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凉彤吃醋

痛……
五脏六腑翻涌搅动着的疼痛。
却感觉到托在身后的那双手厚重温柔，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撑开沉重的眼皮，因为刚被水泡过，感觉眼睛也浮肿得痛，刺眼的阳光扎得我睁不开眼睛，我依稀辨认出那满脸忧色面容的主人，我最不想见的脸，陆拓。
我微微颤动的睫毛暴露了我想装睡的意图，头顶传来他刻意疏远的声音，“醒了就起来吧。”
我唯唯诺诺地应，把头埋得很低。
陆拓的袍子盖在我湿透的身上，温暖干燥，裹住我湿透身子少少的温度。
与初见时一样的青色，他穿这个颜色特别好看，我想这应该就是世界上最与他相配的颜色，一样温柔却又疏离。
我知道他为什么用那样的语气和我说话，他曾告诉过我，不要再见面了。我又做了让他不开心的事情，我总让他不开心。
“大哥，你怎么来了？”这寒暄倒是时候，我狠狠地冲那声音一瞪，陆炎对上我的目光，有些别扭地躲开了。
这眼神看的我浑身不舒服，不自禁打了一个冷战。
陆拓放开了我，抖了抖有些被濡湿的内衫，不冷不热地回：“三弟大婚，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称职不能第一时间赶到，却总是要来看看你们的。三弟不会是生大哥的气吧？”
陆炎倒是客气一笑，“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儿敢生您的气，您一到就让你赶上这样的事，是三弟怠慢了。”
“不过你这一说，我倒是要问了。”陆拓始终没有看我一眼，与陆炎对视的眼神显得生疏难懂，没有一丝亲昵，“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猛地一怔，瞟了跌在地上的我一眼，迟了一秒，淡淡地说：“下人在主子背后嚼舌根，我不过是给点教训罢了。”
下人……
你爷爷，陆炎。
然而陆拓在场，我却是很识趣地噤声了。现在在他面前，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我才知道我怕他原来到这个地步。
怕到不敢看他的脸，怕到不敢听他的声音，怕到不敢在他面前说话，陆大哥，这个称呼梗在口中，生得酸涩，我觉得自己再也不能若无其事地这样叫他，我们已经像被隔开了一万光年。
“这样看来是我们多事了，碍到三弟教训下人了。”陆拓微微欠了个身，回头望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浑身湿哒哒滴着水，嘴唇咬得泛白的凉彤。
他的手蜷成了一个拳头，紧紧地握着不松手，决眦死死地盯着我，双眼通红布着血丝。
“凉彤？”我歪着脑袋，远远地仰视他，他怎么了，好像很生气。
“大哥这是要折煞我啊，彩儿，快领凉彤和桂儿下去换身衣裳，天气凉，别让凉彤着凉了。”
凉彤却不理会我，先我和彩儿一步径自走了。
“发什么神经……”我拿着彩儿为我准备的衣裳，边合上门边抱怨凉彤，却猛地被一拉，向后倒退了几步。
生生地扎紧了一个拥抱，黏湿的衣裳加叠在一起，贴着后背的胸膛，猛烈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好像快要蹦出来一样的速度。
他蹭了蹭我的肩，把我环得更紧，声音带着微微沙哑，低声唤我：“桂儿。”
凉彤……我想转过身看他的脸，可是他没给我留一点空隙，手臂紧紧地箍住我，不肯松开。
“你怎么还没把衣服换下，别着凉了。”我随口诌了一句。
他的气息轻轻地吐到了我的耳边，一痒，耳根子发麻：“心都凉透了，着凉又会怎么样？”
“你瞎说什么？”
他却把手收得更紧：“你叫他的名字了，你叫的是陆炎。”
勒得我的肩像是快要被拉断一样，我吃痛地闷哼了一声，嘴上没好气地说：“我打算骂他来着。”
“你叫他陆炎。”我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却反反复复把这句话念上了七八遍。
我实在受不了，狠狠推了他一把，“我还不是叫你凉彤，你发什么神经？”
转过身看到他，通红的眼睛里布着血丝。
“那水不怎么干净，你快洗洗，一会儿感染了不好。听话啊。”看着那双可怜的眼睛，怒气便散了大半，声音也软了下来。
“瞎了好。瞎了就看不到你。”他的眼中漫上泪水，颗颗晶莹，沾湿了他长长的睫毛，“桂儿，你的心永远停在别的地方，却从没有想过停在我身边，我每次见你都是痛，每次每次，你的心里都已经先有了人，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心里有他们，却始终没有我，我这到底算什么？我好低贱，下贱够了。”
我拿手掩住他的嘴，每次见凉彤，他总是说这些别扭的情话，我听得难受，“你别再说这些话别扭我了，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没礼貌惯了，所以才直呼陆炎的名字，那时觉得他做的事情太过分，才直接开口想骂他。”
他埋下头，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因为你，吃了太多醋了。”
“……”我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任他轻轻地搂住我。
或许这是一种错误。我将凉彤看做弟弟，却任他这样错下去，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除了任他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