里总是不苟言笑，严格认真得让所有学生都不敢造次的纪律老师。
仅此而已。
只是为什么，后来在警察局里，会是她这个纪律老师亲自前往保释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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