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伴离开了皇宫,说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去办,她这个人,性子向来古怪,鲜少有过大悲大喜,可是这次,她在她的脸上看到的是无比阴沉的表情。她走了,就只有她一人留在皇宫里。她一个人啊。
被严实的宫墙层层包裹着,这皇宫里的夜空,也格外使人感到压抑,即使它与外面一样夜色如幕,满天繁星。
在这皇宫里,就生活着她想要杀的人,只要杀了他,一切就都会一了百了,所有都结束掉。可是,杀了他,会影响到天陵吧。他死了,太子莫悦歌就会即位,可是那样的话,恐怕就会让天齐钻了空子来攻打天陵。她,不能这么做啊。天陵是她的国家,父亲和阿姐一生的愿望,无非就是能有一个太平盛世,让天下的百姓不再受战乱之难,离别之苦。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她一直以来的信念如此的矛盾。
猛地起身,扣住他的脖子:“不知太子深夜前来,有何贵干?”这莫悦歌来这儿好一会儿了,他是他仇人的儿子,却也是一国的太子,也不能杀。
在黑夜中他勾起嘴唇,借着月光那张精致的面孔更显柔美,不知道为什么,戏落总是觉得……
挥开她的手,他开口:“不用如此紧张,本宫只不过是来给你丞相府的地图罢了。”从袖中拿出一卷纸,递到她的面前。戏落暗自感到震惊,皇帝居然会把这种事情告诉太子,足以证明他对这个儿子是如何的看中,那么如果杀了他…不行,还不行,无伴说过,一切还没有到时机,切不可轻举妄动。
接过那卷地图,沉默。“皇上是希望,戏落去杀了李明成吗?既然如此,让阁主去不是更好?”这是她的疑惑,以她现在的能力,不借用蓝镯的力量,比起无伴,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的。而杀这个人,显然还是无伴去更好。
莫悦歌摇摇头:“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说完就走了出去。让太子亲自来给她送一份地图,这个皇帝,还真是有些让人琢磨不透啊。
不过现在要苦恼的,是如何去到天齐的丞相府,并且成功地混进去。还真是伤脑筋啊。
丝毫没有睡意,就静静地望着那镶嵌在夜空中的一轮明月,不禁让她回想起从前的一件事。
她还记得,那也是个夜晚,天空中,有一个弯弯的月牙儿。父亲与韩娘亲向来感情极好,可那次却不知是怎的,他们吵架了。吵得很厉害,书房内不时传出摔东西的声响。她就在门外,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他们在争吵着什么。那时她很害怕,她从没有见过父亲发那样大的火气,韩娘亲也一样。
她至今都还记得,父亲甩门而出时见到她的那一瞬间,那复杂的眼神,有慌乱,有惊讶,但更多的,就是深深的冷酷和厌恶,没错,是厌恶。可奇怪的是,他们当时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在事后就一点也没有想起来,就像是被人生生掐断了那段记忆一样,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父亲,当时要那样的看她。平日里,父亲虽说对她不是怎样的待见,却也不是丝毫都不关心的态度,毕竟她还是他的女儿,可是那次……
戏落的眼睛,就像是外面的天空一样深沉,她缓缓摘下面具,她并不担心会有人认出她,她的脸已经毁成了这个样子,又怎么会有人认出来呢?将右手处的手套摘下,洁白的手背上,有一点青紫色,那是那次在万毒谷采摘毒莲的时候,不小心被什么守护着毒莲的毒物给刺的,自那之后,就算是蓝镯的力量,也没能使这个印记褪下,一直牢牢的附在了她的手上。就好像在时刻提醒着她,她那次的付出,换来的是什么。
不过她不在乎,原本就是她动了不该动的感情,又怎么能去怪别人呢?
一直到夜色开始缓慢地消失,戏落才重新戴上了面具和手套。这次前往天齐凶多吉少,她决不能像之前那样毫无戒心,必须要有所准备,所以她得回一趟千杀。划破手指,将一滴血滴在了蓝镯上,猩红的血液一下子就渗透进了莹美的蓝色中,戏落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刹那间就来到了宫外。这种方法相当的耗费精力,不过现下她需要时间来准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