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儿家的闺房道果真同一般男子住的地方不大一样,所见鱼池花园尽是花鸟虫鱼,即使闲庭雅格也是精致的精雕玉器,无一不透出一个女儿家的极致心思,美则美矣,只是唯独缺少些人气罢了,对此雅致之地,蔺川只是嗤之以鼻。
蔺川一路走到大殿门外,这回也没有可以隐藏气息,可竟也无人阻拦,他抬手预备推开大门,可是殿门却突然从里边打开,从里面立刻传来以一股令人压迫的感觉,紧接着一个高大的影子从里面迈了出来。
这出来的影子教人万般猜测,可直到蔺川抬起头来的那一瞬,让他万万没料到的是,从里边走出来竟是湛陵,湛陵看向蔺川时竟也是怔了怔,可到底见惯场面,脸色倒是未曾变化,蔺川神色一变,眼神也由刚开始的不敢置信变为了极度的恨意。
这个混蛋,他老婆失踪了半月之久,他竟同旁的女人厮混了起来,蔺川不怒反笑,可到底是为了离忧有些不值,蔺川看着湛陵冷漠的侧脸,湛陵抬起脚预备从他侧身走过,可行动快于脑子,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抓到了湛陵的手腕,湛陵一愣,竟是停住了脚步。
殿内这时候忽然响起一道女生,声音柔甜绵软,竟是说不出的温柔:“帝君——”
蔺川嘴角扬起一抹冷意,这声音的主人就是化成了灰他也认识,他抬头望去,却见从屏障后边出来的正是这玉箫宫的女主人,九天之上的晚镜公主。
晚镜此刻内里只着了一件白色的内衣,外面罩着薄如蝉翼的红色蝉纱,香肩半露,黑发湿漉漉斜披在露出的白皙肩膀上,脸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仿佛,仿佛被欺负了一般,当真可让世间所有的男子都要软了心肠,可惜对面的两位却并不在此列。
但凡美丽的女子做出这幅形容,定是要世间的男子无限遐想的,可蔺川对她可谓厌恶至极,可是湛陵,蔺川摸了摸下巴,那就不得而知了。
晚镜光着脚丫踉跄两步,望着湛陵道:“帝君,晚镜不知犯了何错,竟叫你如此……”说着她竟捂着脸抽泣起来。
湛陵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声音也冷冷淡淡,丝毫没有垂怜美人的恻隐之情:“本君曾说过,这只不过是个交易,既然答应的已经做到,公主的呢,本君只希望你不要爽约,除此之外,我不希望节外生枝。”
蔺川虽然不知这俩人发生了什么,可是心里因着离忧的事情本就烦着,可现在又见着湛陵同晚镜似乎不清不楚,他本就不大喜欢湛陵,如今更是不屑,不由道:“看来,我是来错了时间,不过,你两位戏本子先暂停,中场休息休息,容本太子先问个话,可好?”
不等两人说话,蔺川又立刻问道:“晚镜,我且问你,你半月前为何在那座列云峰上?”
晚镜一愣,立刻道:“你再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那座山原本叫做列云峰,因为高耸入云而得名,可是后来有位高人在山顶建了一座道观,名唤“弦月观”,后来高人驾鹤西去,众人皆以为成仙,每每听人传颂,提到嘴边的都是弦月观,反倒是列云峰渐渐被人遗忘。蔺川这样一说,总算凡间的事情,晚镜没有明白也算正常。
蔺川斜眼看着晚镜笑了笑,又眼风里瞥了一眼身侧的湛陵,道:“听不懂没关系,我问你,你可在弦月观的那座山头等到离忧了?”
晚镜身子一震,立刻看了湛陵一眼,恰巧湛陵也回过神子将她直直看去,可眼神里却没有半分蔺川却期待出现的温柔可亲。
晚镜似乎有些失望,撇开视线不悦道:“本公主实在听不懂你说什么,什么离忧,我怎么会见,就算你说的什么弦月观,我也是听也不曾听过的。”
蔺川听罢,嘴角冷冷勾起一个弧度,这个女人果真厉害,已经成功惹起了他的怒火,他又道:“晚镜,当日可不止你两人,墨玉也在场……”
“你不信可以去问墨玉啊,问问她见没见过离忧,她若说见过本公主,本公主就承认,你大可以去问的!”
看着晚镜突然的爆发,蔺川嘿嘿笑了一声,看着晚镜的眼神里已经溢满了怒火,他却突然笑了起来:“晚镜,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墨玉所说的我会相信,她失忆了,而且失去的恰好是和离忧消失有关的那段记忆,不过,桑曦可以证实墨玉同离忧一块回去过,而且,你在弦月观动手是别人告诉我的,并非墨玉。”
“谁?”晚镜神色一变,嘴里却委屈道道:“不可能,我没有动过手,也的确不曾见过离忧,你,你陷害我。”
蔺川看着晚镜突然露出的令人同情的表情竟又是方才那柔弱的假模假样,厌恶的撇了撇嘴,在他眼里,矫情的女子大多是些可怜自欺的东西罢了。
而自始至终,湛陵却不过一个冷漠无情的看客罢了。
蔺川笑了笑:“陷害,有必要么?”
晚镜眼里闪着泪珠,突然冲着湛陵委屈道:“帝君,这个蔺川一向喜欢离忧仙子,离忧虽已嫁入帝君府中他却一日日纠缠,如今离忧不见了,他却跑到我府中纠缠,我当然的确同离忧有过些许口舌,可我早就认了错,且仙子并非小气之人,可这蔺川却总是以此为由,故意来贬损我清誉,还请帝君为我做主。”
蔺川直觉脑中血气上涌,这个混蛋晚镜,不仅加害离忧,竟然竟然还反咬一口,如今不叫他出了这口恶气,可真是万难销了他心头之恨。
想到这里,蔺川立刻催动手里的扇子,作势就要进去毁了她这大殿,可是那晚镜却惊呼一声,身子软软向后倒去,蔺川只觉得耳边一阵风过,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晚镜竟已经倒在了湛陵怀里。
湛陵看着晚镜,问道:“你怎样?”
晚镜整个身子窝在湛陵怀中,一只手搭在湛陵的胳膊上,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蔺川太子手里的扇子就那么扇了一下。我就觉得身子不受控制了。”
蔺川方才不过是那扇子亮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冲着晚镜挥过去,虽然他很想这样做,不过听了晚镜的话,若是还不明白晚镜说这话的意思那他就一定是个笨蛋了,看着晚镜的这幅委屈模样,蔺川用扇子挡住嘴角笑了一声:“果然不愧是我认识的晚镜,做起戏来可真是……啧啧啧,帝君的品位可真是叫蔺川大开眼界啊。”
晚镜看着蔺川眼里已经含了委屈,争辩道:“我与你并无半分恩怨,你这是做什么?”
湛陵面无表情道:“若是为了离忧的事情,我理解,可是你这又是何必呢,堂堂一介太子这样为难太难看了吧?”
“难看?”蔺川“哈”了一声,觉得像听到了一句笑话:“帝君这是在维护晚镜。”
“是又如何?”
“我能如何,只是湛陵你这样护着别的女人真的好么,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把离忧放在眼里?”
晚镜道:“蔺川,帝君做什么容不得你来评论,你这样评论帝君有该当何罪?”
“该当何罪?”蔺川冷冷一笑,亮开手里的蒲扇:“我现在只想教训你们这对出墙的红杏——”
蔺川说完将手里的扇子用力一挥,这扇子沾满了主人的怒火,汇聚的飓风夹杂着利刃般的风刀冲着湛陵刺去,这一下又快又猛,根本容不得湛陵反应,只这一下,蔺川以为可以将湛陵伤到哪怕一分。
可到底让他失望了,等到蔺川看清飓风之后的情况后竟是一震,因为不知何时,他竟已经被站在面前的湛陵一掌扣住手腕,而湛陵身上竟没有帝豪狼狈和慌乱,倒是他身后伏在地上的晚镜脸色一片惨白。
晚镜哆哆嗦嗦揪着湛陵的衣角,抽泣道:“帝君,他竟要杀我,蔺川,晚镜哪里做错了,你可以说啊,为何要这般……”
蔺川被扣住手腕,可是嘴里却冷冷道:“晚镜,你今日有湛陵为你做主,我认了栽,可是离忧我一定会找到她的,若是当真和你有关,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将你杀了,呵呵,湛陵,想不到啊,离忧心心念念要嫁的人,却在她失踪之后同旁的女子日日缠绵,也是,你娶她从来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天君天后的承诺,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湛陵看了看蔺川,眼里墨云翻滚,嘴里道:“本君选中的女子自有本君的道理,本君也答应过,从不束她自由。”
“自由?”蔺川看着湛陵忽然笑了起来,可是眼里却闪过一丝恨意:“从你向她定下聘礼之日起就已经束了她的自由,有那么多女子爱慕你,你为什么不娶了她们?离忧……对,晚镜,没有说错,我爱她,从第一次见她,我满心满眼都是她,可是我害怕她不喜欢我,不同我亲近,我便换了个方式接近她,可她却从此只将我当做朋友、哥们,湛陵,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么?”
“早知今日,我当初就是抢也要将她抢了回去。”
湛陵松开蔺川的手腕,将他摔到门框的柱子上,蔺川身形不稳,一个趔趄又半跪在了地上,他抬起头来看着渐渐走远的身影,嘶喊道:“湛陵,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