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lifeweallhaveanunspeakablesecret,anirreversibleregret,anunreachabledreamandanunforgettablelove.忘记这是谁说过的了。本就是常常记不住东西的大脑,在时间偷偷地洗涤下更是冲淡了许多的印象。不过上面的这句英语,之所以能够在时间这把杀猪刀下依旧尸骨尚存,这要得益于它说的话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第一次看见这话,便死死地记住了,尽管这期间抽离掉了些许的粗枝大叶,比如说忘记了说这话的人是谁。
Inlifeweallhaveanunspeakablesecret,anirreversibleregret,anunreachabledreamandanunforgettablelove.翻译成汉语的意思就是说:人的一生,都有一些说不出的秘密,挽不回的遗憾,触不到的梦想,忘不了的爱。
这样的话,放在如风身上难免会有些许的矫情,因为于她来说,还没有到“触不到的梦想,忘不了的爱”这种程度上。她啊,目前也只是经历了前面的那两个阶段:总是有一些说不出的秘密,挽不回的遗憾。
这难以说出的秘密,这实实在在的沉重的遗憾,关乎自己的母亲。如风的,母亲。那位相貌并不是很出彩可是却有着全世界最温暖笑容的最爱如风的妈妈。
你是我难以启齿的柔弱。这话说得真好。
所以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你们就能够清楚当门外的支董提到如风母亲的时候,躲在房间里的如风是有着怎样复杂的感情。具体点儿说如风她是怎样地气愤难挡。
只是支董依旧在门外说着:“如风,和我谈谈你的母亲吧。”
“如风,我们谈谈你的母亲。让我进去行不行。”
或许门外的支董是知道自己把这个话题说出来,而且不断强调之后在如风看来是怎样地在之前“不可饶恕”的印象上再加上一个“罪孽深重”。当然了,也许支董并不知道。不过,后者的猜测总是比不上前者的可能性大些。
所以呢,正如我们所预料到的那样,在支董把手一遍一遍叩击房门的时候,房门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打开了。
如果你够心细,如果你的眼神够犀利,那么你就会看到房门打开时带动的强烈的气流。像是有着千世百年满腹怨言的幽灵,“嘭”
支董看见了阔别自己有些年头的亲生女儿,如风。她的高鼻梁,她明亮的犹如天堂水般清澈的眼睛,这些和她的母亲,自己的妻子是这样的相像。她还是和小的时候一样的瘦小,记得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才多少斤啊,自己记得好像也就是四五斤的样子。当然了,年轻人可能对这样的数字没有概念,这样说吧,一般刚刚出生的孩子少说也要六七斤,胖的那些小宝贝们都有达到九十斤。而如风刚出生的时候就是四五斤的样子。不过你不要认为是她的母亲在怀她的时候营养不良,虽然说支董没有足够的金钱,庆幸的是那个时候如风母亲的娘家可算是很富裕的,如风生下来就瘦小的像是没有办法养活起来的样子,这是天生的。
现在的如风,支董看着自己面前的如风,她依旧是瘦削的,不过已经养活了起来。当然,如果说自己还是自己,如果说自己还是若些年前的自己,那么,这个时候的自己完全可以伸出手,像在如风很小的时候那样捏捏她的脸蛋,说着:你呀,怎么又瘦了。
难过的是,分崩离析。
尽管她是自己的女儿,只是不在一起生活的这些年头,在这样的彼此空缺的罅隙里被时间硬生生塞进去的是荆棘,是陌生,是这一刻不能有的熟悉,以及在这样的场景下不能有的丝毫的温存。
如风什么都没有说,在自己把门打开之后。她转身走回了客厅,后面紧随的是支董的脚步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如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面容冷静。她看着支董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是自己丝毫没有客气让他坐下的意思。
“如风,你肯见我了。”
支董的声音里带有着轻易就能听出的小心谨慎,还有在我们看起来的“爱之深”在如风听起来却做作的要死的感情。
“你来找我干嘛?”如风看都不看支董一眼,随后她又甩出一句冰冷冷的话,“我一直当做你是死了的。”
够狠吧?在我看来绝对够狠。如风这样平静地懂得隐忍的女子居然毫不避讳地直抒自己对他人的厌恶,这样的血淋淋的语言攻击,绝对是狠。
支董也觉出来的狠劲,恨劲儿。尽管自己无数次地想象和如风相间的场景,尽管自己无数次地做好了最大的心里准备,可是终究是承受不住的。毕竟,自己还是这位女子的父亲,这位女子还是自己的女儿。
胸口又有些发闷。
支董佯装着自己很健康的样子坐了下来,只是动作终究是慢地。
“我知道你很恨我。”支董望向如风,“可是都过去了。”
“如风,我的孩子,都过去了。”支董伸出手想要轻轻抚摸一下这有的时候也会出现在自己梦境里的自己亲生的女儿,脑海里还飘过一句话:她和毓长得好像啊。
毓,是支董对如风母亲的称呼。如风母亲的全名叫:钟毓。
很是优雅的名字。
不过如风的声声冷笑打碎了支董心里的所有小想法。
人们都说人心是玻璃做的。我觉得这样的说法不仅要把范围扩大,而且还要不分男女。就是说,不论男女,不论你是蹒跚学步的儿童还是朝气蓬勃的青年,不论你是成熟稳健的中年还是垂垂死去的老人,总之我们的心都是玻璃做的。不然你要怎么解释如风的声声冷笑对支董的伤害力是这样具有摧毁力。支董真的觉出来了自己的身体里被扎进了玻璃碴儿,硬生生地扎进了太多的玻璃碴儿。如果不是心脏这个玻璃器皿碎掉了,哪里来的这样的杀伤力。
满身的痛,满嘴的血腥。
如风这边在听见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中年人说过的“都过去了”,满心的无奈地苦笑。
都过去了。这话说的可真是够轻巧的。你以为你上下嘴唇一碰,就能碰出个重新开始吗?你以为你上下嘴唇一碰,就能轻而易举把中间这样悔恨的、无助的、绝望的日子抽离掉吗?亏您老人家说的轻巧,可是你却不知道我听得可是怎样的心惊胆战,我害怕所谓的“报应”听到了您的话,会在您这位仙儿级人不留神的时候送你一个惊天雷,在您老被雷击之后还顺带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是送错了礼物。
我是真的害怕“报应”和你玩摔跤的时候溅我这本来的无辜者外加受害者一身鲜血。多脏啊!
“过去了吗?”胸腔因为太气愤不得不剧烈起伏着,虽然说如风在有意识地控制着,可是如风不得不承认关于这些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这些关于母亲,关于自己,关于面前这个让人恶心的男人,关于生活的脏、丑、血腥,这是自己的禁区,也是自己的雷区,还是自己最大的痛处。
“要不你就给我连根拔起,要不你就这样让它们在我的心里死掉腐烂,总之无论是哪种结果,自己这颗心,自己这个身体都是不能要的了”。
这是如风之前对生活说过的话,现在自己依旧是这样的信仰着。
“好好地一个家让你给搞得家破人亡。你跟我说算了?”如风继续冷笑着,不过现在的自己都因为太生气都坐不住了,她有些失控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完了,“过去了”这样的话,彻底踏进了雷区。接着,一连串的就是狂轰滥炸。
“我真的以为你死了。真的。在我十九岁的那年我就认为你已经死了。”
“妈妈多爱你啊。你那时候要什么没有什么,可是我听妈妈讲她就是跟定了你,为此妈妈和姥姥家断绝了关系,以至于到现在我失去了姥姥家的那些亲人。后来呢?你走了,你知道吗,你的离开对妈妈来说有多大的打击?我真的不明白诶,妈妈那样坚定了信念和你生活在了一起,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了你,到头来你给了她什么?屁啊。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只是这怨气,这积攒了多年的仇恨,还在宣泄着,没完没了,永不会耗尽似的。
“我真的搞不懂诶,你晚上睡觉就不害怕吗?你就不害怕妈妈会在梦里向你哭诉吗?她跟着你一天的好日子都没有享受过,别说同甘了,你只让妈妈和你共苦过。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是你让我不敢再相信爱情了,是你让我对这个世界有着这样大的恐惧,还是你让我在十九岁的时候就明白了绝望,就懂得了一个人生活的艰难。你还好意思说都过去了?这些年的伤,这些年我自己对自己的亏欠,这些年每一个电闪雷鸣没有人陪伴的日子,你怎么可以说过去就都过去呢!如果你不能让我和这个世界拥抱,那你就不要生下我啊。我宁愿不和世界有任何的接触,我也不想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被世界怨恨着,报复着。”
如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如风忍着,忍着,因为她实在不想让自己憎恨的男子看见自己的流泪。说过好多遍了,如风一直觉得流泪是最丢人的事情,她一直觉得流泪是一个人最无能、最懦弱的表现。只是眼泪这东西,哪能是由人类控制的东西啊。
它从来都是这样不听话的。
如风从来没有哭得这样子的不加控制,最开始是泪水像珠子似的蹦跶蹦跶地跳到地板上,不过自己还是可以说话的,后来慢慢地哭声就有了,由最开始的呜咽变成了出声的抽泣,再到现在的接近于撕心裂肺般的哭喊。
话都说不清了。
一旁的支董站了起来,说真的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样的情景,虽然说自己知道如风会难过,可是这样的失控局面,自己也是一怔一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