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放手的承诺（2）

“丁香城。”慕容飘月回答的很简洁，只是语气里暗含着一丝忧伤与失落。
“既然这样，那么风哥哥，我们就一起去找她好了。”九盈热情很高，满脸期待的看着千玄风。丁香城，是他的家呀，现在的他，应该得到承认了吧。
“不行！”千玄风的声音很无情，很冷酷，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翩儿是我的妹妹，我要去找她。”九盈的语气也硬了起来，这是她对于千玄风为数不多的几次顶撞之一。
千玄风嘴角扬起一丝古怪的笑容，似乎是诡异之中夹杂着残忍，问：“你真的这么关心她，那你真的只是为了去找她？”
九盈脸微微泛红，却答不出来。如果让她撒谎，她不情愿。如果让她义正言辞的回答是为了辉夜光，她又不甘心。
这一次，她做的确实有点过了。深深的伤害了他之后，又将他一个人留在了雪地里，他肯定会怪她的吧。可是，这与他先前假死在她的怀里，让她面临绝望与崩溃来要仁慈许多了吧。她曾经说过，不会原谅他的，只是没想到竟然鬼使神差的就那样做了。
当时就有点后悔了，等回到寒梅苑的时候恨不得跑回去他的身边。五六天的等待真是漫长，真想见到他。可是，那个家伙竟然自己回去了丁香城。
真是讨厌！
“千玄风，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告诉你。这一次，我一定要去！”九盈强硬的说了这一句，惊住了在场的三个男人。
一阵沉闷之后，有人笑出了声。
千玄风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可是笑声却并没有停止。
“果真是九盈呀。”白忧说。
这个小丫头，转世了三回，越来越强悍了。
“雪儿，你不要试图惹怒我。”千玄风恼怒的说。
“我没有，是你一天到晚都在限制我的自由的。还有，不要再叫我雪儿了，我现在的名字叫九盈。那个雪儿早就在千年之前就死掉了！”
千玄风猛的上前一步，狠狠的拽住她的手腕，阴狠的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一个白影飞快的掠到九盈身边，横在千玄风与九盈中间。
“慕容门主，这是我家的事，你不要插手！”
千玄风眼中的杀气蔓延，慕容飘月却不为所动，淡然的说：“请你放开九盈！”
千玄风的手攥的更紧了，几乎就要将九盈的手腕捏断。九盈咬着嘴唇，努力隐忍着钻心的疼痛，倔强的看着他。
“我的雪儿不会死的，永远都不会！”千玄风恨恨的说。
九盈冷冷的看着他，淡淡的说：“我是九盈，不是雪儿。”
千玄风忽然感到一阵茫然，恍惚之间松开了九盈的手，慕容飘月连忙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九盈？”千玄风喃喃自语，似乎觉得这个名字非常怪异。这是他在碧水寒城第一次这样叫她。
“风哥哥，上一世最后分别的时候，你说过，下辈子如果再遇到一定会放手，给我自由。难道你忘记了吗？”
九盈一脸凄然，只要想起上一世那些事情，她还是心有余悸。
“对于我来说，你一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可对于你来说我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一个柔弱的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从来都是吧。所以，我认为你并不爱我。也许，上一世的时候你就已经发觉了，所以最后才会说那样的话。并非是想要成全我，实际上你是感到了内疚吧。也许，你从来就不会爱上别人；也许，在那样漫长的岁月里，你的心思已经转到了别的人身上。”
千玄风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告诉我，翩翩现在失踪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一脸茫然，似乎是在雾气弥漫的茫茫大海之中找不到出路的航船一般。
“你的心中就没有她一点点的位置吗？”九盈手指了指他的胸口。
“假如你没有，那么我有，所以我现在要去找她。”
千玄风沉默了许久，幽幽的说：“九盈，只靠着你一个人是无法到达丁香城的。”
九盈诡异一笑，笑意中带上了一丝轻松。这个人终于肯松口了，这代表了什么呢？翩翩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存在吧。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发觉罢了。也许是因为第二世喜欢上了虐恋，这一世才要与自己的爱人互相折磨吧。
“有人帮我的。”九盈回头看了一眼白忧，“我这里有着你想要的东西，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你不会希望我有事。所以，你会帮我的对吧？”
白忧冷眼看着，不置可否，却默认了。
九盈嫣然一笑，又看了慕容飘月一眼，说：“慕容门主，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这次要不要还回来？”
慕容飘月落寞的一笑，说：“九盈，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什么人情不人情的，说的我好像势利小人一样。”
“你现在不纯粹是慕容飘月那样简单了，身为幽灵门的门主一定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有些事情就算是真心想做的，也未必就做得了。”
慕容飘月眼中的寂寞更甚了，说：“如果你能够早一点理解就好了。”
“谁说我不理解呢？”只是光理解又有什么用，为了理解所要做出的牺牲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受得起的。所以，她并不是不理解，只是不愿意承受罢了。更重要是，那个让她愿意做出牺牲去理解的人并不是他。
“你看，他们都愿意帮我，去丁香城还很困难吗？”九盈问千玄风。
“你与雪儿好像真的不太一样呀。”千玄风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那个雪儿，温顺乖巧的连说话的声音都绵软的如同云朵的女孩，的确与眼前这个狡黠聪慧的九盈不太一样。
那个时候总希望她依靠、崇拜着他，事事都顺着他，即使令她身陷众美的冷嘲热讽之中，也还是认为是在心安理得的宠着她。因为，她从来都没有一句怨言。总认为，那些就是她想要的。
“在想什么呢？”九盈轻轻的碰了碰他的手指，“翩儿不会有事的，我们都在呢。”
千玄风心中一动，手指微微颤抖。一直都在贪恋着她的温言软语，在他失落的时候，总会有她在一旁安慰。这已经是一个难以改变的习惯了，所以才会强制她留下，怕她被别人抢走。
“九盈，我知道，你是她。”千玄风忧伤的的看了一眼九盈，“就算你改变了相貌，甚至是性情，但是我知道，你是她。告诉我，你是她，好吗？”
九盈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他，温暖的笑意渐渐驱散了他眼里的哀伤。她不希望看到这样无助迷茫的他。
“我很自私吧？”千玄风问，“明明已经宣布了与别人结婚，却还想要留下你，限制你的自由。”
九盈仍旧在笑。
“上一世，已经说过，这一世要放手，还你自由，却还是食言了。我不想放弃你给我的温暖，也不想失去被人尊崇时的满足。所以，我自私的还想着要囚禁你，就像上一世那样。”
“可惜，却没想到，我仍旧是我，而你却已经不完全是我心中的那个人了。我想要留住的东西永远也留不住，因为或许它们从来就不曾存在。”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
慕容飘月神情凝重，白忧默然，因为戴着墨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他的内心也必定难以平静吧。曾经爱的刻骨铭心又曾经因为失去而痛入骨髓的人，面对这样错综复杂的三世情缘，如何平静呢。
“唉，”好久，千玄风长叹一声，“我们走吧。”
白忧的鼻子里却冷哼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九盈，说：“不知道丁香城里会有什么古怪呢？”
“丁香城里本来不会有什么古怪的，只是你去了以后可就说不定了。”九盈冷冷的回敬了一句。
“你不要以为有这两个人护着你，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森然的寒气穿透墨色镜片丝丝缕缕的向着九盈袭来。
“那你也不要以为你这样恐吓我，我就不敢说出该说的话。”九盈一点都不客气，她特别讨厌白忧。或许因为他是幽灵王，或许他曾经动了辉夜光的父母，使那两个人永远无法在一起。
白忧摇了摇头，铁青着一张脸，不再看她，摆出一副不屑与她这样一个小丫头计较的清高姿态来。
走了几步，慕容飘月忽然停了下来，问：“各位，你们不会想就这样走着去吧？我们幽灵门的……”
“不用了，在这个地方还轮不到你来献宝！”千玄风沉声说。
他挥了挥手，一辆黑色的马车落在了四个人的面前。
说是马车却又不像，因为没有马，它就那样像套住了马一样在虚空里立着。
“九盈。”千玄风忽然靠近，贴着她的耳朵，“放心，这一世，如果你想要自由，我绝不食言。请原谅我这最后一次的无理吧。”
九盈浑身微微一颤，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
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抱起她率先上了车。慕容飘月跟在后面，白忧则最后一个。四个人刚坐稳，就听到车外传来一声马鸣，整个马车腾空而起。
在一阵错愕之后，九盈问：“什么时候到丁香城？”
“十分钟吧。”千玄风说，“已经是最快的了。”
九盈吐了吐舌头，果真够快的。处在遥远偏僻地区的丁香城与这个王都相隔何止千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