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黑幽幽的山洞

跟在慕容一的后面，行走在郁郁葱葱的合欢树下，曲径通幽，静谧隐晦。静的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慌陡然而生，越往前走，这种感觉越强烈。她，甚至产生了逃掉的念头。她并不是一个喜欢猜忌别人的人，但是对于慕容家的人她却有一种本能的不信任。江飘月与慕容飘逸就是鲜活的例子，而眼前这个慕容一看起来明显比那两个年轻人老道多了。
他，这是要带她去哪里呢？为什么路越走越狭窄了呢？地方越来越偏僻了呢？难道慕容飘逸会在这种地方吗？她站在一棵桂树旁，踌躇不前。
“快点，马上就要到了。”慕容一说着这句话，但并没有回头，他似乎觉察到了九盈想要后退的想法。
“那个，慕容前辈，慕容飘逸真的在这里吗？”
慕容一陡然停下脚步，迅猛的转回头，满面寒凉，眸光犀利如千年玄铁直直盯着她。
“你难道以为我是在说谎吗？”
“没，没有。”九盈被吓到了，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盯着看过，尤其对方是慕容一。当初，在丁香城她曾经拿海魂刀挟持过他。那个时候的她莫不是脑子坏掉了，否则哪来的胆子呢？
“那就好，跟着我快点走！”慕容一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戏谑，就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一样。
九盈连忙低下了头，跟上了慕容一。
就像迷宫一样，慕容一带着她走了好几圈，才来到一个极为隐蔽的角落。满地杂草丛生，几棵高大的绿树枝繁叶茂，往外延伸的枝叶遮蔽了天空，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绿叶屏障，如果是在夏天烈日当空的情况下倒是一个很好的消暑之地。可惜，现在是阴天，空气潮湿的几乎就要飘出雨丝来了，不仅用不到这个凉棚，反倒使光线更加暗淡。一种悲戚压抑的感觉油然而生。
慕容飘逸会在这种地方吗？还是慕容一一直记着当初的仇恨想要捉弄她呢？但是，作为慕容家的核心人物，他有那闲功夫与她这样的小女孩记仇吗？
“到了！”慕容一忽然停了下来。
“到了？慕，慕，慕容飘逸在哪里？”
“那里。”慕容一指着身旁的一棵大树。
那里？刚才因为想着心事，她还没有注意到，那棵大树长在一个黑幽幽的山洞洞口，茂密的枝叶几乎遮住了整个洞口。
“你要不要进去？”慕容一的声音里充满了挑衅。
九盈的脸色发青，真的想不到这个人还真是在戏弄她。难道戏弄一个小女孩很有趣吗？慕容家的人真是不可思议。九盈气的回头就走，一刻也不想停留。
“少爷，您想见的人我带来了，但是她好像不想见你呀。”慕容一对着洞口说。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不高不低恰好落到了九盈的耳中，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回头张望。
慕容一毕恭毕敬的站在山洞口，对着里面讲话。
“你是不是吓到她了？”山洞里传出一个人的声音。
真的是慕容飘逸的声音！
“属下没有。”
“那她怎么不来？”
“不知道。”
“慕容飘逸，你在里面吗？”九盈又折回来了。
“是九盈吗？”慕容飘逸似乎很兴奋。
“是我，你出来吧。”九盈靠近了洞口，但是她还是不敢走进去。
“你等着。”
山洞里传出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很快有一只手伸到外面拨开了遮住的树叶，灵巧的钻了出来。
真的是慕容飘逸。阳光、稚气，带着一脸纯真无垢的微笑。她有一瞬间的错楞，眼前这个慕容飘逸竟然像极了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样子。
慕容飘逸笑着走过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激动的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快进去吧，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九盈想拒绝他的手，但是看着他那一脸灿烂的阳光又实在不忍心伤害他，就像大人面对任性的孩子时候的那种无奈。
他，实际上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呀。
慕容一看着两个人钻进了山洞，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山洞里并不像九盈想象的那样可怕。不仅不可怕，而且还很旖旎浪漫。
浮在身边的那些朦朦胧胧的星星点点像闪光的浮尘一般飘渺虚幻，萦绕在她的身边绵延不绝。这种感觉怎么那么熟悉呢？疑惑的抬头看着那些逐渐聚拢到一起的光点，光芒越来越闪亮，在那团团的荧光之中竟然慢慢出现了一个个扑扇着透明羽翼的轻灵仙子。
那个不是……
“这是我第一次的创造，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是的，他们很漂亮。漂亮的如同绽放在天际的绚丽焰火，那些早已经坠入雾霭一般的迷梦中的记忆似乎正在一点一点的复苏。
“我给它们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月光天使。因为它们只是很柔弱的幽灵，只有在没有月亮的夜晚才能够出现，给夜晚带来一线光明。”
真的是月光天使呀。
很多年以前，站在湖畔的两个小孩子静静的看着黑兮兮的湖面上轻盈舞动的羽翼仙子，虽然只是寥寥的几点，但也十分满足。
但是，那不是与江飘月的往事吗？为什么与江飘月在一起的时候只把它当做浮华的过往，而与慕容飘逸在一起的时候才有那种切身体味的满足呢。
难道是因为，当年那人已非心中那人，所以当时那事也随烟波了吗？既然如此，为什么慕容飘逸却能够唤起她的感觉呢？
“对不起，直到现在才让你看到，你不会觉得太迟了吧？”慕容飘逸柔柔的问她。
九盈就要在他的柔情似水里沦陷了，在这一刻只属于他们的天地里，她情愿忘记人世间的那些利用与倾轧，忘记慕容飘逸利用自己时候的毫不犹豫，忘掉他是慕容家的继承人，忘掉他不属于孩子的那份不单纯。
“谢谢你。”很久之后，九盈轻缓的说，“真的很美丽。”
“像焰火一样绚丽吧？”
“不，像梦境一样绮丽，自然，舒适。而且，很幸福。”九盈心中一动，一双迷茫的氤氲双眸深深的看着他。
“这么美丽，这么幸福，你难道不想让其他人一起欣赏吗？”
“不，我不想。你也许会说我很自私，但是我是的。我只想要给你一个人看，那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慕容飘逸深情的注视着她，眼眸久久不肯离去。
约定？他们之间曾经有过这样的约定吗？
九盈呆住了，那个时候，江飘月信誓旦旦的说要给她展示最美丽的画面，搞的那么隆重，其实除了她的因素之外，还带有了几分虚荣吧。时过境迁，没想到当初的那一切竟然还能够从头来过。只是，场景可以模拟，人最终还是回不到过去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慕容飘逸轻轻叹了口气，幽幽的说，“看来，我还是迟了呀。到了你心中已经存在别人的时候才出现在你面前。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他那蕴满迷茫的眸子无奈而又真诚，满脸落寞忧伤，不像是随口的戏谑，而是认真的询问。这是怎么回事？他难道已经忘记了辉夜光不成？一股钝痛隐隐在心口划开，九盈控制自己的情绪，努力不去想那件事情。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九盈的脸色是真的难看，但不是因为刚才的疼痛，她看到了另外一件让她惊爆的事情。
就在那靠近石壁的地方，被月光天使遗忘的角落里忽然出现了一抹熟悉而又孤单寂寥的身影。慕容飘逸静静的倚靠在石壁上，向着九盈看过来，眼神空洞而又迷茫。似乎看到了她，又似乎没有看到她。
“你在看什么？”身旁的慕容飘逸问，转头也看向那边。
“你，你看到了什么？”九盈抑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什么也没有呀。”慕容飘逸纯净如清波的眼睛里微微泛起一丝涟漪。
什么也没有？难道他竟然看不见那边的另一个自己吗？
“你干什么？”
九盈向他摆了摆手，说：“你不要过来。”她轻手轻脚的走近那边的石壁。她要弄清楚，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两个慕容飘逸。
终于走到他的身边，但是他仍旧在静静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欣喜，也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惊讶。
“慕容飘逸。”她的声音很轻。
他没有回答。
“告诉我，你怎么在这里？”
他还是没有回答。
这有点太诡异了。这个慕容飘逸似乎与身后的那一个不太一样，眼神总是像那一抹淡淡月色，落寞忧伤而又清冷，微翘的嘴角勾勒出的是几丝随意的冷酷戏谑，竟然像极了江飘月残忍的时候。但又有所不同，那样的冷漠比江飘月更要入骨三分。
九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想要后退，这个人是慕容飘逸么？如果他是，那么身后的那一个又是谁？又或者身后的那一个才是真的慕容飘逸，那么眼前的这一个又是谁？
“九盈。”身后一个人轻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了？怎么对着石壁说话？”
对着石壁？他，果真是看不见的。九盈伸出了手，眼前的慕容飘逸身影变的浅淡，渐渐透明，消逝在她的指间。如同过眼云烟，梦幻不再。
又是摸不到的影子！这一天，她已经见过两次了。如果说第一次可以当做是眼花而忽视的话，那么这第二次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无视了。刚才，就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两个慕容飘逸，一个是真实的，而另一个是梦亦是幻。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她想起自己昨天晚上曾经晕倒过一次，难道那就是原因？
“慕容飘逸，听说昨天晚上是你带我来到这里的。那个时候，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盈，你在说什么呀？昨天我们根本就没有见过，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来呀。”
“在这里等我？”
“是呀，我让慕容一去接你的，我们说好了的，你难道忘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