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了白芸的真实性别后,白汀每次看到白芸都会觉得很尴尬,除了不经意时碰上时的一声招呼,就连平日的聊天说谈都极少。
不过白芸倒与她不同,待她还是同往日一般。对于她有意无意的躲避,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白薇还未归来,还是常常来亲自训练白汀。
这样平淡的日子一直持续着,就在白汀认为,白芸其实也已经对她完全放心,她自己也打算不再将此事放于心上,对白芸态度好一些时,白芸倒是亲自找上了她。
与白芸一起坐在石桌旁。白汀双手紧握,放在膝面上,有些紧张。但白芸却对白汀的这种紧张之感视若无睹,自顾自地饮茶。
长久的沉默,白汀不时地偷瞟一眼白芸,明明之前都挺好的啊,难道他对自己还不放心吗?这是要以静制动?杀人灭口!
白汀咽了咽口水,终是颤巍巍地开口:“三、嗯……”以前都是叫他三姐的,可如今她都已经知道他不是女的了,这么叫三姐,还颇有些叫不出口。
“无妨,继续喊我三姐即可。”白芸总算放下了手中的瓷杯,笑意盈盈地看着白汀。
他这么一笑让白汀更加紧张,冷汗直流:“三姐何必为难妹妹,那日、那日之事,妹妹不是故意的,更不会张扬出去,还请三姐放心。”
白芸笑意更盛:“我何时说过,要怪罪于你?你看,你一口一个妹妹的,也是在提醒我,你是我的妹妹,我自然不会对你做什么。而且你不必如此疏远于我,这样的态度转变,反倒容易令人起疑。”
“三姐说的是,是妹妹错了,日后必当同三姐多加亲近。”刚说完,白汀就感到一阵不对劲儿,回味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话,猛地反应过来。这话,这话也说的得太…露骨了。
看着白汀面上愈发红起来,白芸却说起了正事:“今日我来寻你,也不是闲着无事的。过会儿便有人来访,是位,大人物呢。”
听到白芸这么说,白汀原本一直微微低垂着的头一下子抬起来:“是谁?”
而白芸却在此时凑过来:“若是待会儿见客之时,妹妹面上娇羞至此,便不妥了。”
白汀没怎么听懂,愣愣地看着白芸,然后大感窘迫。
干咳一声,说:“三姐说笑了。不知,是哪位贵客到来?”
白芸再次握住瓷杯,却不急着送至嘴边,缓缓开口:“白薇的未婚夫婿。”一顿,抬眸看向白汀,果然看到她神色惊愕。“是自小定下的婚约。唐府二公子唐御欢。”
“唐御欢?”白汀喃喃。
这时,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声:“三小姐!唐二公子来了,家主近日病着,说是二小姐不在家中,让您去好好儿接待呢!”
“你听,这不是说来,就来了吗?”白芸站起身,握住白汀的手腕,走离了这屋子。
快要到厅堂的时候,白芸就松开了手,脸上挂起柔和的笑走进厅内。
白汀也是跟着白芸一起过去。不知那自小同二姐定下婚约的人,生的是个什么样子,二姐如此优秀,她的未婚夫婿,定当丝毫不逊色于她吧。
但是,当她随着三姐一起,见到那唐府二公子时,却彻底震惊于当场。
我去,怎么会是他?!
原本安然坐于位上的唐御欢,看到有人前来,缓缓起身迎上前去。但是,在他看到站在那白三小姐身后的白汀时,也着实是大大惊讶一番。
不过惊讶归惊讶,他很快就收敛了神色。心中却暗自想:那日,那女子用了他的匕首来割断绑着手腕的绳子,手上可是被划了好几道的。那匕首上的毒,可不是什么寻常毒药,他专门找来的毒物,给莫珏制成毒。解药只有他有,若是精通医术之人,不好好研究三四日,是无法制出解药来的。再加上外头的树林布满雾障,不精通此道之人,很难走出去。他原本以为,她早已死了。不想,今日竟是在这白府给碰上了。
二人交谈了一会儿,不过因为白薇不在,故他要暂时住在白府几日。
“这位是?”终于,唐御欢问出了这句。
白汀全身一震,但很快放松下来,那又不是什么光彩事,这唐御欢脑子有又没有问题,是不会随意将那日之事说出来的。就当今日,是与他初次见面吧。
“我的妹妹,白汀。”白芸轻轻放下茶盏:“唐公子,天色已晚,住处已然准备妥当,请随我来。”
唐御欢点点头,便同着白芸去了。
白汀默默地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在她的身上会发生这种事情?先是乐癫癫地去花楼,然后被人下了药给卖了。好不容易受了好些苦楚逃出去,还欠了明远一个什么天大的人情。结果!呆在白府还会碰上那个男的!居然还是二姐的未婚夫!
这个世界啊,果然是玄幻的。
痛苦地按着额头,回了房里。
正值深夜白汀熟睡。
一抹黑影偷偷摸进了屋子,将手中的木盒放置于桌上,没有任何声响出来。
脚下是无声的步子,却在打开窗户之时故意弄出一些杂音。
不错,正是想要以此来惊醒白汀。
可是……白汀除了翻了个身继续睡之外,连哼都没哼一声。
黑影对此感到十分无奈,轻轻敲了一下窗户。
白汀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擦!抓狂了!
直接来到白汀的床榻旁,重重的一巴掌拍在床板之上,然后从窗户跳了出去。
说真的,要不是主子让他来送那东西,还特地嘱咐了不能伤及这睡得跟头死猪一样的女人,他早就一拳打了上去。真是没想到,白府倒也会有这种废材!
白汀此时终于被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却是一片漆黑,整个屋子里静得很。做起身,往外看了看,却发现窗户开了。
白汀就奇了怪了,又没有风,这窗子怎么就自己开了呢?
原谅她刚睡醒脑子迟钝吧……
刚才那声响,不对劲儿啊。这屋子里…有人?
白汀顿时紧张起来,既然窗子打开了,那就说明,那个闯进屋子的人应该已经出去了。可是,那人好像,是故意想要让她醒过来的。
干脆走下床,找出火折子,点上了烛火。旁边的明珠被烛光一照,光芒十分柔和,这个世界的照明工具多是这种明珠。
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
白汀这时发现桌上竟出现了个木制的盒子,个头还不小。
是什么?
白汀好奇地凑上前去,手在盒上摸了摸,木质很细腻。
闻了闻,还有一股很清淡的气息,但是,在这种天然木材味中,却混杂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还让人感觉很熟悉,却分辨不出是什么。
可是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若是贸然打开了,万一这里头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怎么办?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木盒子下面还压了封信。
把信抽了出来,拆开,展平。
墨香淡淡,字迹娟秀漂亮。
白汀来这个世界也有段时间了,自然也勉强可以看懂这封信上的内容。
嗯…总的来说,这好像,是一封道歉信。
说是花楼经营不当,对白汀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在此表示深切的歉意。
那个,话说,其实……
这封信,还真像是当年她在学校闯祸,回家时写给爸爸的检讨书……
难道,是那个花楼的人送来的?对自己表示抱歉?还写得挺诚恳的嘛。
白汀继续看下去,最后写了,区区薄礼聊表歉意,还望收下。
白汀兴奋了,还有礼物啊!
兴奋的她完全忘记了贸然打开会有什么后果,也忘记了当日自己差点就木有了节操啊呸,贞操,更甚是差点就送了小命。只想着人家这么好,专门来道歉,还送礼物,很开心很激动,把自己当日对那个卖了自己的老鸨是何等咬牙切齿等事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把信纸放到了一边,面带笑容地打开了木盒盖子。
然后,笑容僵住,双目圆睁,面色煞白,手中的木盖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深夜里,白府寂静的气氛被一道凄厉的惨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