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火熊熊,吊着的瓦罐里,几种简单却美味的菜肴熬的‘咕嘟咕嘟’直响。空气中是食物掺杂后的一种混合香气。
碧落端着碗米饭,咬着筷子看着麻云朵,一脸打量,开始时候她也是想先吃饭的,可是麻云朵往那里一坐,她就一点吃东西的念头都没有了。
麻云朵也是让她盯得很无力,她的容貌残缺,又独自一人居住多年并不习惯被人这样像要看透五脏六腑样的注视了。
所以碧落成功的让她从淡然到些许不自在又到了表情开始扭曲的地步,碧落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不哭不笑却让麻云朵莫名有点忐忑。
白天时候还注意不到,这会儿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她发现碧落的确是漂亮的,五官端正精致,肤色白皙,原本可能只是小家碧玉那种感觉,结果牵丝蛊入体后带来的异变直接给她的气质来了个重整,现在这丫头不止是漂亮了,还添了不少女人味儿,不自觉的她的手抬了起来,却在就要抚摸上自己脸颊的时候,攸的打住了。
女人都是爱美的,或者说,是人都有爱美嗯心,放下手后麻云朵转身站了起来。她还是挺介意的,即使这么多年了。
“呃,你想抓我,其实不是想伤害我的吧?”
碧落略微有点怯生生的声音追上了她的步子,麻云朵深深的叹了口气,幽幽的回道:“我只是想确认,牵丝蛊是不是在你身上。”
她自嘲的笑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明明是看出了的,偏偏还是要确认,身边的秀秀在给碧落盛汤,她俯身在瓦罐旁,一点点搅和着瓦罐里的热汤,热气蒸腾中,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是那动作轻柔,轻柔的让麻云朵心碎了。
当年,就是这样的情景,刺激了她,刺激的她不顾一切的要毁掉那个人,结果两败俱伤,如今,她知道看到碧落的时候她又差点发狂,她才不是嘴里说的要确认牵丝,她只是被心里的火烧毁了她的理智,她需要做什么来发泄掉,发泄掉她那疯狂的,惊世骇俗的执念……
碧落咬着筷子,歪歪头看了一眼任你天摇地动我自静默如松的秀秀,又看了一眼黯然神伤中的麻云朵,她是真纠结了。这俩个人的感觉,实在是让她无话可说了。
不过这个麻云朵,也是没谁了,说谎说个这么欲盖弥彰的,这是明晃晃的藐视了她的智商。
气氛就这么冷下来了,几个人一言不发的就这么沉浸在一屋子的酸汤香中。
秀秀起身走了过来,话是没说什么,走到麻云朵身边,很自然的抬手就拽住了麻云朵的手,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她的手碰到麻云朵时候,她那触电一样的颤抖。
抓着人的手把人摁在座位上,手里的汤随即放到了她眼前,秀秀端起自己那碗汤,简简单单的说道:“吃饭,明天早上包饺子给你吃。”
好吧,你们继续,你们继续。碧落乖乖的夹起饭菜来吃,努力的让自己的视线就停在碗里,麻云朵也是一直往嘴里塞着饭菜,也不知道她是饿的还是怎么。
一顿饭吃的俩个人食不知味,唯有秀秀该干嘛干嘛,丝毫不见反常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秀秀坚持顿顿饭亲自下厨,碧落的饮食被严格控制着。她施针的次数也愈发多了起来,每次碧落在她那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脸前睡过去。心里都要狠狠的鄙视一下自己的脆弱无力。
“她的样子,是牵丝蛊到了最后阶段了?”
这几天麻云朵也在忙,她一直都在不停的进山,然后取回一筒一筒的新鲜血液,秀秀施针结束,她就把这些血液给碧落灌下去。
这其实才是秀秀一直强调的,能救碧落命的最后一个法宝。
蛊的血。
秀秀收起最后一针,深深的看了麻云朵一眼,各种意味不明的情绪都被她用眼神传递了过去。
身上还带着夜间清冷的草木气息,一身黑衣依旧面目骇人的麻云朵,不笑不嗔的坐到了秀秀刚刚的座位上,她一句话都不说,却让人觉得稳心。
掏出放在怀里温了一路的竹筒,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上面的塞子,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里面黏稠的血液在灯火下透着股子恐惧的感觉。
“血液腥膻而涩臭,云朵你这是下了大本钱了。这股子涩味儿,难不成……”
秀秀站在桌前逐个用火炙烤用过的银针,然后放到一边早就准备好的一盆烈性酒里,这样,银针上的毒才能彻底去掉。她没那么有钱,这银针她做不到用一次换一次,只是好在,祖宗传下来的方子里,用一次就废除物品的方法不多,否则就算她有座金山也要用尽了。
嗅着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血腥味,秀秀略微有点讶异的问了一句。
麻云朵手下不停的拿了把特制的银匙,给碧落喂血。这把银匙子柄很长,匙面是长长的水滴状,不同于普通的倒水滴匙面,它却是反过来的。
这样没一下都能送到碧落的舌根处,直接就咽进去了,已经睡实的碧落,一脸详和的表情,呼吸平稳,白皙的小脸上眉心的泪痣满满的开始变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