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缘来缘去随心殇

翌日。
一觉醒来，胤祯早已离开。
身侧一室的冰冷，连同我的心，压抑的快要窒息。
两腿间的疼痛让我记起昨晚他的狠心和狂乱，我轻微蹙眉，忍着双腿的酸软，撑着床沿，缓缓站起。
墨竹正好从门外进来，看到我连忙过来扶住我，“格格……”
看见她紧咬着唇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对她安抚一笑，“没事。”
“格格究竟跟十四爷怎么了，昨儿个晚上十四爷一个人喝了好多酒，脸色铁青的，把我们都赶出去。”墨竹把我扶到椅子上坐好，我感觉全身都没有气力，一点劲儿都提不起。
“他人呢？”
墨竹先是一愣，露出困惑的表情，然后才意识到我问的是谁，“十四爷一早就去上朝了紧绷着脸，连小李子都战战兢兢的。”
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颈子、锁骨、肩头之处，全是他所留下的吻痕，青青紫紫的一片，估计身上也好不到哪去吧！
沐浴细数，用过早饭后，我到后院园子里游湖。
平静的湖面上泛着初春的清幽，湖边种满了垂杨柳，柳枝上冒着淡淡的嫩芽。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上，我时而驻足，时而欣赏湖水里的倒影，一个人出了神。身后的四个丫头也不似平日里玩闹聊天，只是跟着我亦步亦趋的走着。
“姐姐吉祥！”迎面过来一群人，为首的是洛凝，我看着她浅笑吟吟的亮丽脸庞，心里堵得慌。
良久我才哑着嗓子轻言道：“妹妹快别多礼，仔细着身子要紧。”
这话算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只见她笑容更加扩大，灿烂炫目，“多谢姐姐体谅。”
我勉强的扯开嘴角，正想多说两句，远远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疾步向我们走来，心里一阵苦笑，经过了昨晚，他还是精神奕奕，俊脸毫无表情。
待他走近，从洛凝身后一把搂住她的腰，洛凝轻颤，抬眸见是胤祯，不禁喜笑颜开，“怎么穿的如此单薄，有了身子也不好好休息，存心害我担心！”胤祯温柔的嗓音听起来更多的是在乎大于嗔怪。
“爷，洛凝不是故意的。”洛凝羞怯的低下头，小鸟依人的靠在胤祯胸膛上。
“傻凝儿，以后我下了朝就会来陪你，不要总是乱跑，见不到你，我会着急的。”
他们两人当着我的面就这么毫无旁人的卿卿我我，就像一把利剑狠狠的刺向我的胸口，心里闷疼的难受，我用力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微笑。
如果作为嫡福晋就必须要承受这些，那么我为天下间的嫡福晋们喊一句“太痛苦了”！
胤祯漠然冰冷的瞥了我一眼，淡漠的说：“福晋可还有事？”
我一愣，福晋？他几时这么郑重地喊过我？如今我在他眼里，只是名义上的十四福晋吗？轻摇了摇头，胤祯冷笑，而后柔和的对着怀中的人儿说；“我们回屋吧！”
胤祯转身的霎那，我看到洛凝得意的眼神，对着我轻蔑的扬唇浅笑。我木然的注视着他们渐行渐远，模糊了视线，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
天空忽然飘来一层浓密的小雨，雨像绢丝一样，又轻又细，听不见淅淅的响声，也感觉不到鱼浇的淋漓。只觉得好像这是一种湿漉漉的烟雾，轻轻滋润着大地和人心。
才一会儿，我的脸颊已经全被雨丝打湿，眼镜酸涩的睁不开……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盛夏时节，晴好的天气，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带来阵阵清凉。夏荷浮在水面，摇曳在丝丝缕缕的清风中。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昭示着铮铮的生命力。绿色的思念，顺着窗外的青藤一直蔓延到过去。
今天是宜妃生辰，照道理胤祯不是他的儿子，没什么必要去为她庆生，送份礼去也就是了，可碍着和那个人的关系，胤祯早早的就打发人来说，让我装扮妥当，前往宫里去。
我实在是懒得动身，一是宜妃过往待我的情分，而我又与那个人曾经有过一段情，见了面免不了几分尴尬；二是今早起床就头晕目眩，人不太舒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些天稍微动动就有这毛病了！
“格格，要不奴婢去回了十四爷，就说您身子不舒坦？”墨竹看着我无精打采的样子，一边为我打理头发，一边悄声问我。
“今儿个侧福晋们可会去？”我轻柔太阳穴，垂眸无力道。
“凝福晋身子重不便去，至于瑶福晋，并没有听说爷叫了她。”我略略放下心来，可转瞬又想到，那不是只有我和胤祯两个人一起去？
自从那日后，我和他见面少得可怜，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如今这种局面，我要怎么面对他？曲意逢迎还是冷若冰霜？
来到延禧宫宫，才到门口，就听见里头的热闹嘈杂，似乎已经来了不少人，我看了看身侧的胤祯，他一句话都没有，紧绷着一张冷脸。
碰了个软钉子，我暗自忍下这口气，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心情再不好，也只能忍着。门外的小夏子眼尖的看到我们，连忙高声通报，“十四阿哥、十四福晋到！”
跟着胤祯走进屋内，一瞬间原本喧闹的地方安静了下来，我谁都不敢看，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向我们射来。“儿臣叩见宜母妃，恭祝宜母妃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听到胤祯的声音，我才恍然的跟着跪下去，“臣媳祝贺宜妃娘娘青春永驻，福寿安康。”
“好好好，快起来吧！”宜妃站起来，亲自扶我，我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她笑言：“这个丫头就是能说会道，连吉祥话也说的比别人好听。哟，这小脸怎么一点血色都没，老十四，你是怎么照顾你媳妇的。”
宜妃的话引起了大家对我的注意，本来就已经很招人眼了，现在这不是更让人给我行注目礼么。
我淡淡的扫过一圈，渐渐冒了冷汗，五阿哥和三位五福晋正好奇的看着我跟胤祯；十阿哥这回只带了馨妍来，看来传闻是真的，那位新上任的十福晋不受宠，十阿哥只对妍福晋上心，此刻馨妍正嘲讽的弯着嘴角，轻蔑的看着我；而那个人，我最不想正视的，九阿哥正在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言笑，那女孩面容白皙，灵动的大眼睛，眉间淡然婉约，一副江南女子特有的韵致，圆润秀挺的鼻子下不点而嫣红的小嘴扬起一抹笑噱，比那出升的阳光还明媚耀眼。
听到宜妃的话，九阿哥蹩眉，掉转目光看向我，而我怔怔的对着那个女孩子发愣，好熟悉的一张清颜，好象在哪里见过。
气氛怪异，宜妃见我目光定格在那女孩子身上，忙道：“那是初颜，老九新纳的妾刘氏，还不快见过十四福晋。”
被唤作初颜的女孩连忙起身，对我们施礼，“初颜见过十四呵哥、十四福晋。”
我快步走上前，拉过她的手，“小九嫂快请起，涵逸不敢当！”这种场合，九阿哥谁都没带，独独只带了这位，恐怕在府里是个极受宠的主，就算只是个侍妾又如何？九阿哥心尖上的人，就该给这个面子。
当初颜抬眸的瞬间，我在她眼中看到一丝讶异，她带着惊慌失措茫茫然的避开我的眼神。
“哟，这初颜怎么跟涵逸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眼睛、鼻子、嘴巴，就连眉宇之间的气韵都一分不差，只差笑起来的单边酒窝呢！”馨妍的话干净利索，可听在我心里却一阵刺痛。
难怪先前感觉她像极了一个人，原来像的是自己！
可这馨妍说的太过了吧！哪就有那么相似了，我嫣然一笑，“十嫂说笑了，再这么说下去，就成双生姐妹了。”
馨妍碰了个软钉子，呐呐的闭了嘴，宜妃连忙打圆场，“快坐吧，小夏子，开席。”
我转身走到胤祯身旁，待众人纷纷走出屋子前往大厅后，我才抬眼下意识的去看胤祯，入目的却是他阴沉隐忍着怒意的脸色，我心神一恍，微微低垂眼帘。胤祯甩都不甩我的大步离去，我看着他紧绷着的背影，掀起了浓浓的不安，眉头深深的蹙起。
饭桌上每位阿哥们纷纷呈给宜妃寿礼，无非就是些首饰古玩的物件，而虽然胤祯已经送了一套玉杯，可宜妃还是笑着对我说：“许久没听逸儿唱歌了，待会儿用过膳，好好的唱一首给我听听。”
面对宜妃慈爱柔和的脸庞，我的心中一痛，眼睛顿时有些冒雾气，涩涩的回道：“是！”
一顿饭下来，我食不知味，对着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我的反常全然落入了胤祯的眼里。
“皇上驾到！”
我一愣，随后跟着众人起身，请安。康熙走到宜妃身前，“朕来晚了，你不要怪朕。”
“皇上千万别这么说，皇上特地前来，臣妾已经很满足了。”宜妃有些激动，笑意逐渐漾开来，在那张经历了岁月洗礼，却依旧风韵犹存的脸上绽放着神秘色彩。
“今个儿是你们母妃的生辰，就别拘礼了，都坐下吧！”康熙的命令一下，自有勤快的丫鬟忙着收拾桌子，不一会儿，就给每个人上了壶茶。
“老十四的福晋也在，好久没听这丫头唱歌了。”康熙才坐定，就有感而发。
宜妃嬉笑道：“可不是，才刚念叨着呢，丫头，这会儿给大家唱首歌助助兴。”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众人的眼神下，沉重的走去一旁早已准备好了的案桌，上面放置着七玄琴。我楞楞地注视着这把熟悉又陌生的琴，往事一幕幕漂浮在眼前，仿佛这个屋子里到处依稀可见。
罢了罢了，一切都难再回首！
坐于琴身前，我试着慢慢起音，婉转的音调一起，我眼光微微扫过在场的一干人等，开口吟唱：看着你和她走到我面前微笑地对我说声好久不见如果当初没有我的成全是不是今天还在原地盘旋不为了勉强可笑的尊严所有的悲伤丢在分手那天未必永远才算爱得完全一个人的成全好过三个人的纠结我对你付出的青春这么多年换来了一句谢谢你的成全成全了你的潇洒与冒险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她许你的海誓山盟蜜语甜言我只有一句不后悔的成全成全了你的今天与明天成全了我的下个夏天不为了勉强可笑的尊严所有的悲伤丢在分手那天未必永远才算爱得完全一个人的成全好过三个人的纠结我对你付出的青春这么多年换来了一句谢谢你的成全成全了你的潇洒与冒险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她许你的海誓山盟蜜语甜言我只有一句不后悔的成全成全了你的今天与明天成全了我的下个夏天我对你付出的青春这么多年换来了一句谢谢你的成全成全了你的潇洒与冒险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她许你的海誓山盟蜜语甜言我只有一句不后悔的成全成全了你的今天与明天成全了我的下个夏天奶茶刘若英的《成全》，我不明白自己此时此刻为何要唱这首，也许是因为胤禟和与我神似的初颜毫无预兆的出现在我面前，也许是因为府里受的憋屈，让我已经无法在压抑。
想起胤祯，我抬眼看向角落处的他，却不想是一张紧绷的脸，嘴唇死抿，好似正在克制着极大的怒意。
呵，他有什么可气的？
我冷冷的撇过脸，意外的看到一旁的胤禟正温柔的为初颜拢了拢碎发，眼中的溺爱晃痛了我的眼，初颜羞涩的低眉娇笑，幸福的模样早已路人皆知。我再也忍受不了的闭了闭眼，仿佛心正在一点点的被灼烧。胤禟，这原本的一切，你只会为我，而如今，却是这般的让我难堪。
在一起的人不一定相爱，相爱的人还不能在一起，用时间征服来的相守也不是爱是习惯，不在一起的倒是刻骨铭心的爱。
有时候，越是隐藏对一个人的感觉，就陷得越深。我只能边走边忘，不再挣扎，不再纠缠，我一个人也很好。
那一瞬滑落地决不是坚强，只是不想让宿命风干了欲望，透过手指摸不到阳光，看在眼里的全是一道道伤，心动心碎，难免都要一一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