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十七.喝醉

花园里很是安静，我一个人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
今夜的月光很是明亮，看着皎洁的月光，听着还在耳边的丝竹之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尽管这种感觉，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
大概是被刚刚合家团圆的景象刺激了，这一刻，我是真的有些想念现代的父亲，我们之间的交流总是很少，他对我，永远是冷淡相对，我曾经以为我们之间的话题可以是母亲，可是自懂事起，他却从未提起。他是孤独的，一个人面对诸多压力，常常到了半夜才应酬回来，醉醺醺的，衣服都不脱，刚刚躺在床上就已经鼾声四起，现在想来，着实不易，只是人的陋习，往往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我在他身边时，从未想过真正地去关心他，现在，已是悔之不及。
其实，我们之间，又何必这样呢？想来，这许多年，他该给我的，只多不少，只是少了些交流，若我开始能够多给他一些女儿的温情，也不至于是如今这般，只能哀叹。
一朝来到清朝，遇到了一个给了我许多关爱的父亲，本想找到了依靠，没想到竟然就来到了赫图阿拉，竟然连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新年都不能与他一起。
想来，也是无奈。
我正想着，忽然听见了脚步声，以为是巡逻的侍卫，谁知抬头一看，皇太极站在不远处，今夜的他格外好看，一身蓝色长袍，左侧佩戴着几位皇子均有的玉佩，右侧佩戴着香囊。
香囊？不只是哪位妻妾为他所做，又带着多少思念和牵挂。
想到这儿，心里不禁暗淡了下来，本应该起身请安的，这一刻，却也懒怠了。
他并没有介意，走过来坐在了我对面的凳子上。
他身后的小太监过来将食盒打开，将几样精致的糕点并一些酒水摆在石桌上，我看着这个小太监觉得有些眼熟，继而想起是那日为我送人参的小太监，原来，竟是他的心腹。
小贵子摆好之后便到旁边守着去了，皇太极拿起我面前的酒盅斟满，又为自己斟满，向我举杯，我们同时一饮而尽。
自始至终，我们未发一言，只是喝酒。
我并不是嗜酒之人，在现代的时候，即使是朋友相聚，也只是适可而止，可今日的酒，一入口，却似乎是格外香醇，喉咙里的灼烧感好像能够让我在瞬间忘记很多事情。
或许，这就是酒入愁肠的感觉。
古人常常道，借酒浇愁愁更愁，可是，在惆怅满腹的人眼里，这酒的确是一样再好不过的东西，烦恼忘却，心酸忘却，就连恐惧也不再了。
不记得我和他喝了多久，总之到了最后，只能看见月亮模糊的影像。
喝倒之前那一瞬间的想法竟然是：我林未央居然和皇太极喝了一晚上的酒，说出去真是一件风光无限的事情。
然而，我并不知道的是，大玉儿跟随在皇太极的身后，躲在角落里，看着我们喝酒，眼里低落的泪水，苦涩而冰凉，她的眼神，从失望，变成不甘，最后，变成愤恨。
啊，头疼啊，这是怎么了？
我很想醒，但是醒不过来，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过了许久，好像有阳光一直晃在脸上，讨厌，能不能把我房间的百叶窗挡上，本小姐还没有睡醒呢！
气愤地坐了起来，“嘭”地一声撞在了一个人的额头上。
我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现代，环顾四周，原来只是个梦。
不禁感叹，唉，那若是真实的该有多好。
而此时，我才注意到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季日娜，忙跳到地上扶起她，她的额头都被我撞红了。她站起来，赶忙道：“格格，快上去吧，您没有穿鞋，小心着凉。”
我揉揉我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道：“季日娜，你的头没事吧，快去擦点药吧，对不起啊。”
她笑笑：“格格，奴婢没事。倒是您，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头还很痛吧。”
我点点头，她把边上放着的汤递给我：“这是给格格准备的醒酒汤，格格喝下能好受些。”
我喝了，问：“昨晚，我是如何回来的。”
她答：“是四贝勒送您回来的。”
“姑姑怎么说？”
“庶妃只说只说让奴婢好好照顾您，并没再说什么。”
我点点头，季日娜道：“格格，奴婢帮您梳洗，您待会儿去陪着庶妃用膳吧。”
她帮我穿衣、梳头，我问：“昨日我离开后，宴会上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并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后来大汗见四贝勒不在席上，问哲哲福晋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揪紧了些，“福晋是如何答的？”
“福晋只说四贝勒觉得酒劲儿上了头，身体微微有些不适，便先离席了，因不愿扰了大汗的兴致，便没有告退。”
呼！还好没有注意到我，现在看来，我只要对姑姑解释一下就可以了。
季日娜又加了一句：“十四爷问起奴婢，您去了哪里，奴婢只说您觉得疲累回去休息了，他说自己今日有差事，并不能来看您。”
还好，他有差事，否则大概会很早来这里，看到我一身酒气的样子了。
麻烦似乎不是很多。
可是想想昨日皇太极的举动，又觉得也许很多事情并不能都在一瞬间解决，他那般，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若说他喜欢我，我并不是很相信，他的身边，那些女人，他又是对哪个真心？
难道只是想玩玩？
想了好久也并不能得出什么结论，其实也对，他可是未来大清的开国皇帝，若论心智，我又能及上他多少？
况且，对于我来说，若是真的爱情，是不该以心智作比的。
塔娜姑姑在用膳的时候并没有问及我与皇太极，只是一直叮嘱我下次不要再喝那么多的酒，恐怕会伤身体，还一直告诉丫头们要给我做些什么补身体。
我有些羞愧，她对我如此关怀备至，我却只是常常给她带来些困扰。
丫头们都在外屋伺候，我们说体己话的时候，我向她道歉：“姑姑，对不起，乌云珊丹又给您惹麻烦了。”
她并不介怀的样子：“孩子，不必道歉，你来了，姑姑这里才有了些许生机，若是有机会追求自己的爱情，便不要放弃了。”
她的表情里，含着些落寞，或许，在她的心里，有一个曾经不小心失去的人，值得珍惜。
又或许，塔娜姑姑是对的，如果有机会，那就不要放弃，即使只有短暂的时间，爱过，就很幸福。
晚上正在读书，忽有人敲门，季日娜打开来看，是个小太监。
我一看，是小贵子，他将手里的食盘给了季日娜，并无他话。
季日娜端过来给我看，是一碗极其精致的红豆羹，道：“格格，此物酒后养胃是极好的。”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皇太极，你可是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