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等待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济尔哈朗给我带来的令我兴奋的消息。
我正在写字,他走了进来。
季日娜给我们端上了茶,退了出去。
他走到我的桌子前面,我正好收尾,他笑笑:“你的字,倒是能见人了许多。”
我放下笔,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我道:“贝勒爷这话说的,我倒是不爱听了一些,按您这意思,我以前的字还污染了您的眼睛不成?”
他微笑不语,似是默认,其实我也没有底气,虽然在现代也是个文化人,可是这里的字对于我来说,还是难了一些,半晌,他道:“岁月静好,可是你的愿望?”
我当然明白他所说的是我的字,只是我应该怎么答复他呢,若说岁月静好是我的愿望,那么我大概就不应该和皇太极在一起,他毕竟是个太不同的人物。
可那确实是我一直向往的。
谁不想在合适的年龄找到一个自己的爱人,和他过平静的日子,有两个人自己的小家,有自己的孩子,最好是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男孩儿像他,女孩儿像我,我们时常手拉着手散步,即便到了七老八十的时候,还是心甘情愿地陪在彼此身边。
可是,若是那个人是皇太极,是未来的皇帝,那么这一切,还有什么可能吗?
我只好转了个话题,对他道:“那日,在花园里见到了乌其格。”
他的脸色有些不自在:“她的性子却是倔了些,若是又有什么针对你的地方,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可好?”
我很惊讶,他的语气里,竟然带了些许请求的意味,看来,我的想法大概还是没有错的,对于济尔哈朗来说,乌其格的爱迟早会打动他,他只是当时没有发现而已,不过还好,没有错过。
没想到这位平日里潇洒的贝勒爷也会有拜倒在石榴裙下的一天,我忍住自己心底的笑意,对他道:“贝勒爷这话,我听着倒是不舒服了,看来您成了亲,我在您眼里倒是成了外人了。“他见我认真的神情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要怎么样,你才能觉得好受些?“我想了想:“你们的孩子出生了以后,抱来给我看看可好?“他惊讶地看着我。
我鄙视了他一下,道:“亏你还是了解我的呢,我有那么小气吗?况且,她都是有孕在身的人了,我怎么会和她计较啊。“他反驳我:“不过是顺着你说罢了,你以为,她就真的没有对我说起你们遇见的事儿?“其实我也料到了,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济尔哈朗,她真是变了不少。我很喜欢的一句话,若是一个人愿意为了另外一个人而改变,那便是真的爱,你觉得呢?“他看着我:“我懂你的意思,乌其格是个值得珍惜的人,所幸,我发现地并不是很晚。“我微笑,心里是真的祝福他们,不管开始是怎么样的,是不是一见钟情并不重要,爱情,其实是一生一世的陪伴。
今年新近的茶很香,我在缓缓的茶香中听见他说:“来了这许久,倒是把正经事给忘了,今日来是告诉你,四贝勒的伤已好了,明日便会进宫见大汗,若是不出什么意外,会来见你的。“我的手,轻轻抖了一下,终于,漫长的思念终于能够等到他来了。
我的皇太极。
早晨起得极早,让季日娜为我准备了沐浴的水,里面放了许多花瓣,洗完后身上当真是香喷喷的。
拿出了许多见衣服,可是怎么穿都觉得不是很漂亮,最后,终于选定了一件蓝色的袍子。
最后,便是脸上的妆容,还有头发,季日娜平日里很是迅速,但是今日因为我总是挑三拣四的,她也忙活了好半天,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看着,有些过意不去,总觉得自己像是黄世仁,太残忍。
可是看见镜子里的成果是,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切,都要让他看到最好的。
如今,我也算是明白了“女为悦己者容”的含义。
正坐在院子里的榻上等着的时候,丫头忽然来报,大玉儿格格来了。
我纳闷,她为什么会来?
转眼,她已经进了院子。
倒是开门见山,打量了我一下,就问:“你这是在等四贝勒?”
我并未回答,只是问道:“不知大玉儿格格今日来有什么事情吗?”
她扫了一眼身边的丫头们,我道:“这边请。“带着她进了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人,她喝了口茶:“我说过,他会选择我,因为,我能给他的许多东西,你永远做不到。今日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做到了,你输了。”
我不明:“什么意思?”
她笑:“你真的以为,他会为了救十五爷伤得自己那么重?”
我一愣,心顿时凉了半截,却还是嘴硬:“不可能,若是这样,大汗怎么会相信?十五爷又怎么会这样帮助他隐瞒真相。”
她再看向我的眼神里面明显带了可怜和不屑:“大汗相不相信,只在于他愿不愿意去相信,而我,就是让他相信的那个人。至于十五,他不能说,因为在他说出来之前,大汗的心思早已偏向四贝勒。”
我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嘴里满是血腥味儿。
大玉儿说得对,我给不了他什么,这样一出苦肉计,就算是弄死我,我大概也想不出来。
可是她能。
他也愿意,用自己的命去赌。
从未告诉过我。
真的是怕我担心吗?还是,不够在乎。
大玉儿走后,我忽然想起多铎对我说的那句“你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未必会这么想”,他是明了事情的真相的,只是大玉儿也许是对的,他不会说,因为他并不清楚努尔哈赤心里的天平到底通向哪里。
坐了许久,皇太极没有来,我还是觉得不放心,便去了多铎的住处。
他正和多尔衮走出来,看见我,明显愣了一下。
多铎问:“小玉儿格格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语气里满满的敌意。
我刚想说什么,多铎忽然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般说:“你怕我说出事情的真相?”
罢了一甩手便走。
多尔衮却走到了我的面前:“你就这般护着他?这样打扮,也是为了让他成为你的悦己者?”
我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暗淡了神色,追上了多铎的脚步。
我的一切,本就是徒劳,我只是不愿意看着她为他做了那许多的事情自己却什么都不做罢了。
爱情的世界里,谁不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