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隧道一直走,李子的心也是提着。
这隧道味道古怪血腥,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被风一吹,就灭了两盏。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关在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原来,这里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李子感觉背后一阵寒颤,微微抖了一下身子,紧紧的握住袖子里的东西。
“怕了?”龙辕皓寒停下脚步,背着李子开口。
这种冷淡的声音加大了李子内心的恐惧,忽的好像想起了什么,眼里闪过坚定:“没有,奴才觉得这里冷了些。”龙辕皓寒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一个房间越过一个房间,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俩人终于停在一个腐烂的铁栏门前。
李子赶紧跑到前面打开门,推开门那血腥味更重,李子低着头紧闭嘴巴,也不敢看看里面倒地关押着什么人,他真担心自己看到那场景会实在是受不了而反胃出来,而辱了帝上的眼……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望着龙辕皓寒的侧脸,他看到在帝上的眸子中,慢慢的变红,血红血红的。
李子的小心肝一颤,立马跟着龙辕帝走进去,低头走着,满地的血。
“哪来的风把帝上给吹来了,臣惶恐啊!咳咳咳咳。”一阵刺耳沙哑的声音就传过来。
李子第一感觉就是这声音有点像那刮锅挫锯驴叫唤,特别的沙哑。疑惑的抬起头,不由得吓了,只见阳佟常青副将军跪在地上衣衫褴褛满身是血,披散的头发上还时不时还滴着血,一只眼已经看不见了,只剩下满是伤痕的浑浊左眼,手脚腰间拴着都是锈钢链子,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呕……”李子立马跑到门前的柱子上吐了起来。
龙辕皓寒依旧是站着不动,直接忽略了吐的混天地的李子,淡淡的开口:“阳佟将军可还好?”走到旁边的椅子上,拍拍土坐下来。李子用袖子擦擦嘴巴,跪地:“帝上赎罪!”龙辕皓寒看着阳佟常青,手随性一摆,李子便忍着开口:“谢帝。”然后站在龙辕皓寒的旁边。
“怎不见苏公公啊?老臣可是很想与苏公公唠唠。”阳佟常青的眼神越发狠毒起来,抬起头来一脸惊骇,张大嘴巴不清楚的说:“你…龙辕皓寒…你的眼睛,原来是真的……是真的!”
龙辕皓寒勾唇冷笑,摇摇头说:“李子。”李子一听叫到了自己的名字立马走上前,紧张的把身体上的不适给忽略掉了,快速的从袖子里掏出金黄色的圣旨卷轴,恭敬的摊开念道:“天承运,帝诏曰:孤阿巎国镇国副将军阳佟常青一氏,沟通外寇,叛国求荣,今被查实,孤痛之入骨,愤不能平,琢赐连坐家族。望子年少,也乃军门之将所出,特赐予子辈充军免死,女眷充妓,家仆充公,且念阳佟太爷乃不株族,但此后余阳佟一族剥削爵位,贬为庶民不得入朝为官。过往此后,绝不提此事,则格杀勿论。钦此!”说完垂下眼皮半眯着眼对着阳佟常青说:“还不赶快谢恩领旨?阳佟将军?”这‘将军’俩字咬的特别种特别清晰。
阳佟常青顿时气得瞪大的双目里血丝丝也都明显起来,这件事他不能平静了,那古铜色的脸,“唰”地变紫、变青,脸上的肌肉也在抽搐,太阳穴上青筋暴起,先前那嘲笑顿时化成一片黑云,笼罩在脸上,凝聚在心头,大大的眼睛,失去了以前的犀利却多了数不尽的恼怒和沧桑,嘴唇干裂抖动着挣扎着起身却被铁链子给束缚住,抬起手指来却引得铁链子‘哗哗哗’作响指着坐着悠闲的龙辕皓寒:“龙辕皓寒你……你居然……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灭了我阳佟氏族,我阳佟氏族是创国大臣,我阳佟氏族为了这阿巎国死了多少子孙,始祖帝立过旨,阳佟氏族是不行贬为庶民,阳佟氏族是永垂不朽的,你不可以违背了世祖的圣旨,你没有资格这样做!你没有!没有……没有资格的……”只见阳佟常青疯癫摇头,喃喃自语:“你违背了世祖帝,你违背了…你居然契约了…怪不得,你不配坐在……”突然双目冒血,双手捶胸,使劲的咳嗽,‘噗’的一声吐了一口血巍颤颤的迎面倒地使劲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这…阿巎国是我阳佟氏族的…是阳佟氏族的…你不配…”
李子顿时吓得不轻,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龙辕皓寒,龙辕皓寒倒是无所谓的开口:“还没死,让人把他挪了去,你去告诉子乜让他带兵出发……”说着顿了一下,眼里的猩红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温柔:“然后你再去十七那里看看把她的情况了解清楚再去宣和殿里于孤汇报。”
李子明了:“是”然后福身慢慢退了下去。
然而龙辕皓寒站在昏暗的长廊上,身上慢慢的泛金光,直视着长廊的尽头……
“主子你可不知道,在奴婢乡下……”十七还没有说完,若朝就打断了,她妹妹的这个叫十七的货啰嗦了半个小时,她的嘴巴累不累啊?她和蛊珂的耳朵都好累了:“十七啊,你累不累?”
“怎么了主子?奴婢不累的,与主子唠唠家常那可是奴婢三生有幸的事。”十七歪歪脑袋突然问道:“对了主子你可知道你昨晚是怎么回来的?”这个话题若朝有兴趣,立马摇头激动的问:“十七你知道?那你告诉我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真害怕出糗喽!这宫女都知道那要是出了糗,她可怎么在这宫里混啊!
好戏开始了……
十七停下脚步低头眼里闪过一丝狡猾,立马脸红果果的,特别扭捏的的开口:“这个……奴婢……就是,不好说呀~”始终不语的蛊珂也一脸茫然,与若朝对视一眼,问:“十七姑娘,事情经过到底如何,你说一下吧!不然主子……”说着又看了一眼若朝。
十七继续扭捏:“这……这不好说呀~主子”说完还小心翼翼的抬眼,眼神暧昧的看着若朝,猛地面红耳赤起来。
若朝的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在看十七的表情顿时石化,头上的几道雷总有股会随时劈下来的感觉有木有啊!
蛊珂看到若朝一脸呆滞,不由得急了起来:“十七你倒是说啊!”“奴婢,奴婢,是主子亲了帝上~哎呀,这事……”说完立马捂住了脸,好害羞好害羞的。
好吧,五雷轰顶了。蛊珂也是一脸诧异,立马扶住站不稳的若朝,这虽然不是初吻,只是…连宫女都知道她醉了酒亲了龙扒皮,天呐,还是当着一群人的面前表演,完了完了,“十七,那个,亲的那里?”十七又开始扭捏起来,若朝没有耐心了,大吼:“害什么羞,快点说!”这嗓门大的有点像江湖失传已久的‘狮吼功’啊!想必宫外的人都能听得到。
十七被吼蔫了:“是…是唇。而且还吐了秽物在帝上的龙袍上面,后来……帝上就把主子抱回来龙弢殿里。”
若朝听完先是一愣,‘噌’的一声一溜烟的就跑开了,太丢人了,亲都亲了居然还吐了,好恶心。蛊珂见状连忙追了上去,心里还不由得为若朝着急:这下子完了,主子输了。
十七悄悄的抬起头,见人已经跑走,不由得哈哈大笑,“笑甚么?”李子冷不防的冒出一句,“哎呦,你吓死我了,你干嘛无声的跑来我身后来,人吓人吓死人的。”十七白了一眼李子,又问:“帝上那儿怎么样?要我说其实帝上都不必亲自去那的,侮了眼可不好了。”李子憨憨的笑了说:“一切都顺利,只是帝上让我来问问你,事情如何了?”十七骄傲的颔首,说:“胜仗!”说完就环顾四周低头小声的问:“帝上真的与那嬴姑娘……”话说到一半就递给李子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李子不语,一脸的高深莫测:“这事儿…还是不要问了,小心帝上的脾气~”说完扬了扬浮尘,大步走开。十七吐了吐舌头,非常大方的又送给李子一个白眼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蛊珂好不容易追上若朝,说:“主子,您怎么了?”若朝跑回房间,狼哥还在睡觉,一屁股坐在床上反问:“古珂,龙扒皮他现在在哪?”蛊珂关上厢门恭敬的回答:“应该在宣和殿里,主子,你不要多想,奴婢去打听一下,这事也不一定是真的!”“那另一个一定呢?话不可说那么早,假如我真的亲了他,其实我不介意毕竟我认为我占了便宜,可是我居然吐了他一身,我不活了我……”这真的是她人生第一次那么丢脸。
蛊珂满脸诧异,握住若朝的手着急的说:“主子不行这样子想不开,主子想开一些,不能轻生了去,主子…奴婢去打听打听…主子想开一些……”说着声音也哽咽起来,若朝扶额:“没有那么严重,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看把你急得,我不说了,不和说了哈,你告诉我宣和殿在哪,我去一趟。”蛊珂抬头:“主子…还要去帝上那儿,为何啊?”“你傻啊!这件事情总要问清楚吧!我可不想过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子还要尴尬这气氛,大不了说开了,以后还是这种普通的关系呀!”而且她在宫里还要榜着他呢。
“那奴婢……”“唉唉唉,你不要去,你看着狼哥,过会带他醒了去散步,他才学会走路要多锻炼,我去会就回来。”
蛊珂听了心里盘算了一下:‘既然帝上今早没有责罚主子,那不就是帝上看中了主子,那主子若是去对帝上说开了,说不定帝上会给主子一个身份,那岂不是正好。那赌注…的惩罚应该不会太过严重。’蛊珂自认为自己的想法非常合理,于是点点头:“宣和殿在御花园前面不远,主子你要小心些,若是遇见其他娘后绕道而行,不要顶撞了她们!”“嗯哼,知道了。”若朝轻微的皱眉头,古珂的手臂怎么有点肿,虽然隔着衣服却看的特别清晰,再定眼一看,额…自己眼花了,平坦的衣服也只有些皱,没有鼓起来。若朝摇头,这件事解决后必须去看医生。
蛊珂顺着若朝的眼光看过去,迷茫起来:“主子怎么了?”“哦,没事没事,那我走了,”刚转身又突然抓住蛊珂的手说:“古珂,假如我真的回不来了,你一定要想办法保住狼哥和你的安全,咱院里的那棵大榕树下面我埋了些银子和首饰,你就逃出去,带着狼哥!”说完就松开蛊珂的手,郑重的点点头扬长而去。独留下蛊珂一人噙着眼泪汪汪。
若朝顶着‘将军一去不复返’观念,趾高气扬的走在路上,走着走着脚步一顿,停下来思考,开始自言自语的分析:“这事儿不对,十七是龙扒皮手里的,她说的这件事…赌注…额…上帝你妹妹的安拉。”
‘噌’的一声,怒气就直接上来了,脚步就像装了火箭似的飞速前进。
“好你个龙扒皮…等我找到你了我不把你的皮扒了你就不叫龙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