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三醒来的时候觉得眼皮太沉了,睁到一半又合上了,整个身子被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抬抬手,想把被子再裹裹,脖子就像枕在冰上,肯定露在外面。她用手摸索着没找到被子,却被一只手握住了,温热的气息从手掌上传来,雪三一惊,努力的睁开眼睛,眼前是蒙蒙的雾气,玄安九的脸在雾气里显得忧心忡忡。
雪三很奇怪,玄安九眉毛、头发上结着小小的冰晶颗粒,可是自己并不觉得很冷,相反的她觉得周围的温度适宜,不冷不热。
“发生什么事了?”玄安九依然握着她的手,眉头皱的紧紧的。
雪三更加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周围,全是大小不一的冰块,自己睡个觉怎么还被冰起来了,还好自己不怕冷,看玄安九冻得那样子,雪三觉得好笑,就用另一只手去抚他眉毛上的冰晶。
玄安九任她把冰晶一粒粒的抚化,继续追问,“雪三,你想想,发生什么事了?”
“我在睡觉啊,”雪三揪揪头发,姑姑的笑、杜易的红眸在她的眼前浮现出来,“好像有事发生,姑姑把帝辛的精魄放进杜易的身体里了,不过,我也可能是做梦。我这次睡得好像太深了,有点迷糊。”
“你姑姑是谁?”
雪三这才发现戎格一身红衣的站在玄安九的身后,因为她是躺着,玄安九坐在她的身边,刚才两人说话时,只看着对方,就忽略了身后有人。
雪三有点尴尬的把手从玄安九的脸上挪开,“我不知道姑姑是谁,听杜易说,姑姑告诉她自己叫妲己。”
“妲己???”玄安九一脸疑惑的转过头去看戎格。
“姑姑要是妲己的话,应该是想跟帝辛再续前缘吧,只要杜易愿意,也不关别人什么事。”雪三想起姑姑的笑,几百年来,这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笑,能笑的那么甜,事情总不至于是很坏的。
玄安九却不想多评论,只是关心的问,“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我没怎么样啊,”雪三看看他和戎格,“你们俩才奇怪呢,是不是你们弄来这么多冰啊,哈,想冻我,看把你们自己冻的,你俩的灵力不是很高嘛,怎么这么不抗冻啊。”
“上古寒冰。”戎格又是有数的吐字了。
上古寒冰,任何灵力也无法抗衡的。
“我就不怕冻。”雪三得意的说,她总算有比他们强的地方了。
“你被太阳之力所伤,用上古寒冰才能稍加克制。”玄安九说。
雪三坐起来浑身动弹着试了试,“没觉得有伤啊。”
“太阳之力就是赤焰在体内炙烤,我来时,你烧的跟红炭似得无法靠近,待我们回去带来寒冰后,已经有一部分赤焰灼到你的心里。”
雪三把身边的冰端在手上把玩,“是不是因为我身体里有赤焰,所以不怕冷啊。”
“是。”玄安九眼中的担忧让雪三不解,“那就是说我以后比别人多了一项能力,不怕冷。”
“如果你一直待在严寒之地的话,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除了极寒之地,其他灵气充溢的地方都会引动你心中的赤焰,引火焚身,你能想到什么滋味吗?”
雪三揪着头发想了想,“你不是危言耸听吧。”
“看我们在寒冰前的样子,再看看你。”
雪三却仍旧是灿然一笑,“不用非得严寒之地,人间也没有灵气的,我留在人间就好了。”
即使赤焰在心,雪三也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不妥,真的就像睡了一场大觉,醒来周围的环境有点变化而已,驿站被玄安九又设置了一层结界,结界里面铺了一层上古寒冰块。
玄安九每隔几天就会回一趟光华山,去冰顶取一些上古寒冰块来,冰块即使用灵力带来,他还是会冻的嘴唇青紫。每当此时,雪三就会乐颠颠的用手去捧寒冰给玄安九看,那些寒冰在她手上冒出袅袅的白气,像纱一般。
自从醒来后,雪三就没有出过结界,好在她一个人习惯了,每天无聊了就闭着眼睛养神,有聊了就跟冰块说一通,玄安九在结界里面就是打坐,凝神聚力的用灵力护体,不然这么待下去,不被冻成僵尸也得被冻伤。
玄安九回去取冰块的时候,要么戎格,要么莽弋,都是在结界外面瞪着眼瞅着雪三,隔着一层结界跟雪三聊天。
雪三说,“我看起来像不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鸟。”
戎格说:“不像。”
雪三以为戎格是在有心安慰她,“那是,我不是被关起来的,我只是在养伤。”
戎格说:“结果一样,摸样不像。”
雪三翻身躺下,闭着眼睛,戎格说话向来是点睛之笔,看她受伤的面子上,说话还这么费心,不过总比冰块好,冰块没长嘴只会冷冰冰,他至少冷冰冰的时候会说话,这么一想,翻身起来继续聊。
雪三;“你们有没有去找姑姑和杜易啊,杜易被带到三界去了吗?”
戎格:“不知道。”
雪三:“驿站成了这样会不会影响三界生灵的往来啊,生意没法做了。”
戎格看了她一眼,没用嘴回答,意思却表达的很明确,雪三杞人忧天了,这驿站还有生意过?
几个回合下来,雪三重新的认定了一下戎格和冰块的优劣,冰块冷点至少不气人。
莽弋来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他熟门熟路的把沙发移到结界前,给自己调上一杯鸡尾酒,还是来茶馆找乐子的样子,“老板娘你这样待了结界里,特别像是琥珀。”
雪三要不是看玄安九搬运上古寒冰那么费劲,早就把寒冰扔出去,让莽弋成个人形水晶也不错,“你在我面前这么舒坦自在,不觉得自己没有仁义道德吗?”
“你教他两条船就道德了?”莽弋的下巴摆向隔壁,伏祺的房子,“你带着玄安九的红珠,住那条大鱼的屋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会水,不怕踩塌了船了。”
“我跟玄安九没什么的。”雪三把手腕抬起来,“这颗珠子没有接受的意思,只是已经采了,就给我带上了而已。”
“我觉得玄安九这小子这次是对你动真格的了,你没动心吗,你不知道有多少望族的女子都巴不得嫁给他。”莽弋把酒一饮而尽,顺势躺在沙发上聊天。
雪三垂下眼帘,手指拨弄着腕上的红珠,“伏祺来过没有。”
“哈哈哈哈,”莽弋大笑起来,“没想到,玄安九也有栽的时候,你可算是为一众大小姐出气了,向来是他爱答不理,现在轮到他被拒绝了,好好。你自己又不是看不见,那个大鱼当然没来过,现在海界正是权位交接之时,他忙着争位呢,哪顾得上出来寻欢作乐。”
雪三不再做声,莽弋笑完了,又接着说,“再过几日,你还是到光华山的冰顶上去住一段时日吧,玄安九这么来回的搬运冰块,也太是苦力的苦力了。”
“好。”雪三聊天的心绪没了,躺下不再做声,过了一会,莽弋又问了一句,“怎么你受伤时,他几乎是感同身受啊。”
雪三摸摸自己的心,闭上眼睛,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