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说我的事并没有牵扯到你们吗?”
碧落回过神来,身上的外袍已经被脱去了,而连枝也不避嫌的正拉着她的鞋子往下扒,登时羞红了一张脸颊,下意识的就要往里缩,连枝正脱到一半,顺势就抓住了她的脚踝。
“嗯,你跟我哪来这么些规矩的。”
含糊地应了一声,连枝继续手里的动作,碧落就这么愣怔着看他拉过自己的衣带,抬起自己的腿给挪到了床里面,宁杨这几天没少跑路,一来戏班那边得稳住了,再者李府那边也不得不注意。师兄弟嘀咕了半宿,商量出来的结果就是,压一边瞒一边。
戏班那边倒是好办,班主没说什么,别人也就都闭嘴着至于说心里的想法,现在也看不出个高低,只能这么着。
李家的人,深宅大院里的不用说,主要是李红玉李煜棠俩,现在不把宁杨推出去也没别的人选了,谁让他是那李小姐的‘心头肉’呢…
碧落乖乖的任由连枝为她宽衣解带,好在这个时代男女的衣服都是繁复的,所以连枝没怎么费劲就给碧落收拾的差不多。
碧落一脸羞涩,本来这种事只有男女之间或者夫妻之间才可以做,但是自从她进了蒙扎那里,连枝就直接接手了这些。
给她的中衣带子紧了紧后,连枝直起身来,丫头那红的冒烟的模样极度的取悦了他,另一种说不出来的妩媚娇艳。
连枝倒是很满意自己的打算。睡个午觉而已,中衣就不必脱了,“我在意的是李府那边的态度。”
见碧落乖乖躺下,他满意了,放下帐幔后转身倚着墙边椅子上后,打了个哈欠道“投石问路而已。”
“你说什么?”
碧落一愣,猛地转过头来,刚好对上了连枝刚刚侧过来的脸。
……
她眨了眨眼,见连枝眼中露出一分惊喜,便知是说对了,“越是家大业大的人们越讲究个中庸之道,若既不想与之为伍,又不想招惹祸患,自然就先推个人出去,试试深浅。”
连枝立时眼前一亮,如此简单的道理,原是他们想得太复杂了。
李煜棠向来机警,他说那些话不见得是为了帮自己这边,只不过是看出了翟鸿燊有些恼羞成怒,毕竟联姻是正事儿,由不得差错。
他给个台阶下,主要也是怕半路出岔子,顺道卖个面子给宁杨而已。但这种作为定然会引起翟鸿燊的不满,或许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碧落这会儿有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连枝。他先是面无表情地静静思考,猛地黑的潭一样的眸子突然亮了一下,继而唇角微微弯起。就好像是一只高傲的豹子,没有了食物的时候,突然想起上次把粮食藏在了哪里,心中欢喜又怕别人看出来,便只悄悄地晃一晃尾巴尖。
好想伸手摸摸,摸摸这样的连枝。她这般想着,就抬手往那边伸。
连枝平日里喜欢穿的都是素色的衣服,但宁杨却不这样,现在他穿的戴的都是宁杨拿来的,截然不同的装扮让连枝看起来另一种俊秀。
倚着椅子养神的他。一身亮银灰色的广袖外袍。腰间坠了一条深色丝绦,发丝全部拢起来了,额头光洁,发上只是戴了个镂空银冠,除此之外再无别的饰物。所谓天然去雕饰,这样简简单单的装扮,更凸显了那张清秀的脸。
“啧啧啧,早就说连枝师兄是有名的美人,果真传言非虚。”
碧落瞧着连枝,就出了神。直到连枝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轻轻咳,她还是半晌才回过神来。用她见过的浪荡子弟那种起头上扬的语调,说出这种话来,其中的轻佻的之意便越发明显了。
连枝实在无语,只能摇摇头不理这茬儿,丫头越来越调皮,居然敢调戏他了…
阳已经升起,照在青瓦上,泛起一片斑驳细碎的霞光。
整个苏城都笼罩在这霞光里,树梢屋顶全蒙上一层瑰丽的色彩。
一条小路从城边一辙大路牵出,蜿蜒伸展,没入了树林深处。三三两两的树木散落路旁,小路尽头的人家不是很多,或高或矮、或新或旧的房屋错落有致,间杂着几棵高大的古树从这片房屋中间脱颖而出,俯视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
医馆今天依然有些冷清,虽然看诊的求医的一个不缺,但各行其是,甚少有人交谈。
“这一天天的折腾,你们两个都累了吧?”
安靖看着并排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师兄弟俩问道。
“班主整天的操持戏班里诸多事务,当比我们辛苦。”宁杨浅笑着答道,如果忽略他不停流转的眼眸,此刻绝对一副很是乖巧的样子。
安靖如何看不出来宁杨那点小心思,只是他本心里就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也就真信了他。冷俊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碧落是个懂事的孩子,连枝吧又稍稍不善言谈,你当多体谅他。”
“班主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好师弟师妹的。”宁杨面不改色地对答如流,仿佛真的是一个温柔老实的老大哥。
安靖的表情就别提了,就连连枝都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我也没什么事,你俩不用管我,碧落这次受了不少苦,看样子还得多养着,我有空就常来坐坐,”
安靖说着,眼中露出了点点笑意,可连枝却在那笑容里察觉到了怀疑,和窥探。看着笑吟吟的安靖,他却觉得背后一冷!
“你自小跟着老班主习基本功,可专学过什么兵器?”
安靖的话一如平日里的,宁杨正要回答,身边的连枝突然用手肘轻碰了他一下,这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师兄进班子早不假”
没等宁杨开口,连枝便开口说道,“可学的都是糊口的伎俩,老班主那时对我们也没靖叔这样上心,别说专攻了,这基本功都是个人苦练个人得的。”
安靖挑眉,自己问他学什么兵器,又没说现在就怎样,好个木连枝,说话滴水不漏呵…
平静的生活,对两个人来说,实在太短暂了。
变故出现在碧落疗伤后的第八天…
一大早的,苏城里的某条街上。
无论是现在这个时代亦或是倒回去几百年前,市井小巷里永远都是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人都在扮演各式各样的角色。而现在,不少人都挤在一起,看着这所谓“被诅咒的人”。
对,被诅咒的人!
也不知道从哪里起的风声流言,像是那后山的青笋,一夜间就冒了出来一样,突然间大街小巷都开始传说着戏班里收留了一个被诅咒了的女人!
朝阳初升,人群微微喧哗,大家面前的路中间,一个少女蹲在地上,明知脚旁的竹篮篮骨已断,却偏细细的捡着面前的一地狼狈,仿佛一根一根地捡拾,一根一根地收起来,便能看出自己要走的路。早晨的太阳费力的从厚厚的云层深处漫下来一世界金辉,落在她的背上,忽然就让人感觉到了坚毅。
她背后,一个少年模样的静静的望着她,沉稳的眉宇间始终带了抹沉色。风拂着那长衫广袖,袖子下头垂落的手指白皙如暖玉,握紧放松了不知道几次,才缓缓抬起,似乎想落去少女肩膀。
那肩膀单薄,那脊梁挺直,肩上散落的发随风四散,鬓角的兰枝晨光里如同覆盖了清霜,男子指尖一触上,少女抬头回望,男子忽然一颤!
他对上了一对琥珀色眼眸,清亮的像水洗过一样。因为还是刚刚蹲着的姿势,女子的长发如瀑垂在两膝,发色是深棕,阳光一晃带着淡淡的黑色,但发根的确是棕色。
一双凤眼看着就温婉多情,被发色瞳孔颜色一衬托。越发的看起来皮肤白皙,左眉间似乎还有一颗泪痣,就这么看着,那真真是个美人。可惜儿,这妖异的样子一看就让人心生恐惧,不由自主的就想离她远点。
而且这少女的衣着实在怪异。不似大家的布衣布鞋,又不似大家闺秀的华服……而是更像传说中的那种人,下身穿着无杂色的黑色长裙,上身也是深黑色的衣服,因为一点杂色都没有的,却更让人注意她那妖异的眼眸跟手上戴着的一串个大大的圆形银镯子……
而且这女子虽然跟城里普通的女子一样戴着耳环,但是却只带了一个,也是小巧的兰草样子,随着她的动作,晃啊晃的。整个人够美够漂亮,但在这封建的地方终是不能被接受。
“你瞧,这长的这样的,定是个祸害。”
“还有那一对眼眸,怕是什么狐狸精变的。”
女子压根没有在意大家的嘀咕,她只是望着身后的男子,而男子望着那背影出了神,那背影却忽然回身了,从晨光里射出来的眸中神色叫他忽然醒神,讪讪的放下了袖中那只手。
只听她问:“我这样子,你可曾失望厌恶?”
他一怔,随即答“不曾。”
她问,他答,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升起淡淡期待,期望见到她眸中能有些欢喜。
女子缓缓回头俯身继续捡拾,连枝师兄,你到底是害怕这样的我…
这么想着,她眼前的东西就都侵入了水雾里…