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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六十六 自投罗网悔恨多

月满蟾宫 陈妞妞 2024-08-16 16:08

66章 六十六 自投罗网悔恨多

“我哪里骗你了?”李洌一副无辜的模样真是欠揍!

“上面明明有人,你明明早就可以让他把我们救出去了!”我的火气蹭一下冒到了头顶。

“若是救出去了,你还能像刚才那样一直害怕地抱着我?”李洌挑着眉,说的理直气壮!

“你强词夺理,你老谋深算,你阴险狡诈!”我指着他鼻子道。

“嗯,还有呢?”李洌抓过我的手指,脸慢慢贴近,墨色的眼眸泛着光,似笑非笑。

“你,你恬不知耻!”我别过微红的脸,抽出手,不去理会他。

嫣然还在激战中,她衣袖上染着血,像是受伤了,严焘一手端着刀,正要劈头盖脸砍将过去,只见嫣然头一斜,刀将将从后脑空隙处砍过,落下一束黑发,我吸了口凉气,不由自主向前移了两步。

面对这样一个大美人,严焘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一个步步紧逼,一个步步倒退。至此,嫣然已退无可退,身后两步处即是我和李洌,我已察觉到李洌身上的一阵寒气,嫣然怕是要被前后夹击,必死无疑了。

李洌刚想要将我护到身后,我却刚好一个趔趄,脚步一软,身子向前倾了出去,又刚刚好撞在了嫣然身上。来不及眨眼的瞬间,脖颈一阵冰凉,嫣然已反身置了剑在我脖子上。

放开她!”李洌吼道,眉眼间有些慌乱,严焘挑刀直指着嫣然,却也不敢再有半分动作。

“可以,拿湘妃笛来换!”嫣然已打得有些疲软,持剑的手颤了颤,脖颈一痛,剑锋在我脖子上划了道细口子,李洌向前跨了半步又迅速退了回去,我还来不及喊上一口痛,人就被嫣然挟持着飞也似的逃了。

嫣然一手持着我,原本就受伤的臂上流出了更多温热的血,我诧异在这生死当口,嫣然竟还惦念着那支湘妃笛,我忽然觉得这个放蛇咬我的女人是个可怜人。她是个强硬的女人,却没有哪个女人会希望自己那么强硬,强硬得想要靠一己之力颠覆一个国家的存亡。从最初在军营放走我的紫南公主,到如今想方设法捉住我的天辰贵妃,嫣然走的每一步,都源于她身上背负着的那些东西,那些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早已命定了的东西。

因受了伤,嫣然没能走多远,我们在附近一处林子里歇了脚。我被她点住了靠在株两人抱的老树根上,嫣然已生了篝火,取暖又防狼。她像是累极了,挨着我也靠在了树干上。可怜我伤寒还未痊愈,饥肠更是辘辘,还一动不能动地挨着这个拿剑指着我的女人,不免心中忐忑。良久,嫣然的呼吸声趋于平衡,我估摸着她该是睡着了,我也可以安心地眯会儿了。刚一放松,便听到她冷冰冰的声音:“为什么救我?”

好不容易放出来的瞌睡虫又被吓得跑了回去,我滚着眼珠两旁瞅了瞅,却是漆黑一片寻不到旁的人。我猜她有可能是在说梦话,此刻我哑穴被点住了,她若是想找人聊天,自然不会找我。

“你是故意给我做人质的。”她在我颈椎处点了两下,我猛然大吸了口气,呛了起来。

看到她似水的眼眸静静地将我望着,原来她真是在同我说话啊。我想了想道:“我生平最不喜欢欠人情,你曾经救过我一次,如今我也救你一命,算是还了。”

她清笑了两声道:“你是真的认为我救了你吗?李洌那样缜密的一个人,当初若不是算清了每一步的走向,又怎会涉险将你和你母亲送来紫南军营?”

我挪了个舒服位子,动了动快僵硬的手脚,又听她道:“只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紫南的公主会亲手放了关乎两军成败的母女,呵呵,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那时候一定是疯了。”

嫣然忽得撕下一块衣角,牙齿咬着布,将布绑到她受伤的手臂上,我想这是我逃跑的好机会,刚想拔腿,却被一根麻绳栓了起来,嫣然一手牵着麻绳,直视着我的眼睛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放了你!”

我泄了气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一定不会自己跑到你剑口下。”

嫣然忽然大笑了起来,“你若不给我做人质,我这条命就没了。我若不放了你和你母亲,紫南还是会惨败,不同的是你母亲或许不会死。算起来,我是赚大了。”

我知道嫣然说的可能是事实,我和我娘如果没有逃,紫南人就不会追上来,更不会拿箭射我们。我们要是老老实实被关着,一切在李洌的计划之中,我娘或许会是平安的。麻绳虽不粗,却很结实,我挣脱了两下却是越来越紧,“我娘的死,我已经放下了。关于那场仗,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放下吧。”

“十万人的性命,你说放下便放下了吗!”嫣然几乎吼道,跟着麻绳又紧了许多,捆得我手臂生疼。

“即便放不下,你拿我出什么气?当初我也不过是颗棋子。你若想拿我换湘妃笛,那是真真高看了我,在两军交战时,他用我换了凯旋得归,在他母亲墓前,他舍我保了湘妃笛,在社稷和我之间,天辰皇帝的选择从来不会是我。”自古以来的红颜祸水不断,我该庆幸自己不会成为其一,李洌永远不会为了感情而影响到国家的利益,可又有谁可以说他是错的呢?从前我恨他将我送到紫南军,恨他将我推下沧凌山,不过是因我一直把他当做我心中的江湖闲人石洌风罢了。

可他不是,他不再只是我的石头,不再是那个闲来无事可以为我画上整日桂花的年轻人。他是李洌,每天有批不完的公文,理不完的朝政。平心而论,作为李洌,他的决定一直都是理智的,比起天下人,一个人的份量轻微到甚至无法与之比较,无论那一个人是我或是任何人。所谓君王之道,得到许多,担负许多,舍弃许多。

“你这么说,无非是想我放了你。不过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我永远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男人说的和做的永远都是两回事。但我却也知道,即便你是颗棋子,也是至关胜负的帅。”说完她将绳子一拉,把我捆在了树上。

——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当我昏头昏脑醒来看到自己手脚被捆时,才算是悟了。天已大亮,嫣然不知从哪儿采了些野果,正用一块白帕子细细擦着,见我醒了,塞了几颗到我嘴里,我囫囵吞枣地嚼着咽了。

“走吧。”嫣然将麻绳从树上解下来在手上绑了两圈。

“去哪儿?”我像只山羊似的被她牵着走,忒没面子。

“去看看那个人会不会弃车保帅。”嫣然回眸一笑,却笑得我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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