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盯着戏台,看着台上那白面书生,耳边听着咿咿呀呀的唱曲,喇叭唢呐沆瀣一气,全部涌进耳朵里,把脑袋都迷得晕乎乎直转。她有偏头痛的毛病,虽说亭内烧着银炭子,加之今日也不是很冷,还有阳光在。但是在外头呆了许久,还是被风吹得有些难受。
头顶上方一暗,知道有人站到了身旁。她睫毛颤动,忍着回头的冲动,依旧在那坐着。鼻尖飘来的清香,牵动着她的感官,不知什么时候,耳边已经听不到锣鼓的声音,就连安颖那头也没了动静,四周静的可怕。
却听的到头顶上方传来男子的声音,那曾是她最熟悉的声音,这么多年没见,竟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亭子四面通风,簪花记的故事又长。坐着看久了会头疼,早些起来回屋歇着吧。”她听到有人这样说。半晌,看她没有反应,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但还是关心的说:“若实在是喜欢,就叫下人拿件斗篷来……”
再也不敢听下去,她冷着脸站起来,向他行礼,有礼而生疏的说道:“我这就回去,谢二王爷提醒。”
摇摇晃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亭子。
大哥在身后追出来,余光看到亭子里低垂着头僵硬的身影,她牵强的扯了个笑容,转身就走了。背过身后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掉,想到刚才轩辕兮恂听到她说的话后,一脸僵硬的表情,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闷闷的难受。
但这都是为了他好,想起这个,祁墨才恢复神色,不着痕迹的擦干眼泪,往自己院里走去。
下午的时候,安老太君差了丫环过来请祁墨去偏方上课。祁墨让人收拾了一块烟台,两支毛笔和一叠纸,就过去了。偏方的位子有点远,紧赶慢赶,等到的时候还是来迟了。屋里已经坐好五人,门口空了一个位子在那。
祁墨脱了鞋,接过景儿递来的书具,进了屋子。安颖坐在前一排中间,两边分别是五小姐安梨渊和六小姐安铃,她身后只有两个位子,一个坐着八小姐安木槿,一个坐着前天便已经离开,但是途中又返回来的安烨。
“九小姐。”华先生面色不虞的抬头看着她,双手背在身后,手中握着一把戒尺。
祁墨站在那,没有多做解释,只应道:“先生,是学生不对,来的迟了。”
“九小姐果真是明事理的,既然有错,今日的罚是难免的。老夫人特意请了我来教习几位小姐,如果我对你们的管教太过严厉,也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
“你说是不是,九小姐?”
祁墨不语,前头的安颖接嘴道:“先生的话在理,九妹来迟了,自然是要罚的。”
“可不是。”安梨渊接着说:“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爹爹那么疼九妹,这道理定是说过的。”
“那好。”华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挨着门口的书桌道:“辛苦九小姐今日就坐那吧。”
安木槿担忧的望着她,那桌子和门挨得很近,外头吹进来的风更是冷的刺骨,祁墨穿的不多,身子瞧着单薄的很……旁边也没有摆上银炭。安木槿转头看向华先生,细声的说:“先生,那桌子和门挨得近,九妹坐在那身边也没有银炭放着取暖身子怎么受得了。”
“倒是我考虑欠妥……那还是请九小姐坐回来吧。”华先生一脸为难,把手里的戒尺放到桌上,作势要请花祁墨进来。安梨渊哪里会肯,她笑语嫣嫣的站起来,华先生见她起来便止了脚步,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让下人在端一盆银炭进来,放到九妹妹身边不就好了,怎么能让先生为难。”说着,安梨渊招呼了下人,搬了银炭放到祁墨身边。坐在通风口,手指早已经冻僵。祁墨看着身边的银炭盆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安分的坐在这,这个华先生这般针对她,她知道里面多少有柳绥辛的关系在。但是安梨渊她们……
是什么时候和家里的姐妹变成现在这样。
想着又是一愣,怎么说自己也是活过一辈子的人,现在倒像是越活越回去,什么事都在意起来,什么人都想要亲近。大家同母异父,有嫌隙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