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刀谱

第31章　刀谱

晚间明月抱着阿金默默的坐在榻上，眼泪一颗一颗往阿金身上掉，阿金费劲的摇了摇尾巴舔了舔明月的手，明月的眼泪流的越发快了些。

明朗坐在旁边安慰道：“姐，别哭了，阿金不是已经救过来了嘛，师父说了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明月流着眼泪点了点头，明朗继而恨恨道：“只是便宜了二姐，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却只被罚去寺里禁足一月，爹娘也……”

“别说了，爹娘自有考量，不是你我能置喙的。”

“可是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明月沉默了半晌方才低声说道：“心里记得就好，其他的……还是算了吧，毕竟玉霜已经坦言是她自作主张才做出这糊涂事，与明曦无关。”

“什么无关，一个丫鬟能有胆子把院子封了？这话哄鬼呢？”

明月定定的看着他，“只要有人愿意相信，这话就是真的。”

“可是……”

“别说了，天晚了，你赶紧回去吧，阿金这里有我，你不用担心。”

明朗劝道：“姐，要不然你还是回我那个院子住吧，要是你没搬出来的话说不定……”

“明朗，我们都已经大了，住在一个院子于理不合。”

“可是你看看自从你搬出来她生了多少事，以前往这院子里放老鼠、放蛇也就算了，可是这回她都直接敢让丫头封院子，下次指不定又要干什么呢，你要是还住在我那她总归是有点顾忌的。”

“是啊，也只是有点顾忌而已，她想做的事什么时候罢手过？我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明朗低着头不说话，明月安慰道：“好了，我以后会注意的，你看她以前那样也没占着便宜呀，你要相信我的能力。而且我虽说搬到这个院子里了，可是到底还是在寺里的时间长些，下次我去寺里的时候直接把阿金带走，随她把这个院子怎么折腾。”

明朗闷闷的说：“都怪我舍不得阿金，要是早听你的就好了，阿金也不用受这些罪。”

“把阿金带去寺里也是我一时兴起随口说说，那时候就算是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细心将养了几天，阿金又开始活蹦乱跳的满院子跑了，明月再三吩咐了照顾阿金的小厮，拿起这几天的功课去了苏培之的院子。

自从明月跟着苏培之学习之后，功课一天也没落下过，就算是平日里去庙里祈福，也都是由明朗隔不了两天的过去讲解顺便布置下苏培之的功课，就这么着学了几年。由于明月在寺里左右无事，前世里学的东西也不少，总算有了发挥的余地，于课业上倒是比明朗还用心，而明朗这么一学一教之间，从中获益良多，两姐弟隐隐有了并驾齐驱的架势，越发得了苏培之的心，也收了明月为弟子。只是苏培之明白明曦那性子，虽说是她自己不耐烦学，十日里只来一两日，但若是知道明月被收为弟子，只怕又是一场闹剧。所以命明月平日里照常叫他苏先生，师父二字也只在私底下叫叫罢了。

在后院寻到苏培之的时候，他正带个草帽摆弄药草，明月见状也不多言，自去井边取了水来给药草浇水。

这一园子草药是苏培之的心头肉，向来是亲自侍弄，就连明朗都没让他摸过，也就从前年偶然试用了明月的一个法子救活了那批生了虫的草药，才许了明月这个特例。

“明月，过来歇歇，脸都晒红了，也不知道带个草帽的。”

明月净了手不客气的拿过一旁的杯子喝了几口水，“师父若是心疼我，就该早些采取我说的那个竹管浇水的点子，也不用次次都这么麻烦了。”

“你这个丫头，倒是教训起我来了。”

明月难得露出小女儿娇态卖萌道：“我才不敢呢，师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什么不懂？我这个小丫头片子也就只能给师父打打下手了。”

“你说的那个点子可有可行性？”

明月把小匣子里装着的几节竹管拼成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拿起水壶往水池一样的竹筒里倒水，满了之后，把每个竹筒分节处的抽片拉开一点，里面的水缓慢均匀的流了出来。

立夏看到急匆匆离去的苏培之，疑惑的问道：“姑娘，苏先生这是怎么了？”

明月无奈道：“没事，老样子，痴病又犯了。立夏姐姐，我去师父书房看看，你且去歇歇吧。”

把自己上次借的几本书分门别类的放好，明月又开始在苏培之书房的寻宝了，这里的书在精不在多，说句包罗万象也不为过，要是没有这些书，明月还真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那些没有电视电脑手机的日子……

这么一说怎么感觉有点像戒毒呢……

明月看着从架子上抽出来的《鸳鸯刀谱》手不由得痒痒了起来，她虽说练得是刀，但是却没有系统的章法，平日里跟人切磋也都是见招拆招而已。

明月练刀主要是为了改掉明朗贪多嚼不烂的毛病，头开始刚习武的时候，明朗跟明坤一样，仗着自己聪明恨不得把所有的武器都学一遍，明月就跟他打了个赌，她只练刀法绝对比明朗十八般武艺厉害，若是明朗两个月之内打不败明月，就趁早歇了十八项全能的心思。

结果不用说，明朗最后一败涂地，明月练刀顺了手，而且刀法与自己以前训练的格斗有点异曲同工之妙，也就这么一直练了下去。

苏培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刚开始学武的时候把基本招式教了之后，就不闻不问任由明月自由发展去了，明月不以为意，每日里雷打不动的把那些招式练上一个时辰，倒真给她琢磨出来了一点心得，靠着这点子心得和她捡回来的身法，不说大杀四方吧，收拾个明朗明坤那是绝对不在话下的。

此时看到了这本刀谱，怎不让明月见猎心喜？

薄薄的一册书，约莫有二十页，细细看了一遍，明月走到门前的空地上捡了两根树枝比划了起来。明月平日里主攻左手刀，按她自己的话说，左手都能练好的东西，右手更是不在话下，而且寻常人都是用惯了右手，用左手也是有个出其不意的意思，因此这本刀谱倒是像给明月量身打造的一样。

磕磕绊绊的把刀谱上的招式使了一遍，明月懊恼的回想刚才的那些招式为什么都衔接不上，突然间灵机一动把书合起像是小时候玩连环画一样快速翻动，纸上的小人舞着刀动了起来，看了两遍，明月心中疑惑顿减，又拿起树枝比划了起来。虽略有滞涩，但已比刚才顺畅了许多，不知练了几遍，额头上的汗水进到了眼睛里，明月索性闭上眼睛放松身体按着刚才书上小人的轨迹运动着。

苏培之刚进回来就见到立夏在门口急的团团转，一见到他就着急道：“苏先生你可回来了，赶紧去看看姑娘吧？”

“怎么了？”

“姑娘从书房出来之后就在院子里习武，这都半个多时辰了，跟疯魔了一样，我也不敢叫她。”

“明月不是经常习武嘛，怎么就疯魔了？”

“哎呀，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看着不对劲。”

过去之后只见明月闭着眼睛虎虎生风的挥舞着手里的树枝，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加上这套刀法大开大合、刚猛异常，又配上明月诡异利落的身法，可不就有点疯魔的意思了。

苏培之看了半晌忍不住赞道：“妙啊！”

“苏先生，姑娘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呀？”

“你家姑娘正在紧要关头，万万打断不得。”

“我家姑娘又怎么了？”

“她悟了。”

“……”

“你且放心，此悟非彼悟。除了佛法世间万物都有其灵性，吾等身在其中而不自知，更别提能感知其中万一。明月有幸窥得这套刀法的精髓，虽只是冰山一角，但于她来说已是受用无穷，到底是个有造化的。”

“苏先生，姑娘每次疯……每次这样的时候您都要说一遍，姑娘的悟性就那么高吗？”

“所以说啊，明月到底是个有造化的。我看她这一时半会的悟性还领悟不了，你去给王妃告声罪，就说我留明月在这了。”

立夏：“……”

“哎哟，立夏姐姐，轻一点，疼。”明月趴在浴桶旁边哀声叫道。

立夏使劲把明月缩回去的胳膊拉出来继续按压着，没好气的说：“就算疼姑娘也千万忍着点，要不然明天别说胳膊，就是这手指头也别想动了。真是的，就算一时兴起练一会不就得了，足足两个时辰哪，姑娘也不嫌累的慌，我看姑娘跟着苏先生别的没学到，这个疯病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明月咧着嘴反驳道：“我哪能跟师父比呀，还差的远呢。”

“姑娘不必自谦，依我看姑娘马上就要青出于蓝了，您哪，疯起来跟苏先生一模一样，奴婢看着比明朗少爷都更像是先生的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