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仇何时了

望着空气中早已消散的人影，竹邪月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无奈，只怪当时的印象太过深刻，在六岁的孩子的心里留下了太重的伤痕，还曾记得刚将她救回来时，小孩子夜夜被噩梦惊醒，反复了很久才能忘记那惨痛的场景，但还是给孩子心里留下了伤，一心只想复仇，甚至因为这件事情毁了青丝，失了红颜。竹邪月沉思片刻，既然她复仇心切，那就让她去吧，只需暗中看着守护她安全便可，也算是了了她和姬灵山的一桩心愿。
蜀国皇都，姬寻云挥去了图像，静静伫立在原地，眼睛微微一闭，师父，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我实在是放不下，噩梦不是不做了，而是我习惯了梦中爹爹的样子，此仇不报，难以消除心中的痛，也难以告慰爹爹的在天之灵。姬寻云睁开眼睛，不觉间泪已经从脸庞滑下。
“姐姐？”姬寻雪看着姬寻云一头的白发道。
姬寻云以灵力将泪水蒸干，脸上露出微笑，道：“小雪你醒了。”
姬寻雪点点头，道：“姐姐，你这几年过得可好？”
“嗯，那夜竹邪月叔叔来救走了我，并且收我为徒，传我道法，如今已经略有小成了。”姬寻云道。
“娘亲死后我便被天山收留了，我一直都以为你和爹爹并没有死的，还一直很期望，能告诉我爹爹是怎么死的吗？”姬寻雪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虽然她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伤心依旧伤心。
姬寻云雪白发的头发随着窗户外的风动了动，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一般，道：“青冥殿千面人，还有另一个蒙面人，虽然我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但是他的声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银白色的头发仿佛没有重量的飘着，落在她月白色的长袍上，原本水灵的眼睛此刻仿佛充满了阴恨，朱红色的唇似乎染了鲜血一般诡异。
眼前的人似乎并不是十年前那个灵动可爱的姐姐了，姬寻雪感受着姬寻云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本能的身体发寒，“姐姐，此次你来就是为了报仇吗？”姬寻雪有点害怕的问道。
“哼，不然我来此难不成是为了所谓的天下众生吗？”姬寻云回头看着姬寻雪答道。
姬寻雪沉默的看着姬寻云，望着她那如雪一般白色的长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那三千青丝，却明白这白发身后藏着深深的伤与愁，她明白姐姐的性格为什么会变化的这么大，她也可以理解，尽管仙门里不主张复仇，冤冤相报何时了？姐妹两人只静静的相望着，各有所想。
“姐姐，我们下去吧，师兄他们估计已经在等我们了。”姬寻雪看看外面逐渐落下的夕阳，估摸了下时间道，姬寻云微微点头，挥手打开房门，一身的白色，只在这金黄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踏出房门，留下飒爽的背影。姬寻雪紧随其后。
“小雪，你们姐妹两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商议明日进皇宫之事。”莫云天一眼便望见了一身白色的姬寻云和跟在身后的姬寻雪。
姬寻云微笑的应到，楚寒墨道：“小雪，坐这里吧。”姬寻雪抬起头看了看姬寻云，姬寻云点点头，示意她过去坐吧。姬寻雪走到楚寒墨身边，坐下，便准备商议明日如何进蜀宫。
祝梦歌咳了咳，清了清嗓子，道：“据我所打探，最近蜀国皇宫戒备异常森严，依照前面蜀皇的密信，皇宫似乎进入了青冥殿的人，而且似乎有不少，所以此次仙门之人不能从正面进入，以免打草惊蛇，而蜀国皇宫周围定有很多青冥殿所布置的结界。贸然擅闯定会被发现。”
“那这可如何是好？”白枫问道。
“嗯，这个大可不必担心，天山对结界方面的研究并不低，相信楚少侠可以解决，对吗？”姬寻云看向楚寒墨道。
“我不能说百分之百，但把握还是有一点的。”楚寒墨回道。
“不能保证百分之百那就让我来吧？”一道清脆的声音朗声道。
众人皆感到奇怪，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一个书生正扇着羽扇，一脸笑意的看着众人，“雨泽？你怎么来了啊？”姬寻雪从楚寒墨身边站起，跑到方雨泽身边问道。
方雨泽笑了笑，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当日在玉环城我便说了我要进京赶考啊，哪成想你们比我晚出发居然还比我快那么多，我这里刚想找个地方住下，没想到就遇见你们了。”姬寻雪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一想，当时好像是雨泽说要进京赶考的，哎，凡人只可以走路来，怪不得那么慢。
“对了，雨泽你不是连狼的害怕吗？结界你怎么会有办法？”姬寻雪狐疑的看着方雨泽。
“狼是畜生啊，它们只会蛮力，可是人就不一样了，我自幼就饱读诗书，什么书没看过？这结界既然出现过，那书上就有记载，有记载我就知道，除非他这个结界是第一次出现的。”方雨泽胸有成竹的说。
姬寻雪恍然大悟一般回道：“哦。”方雨泽见此状，笑意更甚，回头看向其余人，却发现其中有一人从未见过，便问道：“敢问这位是？”
姬寻云看了方雨泽一眼道：“姬寻云。”
方雨泽怔了怔，从未见过哪个女子身上有如此大的杀意，但还是笑着道：“小生方雨泽。”
“雨泽，姐姐就是这样的，你已经找好房间了吗？要是没有找好房间就和楚师兄一起住如何，反正就只有楚师兄一个人是一间房的。”姬寻雪道。
“不用不用，我已经找好了房间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方雨泽拒绝道，一边说，一边走。
“嗯，既然这如何进入皇宫已经商议完了，那便各自回房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们便进入皇宫。”楚寒墨道。
众人闻言，便回了各自的房间。姬寻雪也回房休息，姬寻云看了看姬寻雪道：“小雪，今晚我就不回去休息了，我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姬寻雪还想说点什么，却看到姬寻云只留下一道白色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姬寻雪回房，却发现自己一点睡意也没有，或许是自己睡的太久了吧，可是见到姐姐的时候便已是下午，醒来之时只是黄昏罢了，或许又是心中有事吧。姬寻雪想着，着实无睡意，便爬上了房顶，心乱的时候，便看看星星就好了。记得在天山的时候，心烦或者想娘亲的时候就经常看着天上的星星。
夜色凉如水，秋季的深夜，就好像寒冬的清晨一般寒冷，不过此时此刻，姬寻雪的身体并不觉得冷，冷的是心，原以为期待已久的姐姐能给予自己欢乐，却没想到她已经近乎迷失了自我。夜色之中的繁星望着房顶上的姬寻雪眨着眼睛，温润的月光薄纱一般照在姬寻雪的身上。姬寻雪眼若秋水，静静的望着月亮，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不知道，另一边的窗户也没有关上，她在房顶上看着月亮，而他则在暗中静静的守护她。楚寒墨静静的看着房顶的人儿，看着她一动不动的望着月亮，看着她包含着伤心的泪水忍住在眼眶里不落下，看着她如若天人般完美的脸庞上展现的那一抹惆怅。楚寒墨自虚界里取出古琴，轻轻的弹奏着，姬寻雪似乎并没有发觉这突然发出的琴声，双手抱住膝盖，头轻轻的埋在大腿之中，长长的青丝胡乱的披在背后。
琴声悠扬，伴伊人惆怅，琴声依旧，待伊人回首。众人早已入眠，只余二人看着这孤独的夜景。不知持续了多久，姬寻雪闭上了她那双秋水一般动人的眼眸，静静的坐在房顶之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琴声已停，楚寒墨抱着睡的香甜的姬寻雪跳下房顶，将她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夜，静静的，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安和。
“鬼，你是魔鬼！”一身着青冥殿的人看着眼前白发魔女道。
“我是魔鬼？那你们是什么！？你们杀的人还算少吗？”一身的白衣上早已沾满了鲜血。她喝问道。
“我没有杀过人，我没有，真的没有，不要杀我。”那徒众倒在地上，不断地坐着用手扶着向后退，眼中的恐惧一览无余。
“哈哈哈，笑话，你说青冥殿的哪个弟子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们青冥殿欠我的太多！若不将你们杀尽，我拿什么祭奠在天的亡灵？”她手执绝舞，白色的剑身反射着月光，打在她那张苍白而又美丽的脸上。一步一步，逐渐向前走着，接近着那徒众。
“云儿，你放过他吧！他不像是在说谎。”竹邪月不知何时出现。
“师父？你怎么来了？此等罪徒，当诛！”姬寻云略有惊讶，随即目光一冷，道。
那徒众见有机会逃跑，站起身便开始逃，她只是目光一冷，飞速冲了过去，一剑便刺入了那人的心脏，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冒出，溅在她那张没有了任何情感的脸上。她的心，已经被冰封了，或许炽热的心早已被她杀死，又或许那炽热的心需要他人来解封。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竹邪月只觉得自己对她的情似乎已经超出了师徒之情，虽然知道不应该，虽然知道这是不对，但不管这到底是由于师徒之情，还是别的什么情，他只觉得他该将她心中的寒冰融化，给予她人世间应有的温暖与关爱。
她看着地上逐渐冰冷的尸体，闪身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他无奈，却也没有办法制止她的行为，也无法想出什么好的劝诫的话语来感化她，只能暗中跟着她，保护她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