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要用“大家闺秀”来形容好,还是要用“小家碧玉”来形容更显妥帖些。总之,在如风第一眼看见有着“支董夫人”称号的中年女子时,她心里是感慨万千的。
如风想若是此时自己的母亲就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的亲生母亲就站在自己身边,她会不会目睹这一幕之后觉得很是无话可说呢?于母亲来讲,就是这样一个女子,抢走了自己的丈夫。当然了,也有可能是自己的丈夫主动摒弃了自己。显然,依据现实情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既然清楚这一层意思,别说已经往生的钟毓了,就是如风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心生怨念。是真的不能对这样一个还蒙在“花好月圆”梦境中的女子心生怨念,更不可能对这样的女子到出真相,恶狠狠地打碎她的表面上看起来衣食无忧雍容华贵的生活。
自己已经被躺在ICU的男人拉下了泥泞不堪的沼泽,哪里忍心再把别人同样拽进去和自己经受一样的痛苦煎熬呢。
如风是善良的。善良的自己想明白了这一点,便在支峰的母亲望向自己的时候,礼貌地轻轻点了点头。
支峰的母亲,上身着一件有着蓝狐毛领的黑色貂绒大衣,脚踩一双足足有着十厘米高的深蓝色金属扣粗跟鞋。虽然说已有些年纪却依旧和年轻人一样有着对美的追求和自我认知。
女人嘛,天生注重美。
只不过,谁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脚下的高跟鞋太高的缘故,还是说支峰的母亲确实有些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在这一刻,在站在医院ICU走廊的这一刻,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又动,晃了又晃。
“医生啊,智海怎么样了?”支峰的母亲问着,这声音小心翼翼的和她端庄典雅的外表很是不协调。
“智海?”如风小声地嘀咕着。
“支董的全名叫支智海。”身边的林良小声地为如风排解着疑惑。
支智海。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名字啊。那个“秦海”的名字,看来早就随着他的过去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中了。
“这位是...”那位医生显然也是和如风一样第一次见到支董的夫人,不过多年的职业操守总归让他判断出了什么,“支夫人吧。”
支峰的母亲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医生接着自己之前的话说:“支董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还要再好好观察观察。毕竟,支董这次不只是单纯的心脏病发作,因为就像人们认识的那样,心脏病的发作是需要诱因的。显而易见,支董是受了很大的刺激的。”
医生说完之后环视了四周,面前的人啊,都是诧异的样子。当然,一个叫秦逸的此刻正站在支峰母亲身旁的女子并不是面露诧异而是面露恐慌之色,不过这位医生没有观察那么细致罢了。
“受过刺激?什么刺激啊?”支峰的急脾气又上来了,这种时候他怎么容忍自己的满腹疑问呢。
医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支峰仔细想了想,他使劲地把自己得知父亲生病的所有信息搜寻了一遍。每个细节都完完全全地照顾到了。
在这样缜密的思考下,支峰的眼睛最终闪现过一丝惊喜的光。那是因为得到答案而惊喜的光。
支峰把眼睛定向了秦逸,他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明确询问的对象。只是,秦逸,自己的表姐,似乎知道自己要问什么,她迎过来的眼神躲躲闪闪,那意思似乎是在警告自己:丫的,暂时不要问我什么。
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感觉对不对,支峰欲言又止的犹豫着。在这样的空隙里,秦逸来不及多想,她假装着很是平静地对身旁的舅妈说:“舅妈,你看现在舅舅在监护室里,我们也只能是等着看情况,我,支峰,还有林良都在,你就先回去吧。都在这儿等着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啊是不是。”
“那不行。我担心啦。侬走吧,我在这儿守着。”支峰的母亲很是不能离开的样子。
“舅妈,我知道你担心舅舅的身体,可是现在我们只能是等着啊,你本来身体也不是很好,在这儿也是干着急。有我和支峰呢,没事的。”秦逸一方面着实是担心舅妈的身体,直到现在她的手,还是冰凉的呢。再一方面,要把支峰支走,不然以他的小性子,估计到找自己麻烦的时候了。
林良这个时候撩了一下袖口,手表显示的时间为22:40。
确实有些晚了。
“夫人,您还是回去吧。时间确实不早了。回家吧。支董这边如果有任何的情况,我马上告诉您行不行。”
“就是不相信支峰,那也要相信我林良吧。”
林良的语气是一成不变的沉稳,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单凭这说话的平静就能使别人放心了,更不用说他之前给支峰母亲留下的好印象了。
“林良哦,我放心,怎么不放心啊。不过,我想自己还是可以坚持一下的啦。”特有的上海话矫揉造作的一面。
“好啦舅母,支峰你送舅妈回去吧。”秦逸终于把支峰支了出去。她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在这也算不上少的人面前,让支峰问出舅舅之所以住进医院是因为自己说出的那个秘密,那样,别说舅舅承受不住了,瞬间整个牵扯到的人儿啊,不还都得要在医院里度过一个时间段了。
支峰送走了母亲,医生也下班了,现在整个走廊里就剩下了林良、如风还有秦逸。
医院的环境,是不适合人们谈天说地的,相反有太多的坏情绪可以依托它,以它为酒坛慢慢发酵,最后膨胀的膨胀酝酿的酝酿。
秦逸见林良和如风一声不吭,她开始了自己的做作。
“林良,我真的很是害怕啊。”林良和如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他们两个人中间还有着二三十厘米的距离。这是如风有意撇出来的。她和林良保持着宽松的距离,以目前的距离来看正好可以容纳下一个身材瘦削的女子。秦逸一直在来回走动了,后来她在说出这很是造作的话时便假装着很是自然地坐在了他们二人中间。
“怎么了?”林良不明白秦逸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来了这样一句。
“我...”秦逸一时间不知道要怎样开口讲,她支支吾吾着最后说,“我害怕舅舅会...”说着她的楚楚眼神分外鲜亮。
“不会的,不会的。虽然说现在情况还是有些危险,不过没事的。”林良相信了秦逸这个时候的说话不是单纯为了撒娇而是真的担心她的舅舅。
“可是你不知道诶,舅舅倒下的那一刻,我都觉得自己也要晕下去了。舅舅对我的好,说的夸张些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好。毕竟自己不常在家嘛,现在又整日里在舅舅的手下工作,接触的时间太长了。”
林良不知道要讲什么了,他只能是“嗯”了一声,顺便林良的眼神掠过秦逸看向了如风,此时的如风正在闭着眼睛。林良以为如风是睡着了呢。他示意还在絮叨的秦逸暂停一下,自己急忙站了起来,走到如风的跟前轻轻呼喊了如风的名字。
“如风,如风...”
其实如风只是不愿意见到秦逸这样子卖弄自己以博得林良好感的行为罢了。不过,自己无意争取的男子,另一方或者是在别的女子眼里却是不能取代的唯一。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呢。
如风睁开了眼,她的眼睛看了一下林良身后的秦逸,和自己想象的一样,她的脸色或多或少挂有着不愉快的色彩。
这一瞬间,说没有任何的感触那是纯属说谎话。要知道,当一个男子不屑于别的女子的暗送秋波而只对一个女子深情款款的时候,有种叫“自豪”的本能反应就会油然而生,在这个女子的眼睛里,在这个女子的脸上,喜开出一大朵一大朵的桃花。
说出来也蛮没有意思的,不过这也是人们最真实的反应。不论你是最冷漠的,还是最排斥他人的或是最绝望的,都会有的真情流露。
“没有了,只是有些累了。”如风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啊?”支峰半蹲在如风的面前关心到,“你这晚上熬夜很伤身体的。这边还有我呢。”
如风摇了摇头,想着还是不要回去了。毕竟那个男子一分钟没有醒过来自己也就多担心一分钟。
“如风,你回去吧。”秦逸这个时候开口说道。她心里想着林良把如风送回去了自己肯定还会再回来。没有了如风的在场,这样自己就能更好地和林良联络联络感情。
秦逸的小算盘,如风还是知道的。她心里只能是暗自苦笑着,思考着自己要怎么办。
这个时候支峰送母亲回来了,他在走廊里距离林良他们几个还有一段时间的时候就喊:“林良,你送如风回去吧。这儿有我呢。我也有些话要和表姐说说。”
“小声点儿。”林良示意走近的支峰,“什么事啊?”自己感到很是疑惑,特别是在看见支峰严肃地望向秦逸的表情。
“让你走就走喽,哪儿那么多的废话。”显然,支峰这脾气是真急了,看来这个时候还不能不听他的。
林良嘱咐着什么“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什么“我尽量很快赶回来”之类的,就和如风一起离开了。
在听不见走廊尽头传来的脚步声之后,坐在椅子上的秦逸也想好了要怎样面对支峰的询问了。
没错,她知道了支峰要问的是什么了。在舅妈没离开医院之前,支峰望向自己的眼神就出卖了他的种种疑问。
“表姐,”这一声呼唤,是秦逸很少听到的来自支峰嘴里的严肃,你还别说,如果一个经常搞笑的人突然一本正经起来反而很具有杀伤力。这就好比是一个很不容易发火的人突然大发雷霆,真的很容易让人们心生恐惧。
“表姐,你和我爸说什么了?”支峰望向秦逸,说话的速度极其缓慢,他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